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缱绻万里,碧绿江青的那方炊烟袅袅升起。

布衣裹身的烟雨蹲坐在院子里煎药,打醒来后就发现什么也记不得了。

听旁人说,自己是随着溪水流到在村口的,吓坏了所有人。

眼梢不经意地抬起,赫然看到张婶匆匆忙忙地撞门离开,一脸的慌张,就连翻卷而起的衣袖都来不及放下,露出白臂来回晃动着。

一声声咳嗽从离开的屋子里传出来,她记得,守寡多年的张婶和仅有的儿子相依为命。

飞扬的尘土渐渐落定,她迈步走过去,推开微掩的房门,一阵浓郁的药味扑鼻而来。

只见年仅六岁的天宝躺在板**嘶声力竭地咳嗽着,煞白的脸庞没见半点的血色。

手刚搭上天宝的手腕,尚未触及脉象,就听得身后传来沉稳的脚步声,一道阴影就此落下。

“你救不了他。”

刚进屋内的蓝袍男子淡淡地说起,如琥珀般的瞳仁轻轻扫过天宝苍白的脸,极其冷漠无情地泼灭了烟雨心中的火苗。

“你怎知我救不了他,天宝他不会死的。”

清冷的指尖按在脉门上,烟雨镇定自若地反驳着,眉心紧拧。

天宝的情况并不似自己想的那般理想,脉象虚浮且乱。

什么都没做,一句话就判断天宝的生死,这算哪门子道理。

不由在心里冷哼了声,侧过身去不再理会蓝袍男子。

此时,蓝袍男子已踱步至床畔,颀长挺拔的身子挡去仅有的亮光。

他一眼就注意到烟雨消瘦的脸庞,紧紧握住她探脉的手腕,不温不火得开了口,“明知不可为,又何必勉强自己呢。何况,你素来都不是学医的料。”

刚刚捕捉到脉象的烟雨丝毫不犹豫地甩开他的手,被迫抬起的眸华不可置信的瞪向蓝袍男子,

饶是在阴影之下,仍清楚得看到男子眉目如画的容颜。

俊逸的脸庞上,两道长眉如烟波纵横,凤眸深邃流转,唇角似笑而非的微微扬起。

简直难以想象,一个美得与女子不相伯仲的男子就这样站在自己面前,一时间,竟有些收不回思绪来。

“谁让你碰我儿子

的,你到底对天宝做了什么,是不是想要害他?”

尖锐的说话声打破屋内的寂静去而复返的张婶进门就看到烟雨抓着天宝的手,不由分说,赶紧冲上前将她推到在地。

一记轻哼溢口而出,烟雨整个人狼狈地摔在坚硬的地上,斑驳的血迹随着起身而留在地面。

见到张婶紧张的神情,忙开口替自己辩解,“张婶,我要救天宝,我没理由害他这个小孩子。”

张婶把天宝宝贝得搂在怀中,不时地为他捋背抒气。

听到烟雨的解释,冷睨了她一眼,“你真当自己是大夫了?你随随便便的一个外地人,我怎么知道你安的什么好心,要是害了我家天宝,你拿什么来赔?”

蓝袍男子瞧出烟雨的尴尬处境,眸华缓缓眯起,紧闭的薄唇透出一声嗤笑,“看,你想救他,人家却未必想要你救,又何必自作多情呢。”

目光流连在烟雨的脸庞上,懒懒地说着。

烟雨一时语塞地杵在原地,面对突然闯进来的男子,蹙眉打量起他,“你究竟是谁?”

若只是过路人,为什么仍强留着不走,若他们之前相识,他说话的语气却又是十足的冷淡。

蓝袍男子身形一震,幽深如潭的目光迎上她的视线,一手抚上她额角的伤疤,指尖尚未触及到,眼前的人已往后连退数步拉开他们间的距离。

“这终究是你的选择,要真忘了,那也罢。”

尴尬的收拢五指,轻叹了声。

细细想着他说的那番话,烟雨黯淡的瞳仁忽然闪过盈盈亮光,惊讶中又带着几丝疑虑,“你,知道我是谁?”

似乎对她的问题起了兴致,蓝袍男子的眼底出现一抹浅淡的笑意。

看到她受伤的双手,瞬间又变得冷冽,话语不复之前的冷淡,轻柔地吐着:“十一,你受伤了。”

话音初落,他便将她打横抱起朝着大门走去。

张婶惊讶得看着他们两人,女人的直觉告诉她,那个男人能救她的儿子。

眼看怀里的天宝越发的无力,心猛地揪到一块,屈膝跪倒在地乞求着,“求你救救我儿子,救救我家的天宝啊……”

“你令她受伤,那就

让你的儿子为你付出这个代价吧。”

蓝袍男子风轻云淡地冲着张婶说道,视若无睹得看着鲜活的生命消逝在他眼底下。

张婶看着他们离开阴暗的屋子,那袭蓝袍在阳光下熠熠发光,深深刺痛了她的双眼。

要是早看到,就算给她天大的胆也不敢得罪他呢。

所有的话都赌到了嗓子眼里,搂紧天宝号啕大哭起来。

怀里的烟雨听到张婶撕心裂肺哭声,心里终是不忍,眸华冷冽地射向蓝袍男子,他的神情不见半丝的悯人,冷若冰霜地说道:“别碰我,放我下来。”

他只是个过路人,凭什么插手她的事情。

哪怕张婶有千万个不是,可天宝是无辜的,他什么都不知道,他才六岁,有什么道理要他承受这些错。

“放了,你会像现在这样乖乖得听我的话吗?”

蓝袍男子丝毫不受烟雨的影响,径直朝着木屋走去,垂低的目光瞅到她极其厌恶的眼色,叹了口气,“你恨我,你心里想必是恨极了我,对不对?”

“只要你救天宝,我答应听你的话。”烟雨近乎威胁着说道,“否则,休想我会乖乖的任由你摆布。”

蓝袍男子佯装没有听到,一脚踢开屋门。

屋子里什么都没有,墙角挂着几张破败的蜘蛛网,他把烟雨放在算是干净的木**,极其自然地坐了下来。

烟雨推开蓝袍男子的双手,不想牵扯到掌心上的伤口,猛地倒吸了几口冷气,倔强冷漠的眼神充满敌意直盯着他。

“这是我家,请你出去,不送。”

说罢,翻身卷起被褥背对着他就躺了下来。

蓝袍男子倒也不恼,看到空出大半的床,眉角挂着淡淡的笑意,“想来十一还是心疼为师的,知道为师累了,先歇上半日也好。”

他将被褥往里侧推了推,直接躺在硬如石地的榻上,眉头一拢,瞬间又舒展开来。

“什么?”烟雨听到动静,忙不迭坐直了身子,看到蓝袍男子丝毫不避讳与自己共用一床,更是气愤难当地把被褥丢了过去,厉声斥道:“我不是你口中的十一,你,下去!”

“那你告诉我,你是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