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隐千寻,五度言情

情敌之争

痴望街上人影如织,默默思量之下,我油然而生一种前所未有的不安与恐惧。

片刻之前,流萤悄然传信于我,道出了一个惊人绝密的消息——

凤凰城主已于今日秘密回城,现身在月谷之中,与凤凰城的众头领商讨密谈,因他们密谈之处无所藏身,更布有结界,流萤亦无从探知。

但从今日城内金戈铁马,气氛异常紧张来看,他们所谈之事定为军机大事,不知朱潇知晓之后,将有何对策与行动。

对于行军打仗,我一窍不通,又念多日不见云隐,心中略有担忧,便在深夜趁舒亦枫稍不留意,悄悄离开客栈,向云隐修养的药坊暗行而去。

当我推开木门,踏入屋内,眼前惟见空无一人,并无云隐身影,不由心急火燎,却忽见一抹红影掠过窗前,立刻不假思索地追了出去。

迷离的月影之中,那道红影飞身如电,青丝如瀑,红绫飞舞,曲线纤柔,虽然瞧不太真切,我却心知肚明,那定是红裳无疑。

只见她腰间扛着一物,轻功大为滞碍,不消百丈,我便追至咫尺处,于飞跃间挥出银鞭,如灵蛇吐信一般向她背后席卷而去。

她亦无躲闪之意,却是无比轻松地回身,唇边一抹冷笑,抬手将一物挡在身前,看似毫无意义的垂死挣扎,却让我在刹那间收回了银鞭!

红裳在数丈外站定,我正欲逼近,却被她厉声喝止,“别动!否则我杀了他!”

冷音恰似一只无形的手,堪堪拦住了我的身形,眉心因掩不住的担忧而凝蹙,嘴上却是不服输,“你要是敢伤害他一根毫毛,我绝不会放过你!”

红裳挟持之物,乃是一身着苗衣的少年,风姿纤弱,眉清目秀,正是陷入昏迷中的云隐,他被一只纤纤素手扼住喉咙,生死只有一线之隔。

此时夜色已深,前临茫茫沱江、后临幽幽竹林的一排排吊脚楼皆已陷入沉睡,竹影中对峙的两道身影,亦如融入了静谧夜色中一般。

飞叶缱绻中,红裳丝毫不为所动,唇齿间极为嘲讽,“林飘飞,我们又见面了,你的命还真大,在教主手中还能活下来!”

“我不明白,为什么你能容忍别人任意摆布苏游影的遗体?”

她眼中激起了一丝细微的波澜,却又立刻敛住,取代以如初的冷笑,“哼,你别想从我口中探到任何线索,有我在教主身边就够了,用不着你插手,没想到你也会栽在我手上,我真是太高兴了,呵呵呵……”

我满心疑惑,不知她是如何找到云隐,又为何不直接杀他,反而要将他掳走,她乃巫祝护法,若是奉命前来,那么巫祝究竟意欲何为?

更让人匪夷所思的是,她为何知道我与云隐相识,而且云隐对我很重要,足以作为要挟我的筹码,而在这之前,她从未见过我与云隐在一起!

但如今她守口如瓶,想必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然而,此情此景,不容我多想,满腹惊疑均被对云隐的担忧强压了下去,我抬眸直视那如画美颜,强作镇定道,“放了他!”

“放了他?”红裳冷笑一声,削葱般的手指轻轻勾画着少年的脸庞,如花美唇轻启,“这么千载难逢的机会,我怎么能放过?”

我心下一凛,紧了紧手中银鞭,“你到底想怎样?”

“想怎样?我自然是想你死!”在我惊异的目色中,她不动声色地继续道,“但是我不能这么做,更没时间折磨你,不如……”

为什么不能杀我?难道有什么在束缚着她么?

她转眸睇向我,神色之间越见愉悦,“你给我跪下磕头好了!”

我怔住,眉心轻蹙,“你的方法还真俗!”

“教主在世的时候,我争不过你,不代表我永远都会输,至少我要在尊严上,赢你一次,我要你一边磕头一边求我,直到我满意为止!”

