大夫刚拿起药粉要去擦拭伤口,烟雨瞅见那淡黄色的药粉,旋即把双腿挪开,转眸一想,俯身向前,轻声地在大夫的耳畔嘀咕了几句。

第二日,因伤口疼痛,烟雨早早得没了睡意,睁着眼望向窗外,直到燕欢和燕喜出现替她梳妆打扮。

这回,她索性是在寝衣外套了间外袍就出门了。

早课是一日习武,一日读书。

习武者最在乎的便是时辰,尤其是在天刚破晓的那段时间,乃是天地精华汇成一气之时,对人是最好的,故而要起的很早。

但读书却能够起得较晚些,一来是能够温习下当天要看的文章,二来这早课是由慕容子音亲自来主持的,需得等他下朝归来方能进行。

烟雨来得比任何人都要早,按辈分她的座位排在最后,可她却坐在第一排姜皓的位置,并把双腿伸得笔直。

一日未见的慕容子音进来后,便瞧见这番景象,他蹙了蹙眉,不动声色得坐到自己的位置。

直到姜皓他们过来,烟雨歪着头朝向他们摆手笑了笑。

“有了昨日的教训,今天我可是比大师兄都要来的早,算当是奖励,这个位置暂且容我坐上一日吧。”

“小师妹,这里的座位都是按资排辈的,不是你想坐就能坐的。若是人人都像你这样,岂不是乱了规矩。”随后而来的青衣男子跻身至前,语重心长得对烟雨说道。

烟雨若有所思得‘哦’了声,低头从诸多书籍里翻找起来,抓起最底下的一本书籍甩到案牍前,她指着书页上几个大字,道:“师兄同我说的规矩,应该就是这本身为弟子该遵守的本分吧。不过,我有一事不理解,还想请几位师兄给我解答。”

话毕,她以余光瞥向慕容子音,他自始至终都像是局外人一般,对眼前发生的事好似没有任何的兴致。

不过,他在,总好过她一人在这里唱独角戏来的强吧。

青衣男子彬彬有礼的福了福身,语气温和的说道:“小师妹初来乍到,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就尽管提吧。师父也在,我们要是解答不了,正好请师

父老人家来给小师妹一揭难题。”

他的话刚说完,江青就有有些耐不住的上来拉扯他的衣袖。

“三师兄,你这是做什么……她……”江青对烟雨挂在唇角的笑容深感不安,莫名得教他想到笑里藏刀这个词。

三师兄刚回来没多久,同烟雨亦没有过多的接触,唯恐他一个不慎就跌进烟雨精心准备好的陷阱里。

三师兄魏子从容得拍了拍江青不安的肩膀,一脸祥和得宽慰了句,“我们为人兄长的,应该多多照顾小师妹,不是吗?”说完,他面朝烟雨,等候着她的下文。

烟雨一直关注着魏子,从他的身上,她竟有发觉慕容子音的影子,那种处事淡然的感觉,在这些师兄们中,乍一眼看去,他不是最出彩的,但接触后,就会发觉出彩的人恰恰是不起眼的他。

这是怎么了,她晃动着脑袋,摆脱掉这种想法。

“正如三师兄所言,我确实是初来乍到,对于国师府的规矩根本就没有做到知根知底,昨夜连夜翻阅完这本规条,可没有哪一条是有注明,不擅习武者,是该受到惩罚的,换言之,昨日早课我的马步扎得不稳,为何三位师兄要将我打得遍体鳞伤呢?”

听到这番话,江青无奈得扶住额头,他就知道,她葫芦里埋的永远都是能毒死人的毒药,难怪她今天会来的那么早,原是早有准备啊。

魏子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不知情况的他惊骇得扭头望向身畔的三人,“大师兄,二师弟,五师弟,此事当真?”

烟雨瞄准机会,根本就不想给他们三人有任何解释的机会,当着慕容子音的面,横过一条腿就拉起裤管把腿部上的伤痕展现在众人眼前。

深浅不一的伤痕道道发青发紫,有些更是擦破了肌肤,殷殷血渍染过了药粉,说不出的骇人。

“此事难道还有假吗?不知是我做错了什么,三位师兄要如此惩罚我,我本就没有根基,扎得马步又怎么可能做到稳如钟呢。”

江青挠了挠头,经过上次教训后,他清楚烟雨在慕容子音心目中的地位是非同一般的,眼前的局面更

是如此,面露难色的望向其余几人。

一时鸦雀无声,俞水似是受不住这诡异的气氛,霍然走上前来,朝着慕容子音作揖道:“师父,昨日早课是由徒弟三人教导小师妹扎马步不假,但绝对没有借此下狠手,徒弟问心无愧。”

烟雨阖了阖眼眸,飘飘然吐道:“师兄是习武之人,枝叶尚能当做杀人的利器,一时失了力道,倒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况且,师兄并非是我,又哪里能清楚这到底有多疼呢。”

说完这番话,她吁了口气,弯腰把裤管放下来,慢吞吞的从座位上站起身来,艰难得挪动着步子行至他们四人面前,眯着笑颜审视他们一番后,继而朝着慕容子音走去。

“师父,你也瞧见了,徒弟这腿脚多有不便,做不了早课了。大夫说,为了能让伤口尽快恢复,这几日需少走动,所以,徒儿提早将功课做完了,先行告退。”

她作了揖,见慕容子音颔首,她张口唤来守在门外的燕欢、燕喜,一瘸一拐得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

不知怎的,回去的路上,她满心想的都是慕容子音的态度,在她离开前,他都是这样的,倒也是好的,至少不会有任何的负担。

一晚没有多少睡意的她,挨不住睡意的来袭,匆匆用完午膳就准备午休。

上了药的伤口不复昨晚疼痛,辗转反侧间,正当她要入睡,门外传来嘈杂的响声,睡意牵扯着她的意识,昏沉沉的脑袋倚着枕垫不愿睁开眼去过问。

声音响了许久没有停息的意思,她扯过被褥捂住双耳。

这时,燕喜在门外敲门,“许姑娘,三公子与四公子在门外候着,说是国师大人要授业。特意过来请姑娘过去,姑娘不做声的话,奴婢斗胆进来了。”

静默良久,房间里没有半点的响动。

燕喜鼓起勇气推门而入,层层幔帐逶迤拖地,自窗户里拂来的清风吹的幔帐旖旎舞动着,一路将其撩起。

“许姑娘,时辰尚早,不如回来之后再休憩吧。”燕喜可没有胆量忤逆,虽说她是来服侍烟雨的,但这国师府里的主子究竟不是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