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攸恒回到家的时候,除夕还在他们的卧室里,和舒蔻偎在一起睡着了。

这画面,温馨的不想让人破坏。

但他还是抱起除夕,轻手轻脚地把他送回了儿童房。

这个动作,把舒蔻给吵醒了。

她捋开额前的头发,眼巴巴地望着回到卧室的许攸恒,“怎么样?找到苏妤了吗?”

许攸恒摇了摇头,握着她的手,在她身边坐下,“放心吧。不管你母亲是怎么摔下楼的,警方已经立案,一定会找到她的。你别想太多,还是早点休息吧!”

“许攸恒,我……我刚才忽然觉得……”舒蔻咬着下唇,几番欲言又止。

“你觉得什么?”许攸恒眯起眼追问。

“算了,没……没什么。”舒蔻把脑子里,那些关于苏妤的荒诞不经的猜想,咽进了肚子里。

看着她没精打采,丧魂落魄的样儿,许攸恒把她试图挣脱的手,捏得更紧了。

尔后,似乎为了让她摆脱母亲突然去世的打击,他深吸了一口气说:“舒蔻,今天你在那家餐厅外,不是问了我很多问题吗?”

“呃?”

“你不是在怀疑我对你的感情,质疑我当初找上你的理由吗?”

“你……”

终于愿意向她敞开那道冰封的门,愿意把所有心事和秘密都交给她了吗?

舒蔻还来不及从喉咙里答应一声。

许攸恒已经用双手,捧起了她的脸。

动作轻柔小心,仿若捧着一件举世的珍宝。

“舒蔻,如果以后,你对我有任何疑问,可不可以不要当着其它人的面向我发问,可不可以等我们回到家里来了再说!”

“我……”舒蔻承认,“我当时看到杨小姐挽着你的手,脑子一热,心里很不舒服。”

“对不起。”许攸恒的道歉,很真诚,来得也很快,“以前经常和她一起出入社交场合,习惯了。所以,也没觉得这个动作有什么不妥。以后,我会注意的。”

舒蔻扯了下嘴角,算是释怀了。

“不过,幸好你当时及时

出现。”许攸恒的脸上,带着一抹少有的尴尬,“否则,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请求他们杨家出资,帮助景世度过这个难关!”

“所以,我这个醋,是吃对了吗?”舒蔻的心情,因为这个话题,变得没那么压抑了。

“嗯。”许攸恒感激地点点头。

“还有呢?”舒蔻知道,他想对自己说的,肯定不止是这些。

许攸恒直视着她泛红的眼睛。乌黑的瞳仁里,好像一瞬间爬满了惭愧、内疚和深深的自责:“舒蔻,你说得对,我当初找到你,让你签下那份契约,的确有一部分是穷途末路,为了挽救烟的无奈之举。而另一方面除了你,我不想搂着别的女人,不想和别的女人有肌肤之样,我也无法想像和别的女人生下孩子……”

舒蔻抿了抿嘴,心里好像有股烫乎乎的温泉在涌动。

这样简简单的一句,几乎就等同于是在告诉舒蔻,他早就认定,她就是他此生的唯一。

“那……那你为什么不想让我知道你是谁?”

“呵,”许攸恒苦笑,松手放开了她的脸。

但舒蔻反手捏住他的下巴,动作坚决而果断。似乎不想让他逃避,更不想让他的视线,从自己身上挪开。

“舒蔻,也许你不相信。有段时间我……我很害怕看到你的眼睛。尤其是那天晚上……心里明明知道你什么也看不见,可我还是不敢面对……你的眼睛。”

舒蔻愣了一下,旋即明白,他指的是两人在别墅里的“第一夜”,是四年前,那个令她终生难忘的夜晚……

就因为害怕,和不敢面对,所以,才会有那种奇怪的安排,才会在每一次亲热时,都要给她戴上眼罩吗?

舒蔻没有问为什么,只是静静地听他继续往下说。

许攸恒却一把搂住她,把带有青胡碴的下巴,贴在她眼皮子上,尽情地摩挲道,“舒蔻,你还记得多年前,你因为你母亲不帮你买新裙子,在放学后,坐在银行门口生闷气的事吗?”

“记得那么一点点。”舒蔻呢喃。

“我真后悔……”

“后悔什么

?”

伴随着舒蔻的反问,许攸恒好像一瞬间就跌进了回忆里:

他正身处在爷爷,奶奶的房子里,收拾着自己的行李。

他满十八岁了。

可是第二天,他就要一个人飞去国外读书。

只因为他在不久前,刚救了小炜一命。却被所有人误会,他想害死这个同父异母的小弟弟。

他也懒得解释。

他原本就一直希望,能离开讨厌的父亲和继母一家。

永远也看不到他们最好!

只是……他唯一有点舍不得,也想再见一眼的,就是那个姓舒的傻丫头!

“东西都收拾好了吗?”父亲走进他的房间,假模假样的问道。

年少的他,傲慢地没有回答,连看都懒得看父亲一眼。

“你这是什么态度。”父亲端起架子,教训起他,“再怎么说,我也是你爸爸。你想偷偷把小炜扔下楼的事,我不跟你计较,就算对得起你了。”

许攸恒毫不畏惧地回过头,十八岁的他已经和父亲一样高了。

而且,他再也不是过去,那个无依无靠,瘦瘦弱弱的小男生。

他朝前迈了一步,似笑非笑地说:“呵,你是不是觉得,你现在儿女双全特别的幸福,特别的美满。就盼着多余的我,能像母亲一样,快一点消失在你眼前。”

“……”

“可你一定不知道吧,你还有一个可怜的继女,流失在外面……快十年了吧!”

“你说什么?”父亲的脸色一变。

“不过,你放心。”他回过头,继续不慌不忙地收拾着行李说,“收养她的家庭,虽然穷困不堪,但至少也比你们夫妻俩,更有人情味儿!”

“你……你到底在胡说八道些什么?”父亲拧紧眉头问。

“怎么,原来你真的不知道啊!”许攸恒带着报复后的快感,咧嘴笑了笑。

他一直把小舒蔻的事,深埋在心里,没有告诉任何人。

不过,还有什么能在离开之前,利用这件事,把父亲戳得体无完肤,更令人快活的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