“你的恶趣味,和舒亦枫还真是像。”

她不以为意地冷笑,眼神突变凌厉,纤手复又扼住云隐咽喉,语气不容回还,“你最好赶快做决定,我没那么好的耐心,对我来说杀了他比带走更容易!”

我暗咬下唇,十指紧攥,“如果我按你的要求做了,你是否真能放过他?”

“你觉得现在的你还能跟我谈条件么?你要是不磕,他现在就得死!”

“好,我听你的!”

晚风轻拂,惹得满林飒飒作响,竹影婆娑,细碎的银色发丝,缠绕着明澈的冰蓝眼眸,眉心若隐若现的蓝莲离焰,竟是无比黯然。

不就是磕头么,那些虚无之物,又哪比得上他的平安重要?!

一丝无奈的苦笑冉冉爬上唇瓣,在红裳得意的笑意中,我颓然跪了下来,对着夜色中那抹红色磕起头来,极其隐忍地低道,“求求你……”

“声音大点、磕响点,我听不到!”

我阖上眼眸,将那抹沉痛压下,越发用力地磕起头来,接二连三,连绵不绝,与此同时,口中亦未曾松懈,“求求你,求求你……”

如此源源不断,我已不知时间流逝,只一味机械地重复相同的动作,说相同的字眼,渐渐地,眉心那皎洁的蓝莲被染上了血的斑驳,面前的地上被撞出一个淌血的坑,脸上早已血迹纵横,身体变得麻木无知……

潆洄在耳畔的,只有沉闷的撞地之声,以及,红裳肆虐狂乱的大笑声……

直到时光的流逝变得模糊,前方方才传来开释的命令,却是掩不住的得意,“够了,我都烦了,真看不出这小子哪里好了,你竟肯为他做到这地步!”

我吃力地抬起头来,迎上红裳轻蔑的眸光,任由脸上血流直下,额头血肉模糊,面上却是沉静似水,索莫乏气道,“多谢。”

她冷哼一声,随手将云隐抛来,“你的东西,还给你!”

我连忙双手接住,小心翼翼地抱在怀中,见云隐安然无恙,终于松了口气,转而流眄转身欲走的红裳,急忙唤道,“你这样回去,巫祝会放过你么?”

她并未回首,凝立月光中,红衣似血,青丝飞扬,声音冰冷如霜,“你真是傻得可笑,居然还担心我,你还是关心你自己吧!”

言毕,她轻功一展,在竹影中飘然离去。

我收回眺望的视线,正欲站起身来,却惊觉双腿竟似灌了铅般站不起来,早已跪得麻木,连想换个姿势都无能为力,不禁哑然失笑。

真可笑,没想到经历过大风大浪的我,竟会被这点小事难倒,若是舒亦枫瞧见了,免不了要嘲笑一番,这样子若被云隐看见,估计又要担心了。

我放下云隐,取出一方绢帕,快速擦净脸上纵横的血迹,随即让七灵蝶为我治伤,险险止住了恶化之势,却忽见云隐悠悠转醒,顿时莫措手足,情急之下,连忙用手捂住血肉模糊的额头,将已被染成血红的绢帕收入怀中。

云隐在月下徐徐睁眼,目及我的刹那微微一怔,随即坐起身来,迷茫四顾,“蝉衣,我怎么会在这里?这是什么地方?”

“你……还记得发生了什么吗?”

“我记得我在屋内休息,被一个突然出现的红衣女子打昏了,然后就不知道了……”他无限困惑地摸摸头,倏然回眸正视,眉眼顿开,“是你救了我对不对,我就知道,不管我遇到什么危险,你都会来救我的!”

“没事了,你先回去吧,我随后就到。”

“你不和我一起回去吗?”他眼神流转,却在触及我额头之时,如遭雷击一般,目光在一瞬间紧缩点凝——

“蝉衣,你、你的额头!”

我心下暗叫不妙,用另一只手一探,方知血竟从指缝间渗漏出来,沿着皎洁的面庞蜿蜒滑下,在布衣上落出点点血晕,月下瞧来,触目惊心!

他的面容惊得煞白,轻颤着握住我的手,“让我看看。”

我欲逃不能,勉强抿出一丝笑,“我没事……”

“怎么可能没事!”

在我惊诧的瞬间,他蓦然掰开了我的手,血红的**霎时喷溅出来,宛如半空中倾泻而下的丝绦与浊流,伤痕累累的额头霎时宛然在目,那抹血色犹自不顾一切地挣扎,仿如月光下的薄影般剔透。

难以置信的表情掠过他端正的面庞,我黯然别过头,额前发飘无绪。

额头的痕迹,草地上的凹坑,无不昭示着铁一般的事实,就算找任何借口亦是于事无补,更何况精通医术的他,怎会看不出伤痕的原因。

樱花的纷谢,看破清月,银色未央夜,终是黑色地狱蝶。

我本想逃离,奈何双腿不听使唤,身不由己地僵在原地,正是手足无措之时,忽觉颊边一热,竟是被云隐轻轻捧住,被迫与之正面相对。

他凝着我额间伤痕,面似白雪无瑕,指如玉髓莹洁,轻柔拭去我面上蜿蜒的血迹,眸中盈盈而动的波光,私藏一种说不清的怜惜与挣扎,“痛吗?”

我淡笑摇首,“不痛,一点也不痛。”

痛?我早已不知道那是什么感觉,因为,早就麻木了啊……

他垂眸,黯然对起食指来,“对不起,我又连累了你。”

我连连摆手,笑得满不在乎,“我真的没事,这点事算不了什么,你的平安就是我最大的安慰,只要你能安然无恙,我就会很开心了。”

“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不是你想象的那样,还会对我好么?”

“不管怎样,云隐就是云隐,在我心中永远是最好的人,是我很重要很重要的人,我会一如既往地保护你,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那一刻,我并未领会他的弦外之音,只自认理所当然地安慰他,他只深深埋首,细碎的额发在洁白的眼睑上投下浓浓的阴影,犹若地狱一般。

寸晷,他转而含笑回望我,“我帮你处理伤口吧。”

他简略清理了一番伤口,只那清眉之间,惨淡的愁云久凝不散,“我们还是赶快回去,回到药坊我才能替你上药,否则伤势会越来越严重。”

“有七灵蝶在呢,怕什么!”

“七灵蝶只能解毒和辅助治疗,并不能完全治伤,还是回去再说吧。”

话音刚落,他便牵着我的手,站起身来,却因我纹丝不动,疑惑回首,我不禁尴尬地摸摸头,“呃,那个,我站不起来了……”

他眸光一闪,若有所悟,继而轻轻抱起我,笑倾千古繁华,尽付流水三千里,“说起来我还要感谢那个女子,至少,她给了我可以抱你的机会。”

我沉静地偏过头,觑向竹影之后的重重楼阁,“快走吧,夜深了。”

他不徐不疾地前行,瞳中**漾着纯净的色彩,“我真的很开心,如果可以,我真想抱着你一直走下去……”

黑暗如影随形地沁润过来,吞噬了后方的繁花似锦。

回得药坊,云隐替我上药包扎,并以绷带细细缠在头上,麻木亦随之渐渐消失,感觉一点点回归身体,疲惫之意一股脑儿蜂拥而出,压过了额头轻微的痛楚,哈欠连连之下,我颓然躺倒在**,就此陷入沉眠之中。

云隐折回屋中,不经意地瞥见**酣睡的少女,遂将端来的汤羹置于桌上,为少女盖好棉被,随即坐于床边木椅上,头枕在叠加得双臂之上,在幽幽萤爝之中,静静地凝望着梦幻般皎洁的睡颜,面上倾注无限满足与幸福。

如果,他能一直这样陪在她身边,该有多好……

夜袭战船

风凉,日淡。

梦境搁浅中,似有恢弘的号角声传入梦中,将睡意驱散得**然无存。

我蓦然坐起身来,但觉脑袋隐隐作痛,扶额之下,方知头上仍缠着绷带,自己竟是坐在药坊的**,悠长的银发倾泻下来,落了满床月光。

我敛衣而出,却见云隐正扶门而立,我连忙走上前去,却因所见愕然顿步。

正是晴空万里,晨曦灿烂,然而与以往的宁静幽雅迥然不同,凤凰城此刻却是紧张肃杀,唯见金戈铁马,大有烽火狼烟之象。

沱江两岸被围得水泄不通,百姓无不欢呼鼓舞,满面期待。

而沱江之上,百船列行,千军林立,旌旗蔽天,百鼓齐鸣,几乎震耳欲聋。

船只犹为雄伟,以柚木制成,上造恢弘楼阁,长达百丈,高逾十丈,堪比一座海上城楼,其构造精妙绝伦,冠绝天下,船上各处皆设有机关巧簧,颇见鬼斧神工,足可见设计者的匠术,已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

我霍然转眸还睇云隐,兀自心惊胆颤,“云隐,这究竟……”

“凤凰城主领兵出征了,而且,目标是巫州!”

这声音,恍若落在虚幻和现实夹缝间的惊雷,瞬间将我惊得怔如木塑——

原来城主便是为此而回城,他们谋划之事,便是今日的征战巫州!

战船有数百之众,造完必不下百日之功,船上载满苗族战士,皆是戎装佩刀,一脸肃穆,赫然可见拼死一战、马革裹尸还的决心。

忽闻惊呼乍起,抬眸只见天空光芒万丈,由月谷泛开的七彩神光,霎时被一种更璀璨的浅褐色光芒掩盖,如涟漪般从月谷扩散至整座古城。

我正疑窦丛生,却见云隐仰望天空,面色沉静似水,“是巫祝和月谷的巫师在施法,他们应是要暂时撤离结界,以便军队顺利出城。”

神光交织间,凤凰城上空的北斗七星法阵顿时闪烁不定,仿似强光烙伤眼底的幻觉,却又似锲而不舍渗透入岩层的水滴,褐色光华不断钝化这片纯粹光明的锋芒,法阵被这片褐光点点蚕食,转瞬间消散无影,笼罩整个古城的透明结界,亦随之幻化为虚无,雾一般的预兆确定为铁一般的事实!

城外的阴阳蛊阵,被肆虐的褐光猛烈冲击,垂死挣扎亦不能挽回消逝的命运,那绿色的瘴气逐渐转淡,继而在光天化日之下,不复存在!

目之所见,令我霎时有如醍醐灌顶,茅塞顿开——

原来控制结界和蛊阵的,便是月谷顶峰之上的阵法!

出大事了,这下再也不能隔岸观火了!

我立刻扎起长发,正欲跨门而出,却被云隐倏然攥住左手,回眸之下,撞入他**漾着担忧的无垢瞳色中,“你要去哪里?”

我不假思索,抬手劈中他后颈,接住那单薄纤弱的身躯,心中忧思无限。

对不起,我不能让你卷入危险中,等我回来……

将云隐安顿妥当之后,我怀着重重心事,跃入了那欢呼的茫茫人海中。

战船顺利出城后,结界与蛊阵又回复原状,方才一幕幕仿佛只是南柯一梦。

众人运桨如飞,柚木船迎风破浪,如梭前行。

由内观而观战船,其精致的构造,越发令人叹为观止。

这艘柚木船分上中下三层,百支长桨,状如楼阁,涂满蜡油,甚至可以合拢潜水,透明的树脂化石窗经得起十二级的风浪,坚固非凡。

战船纵向除以木梯连接之外,亦造有月谷中见惯的凌云天车,随处可见运作的机械,环环相扣,有条不紊,而船的航行全由精密的机关控制,只需数人便可完成所有工作,整艘船的中枢机关,便在底层船舱机房中。

如此与月谷如出一辙的惊世工程,究竟出自何人之手?

细查一番后,我不禁望洋兴叹,目色流转间,充斥视野的除去转轴锁链之外,便是枕戈待旦的苗族武士,戒备固若金汤,饶是插翅难飞。

我倚柱而立,身着与周围苗族战士毫无二致的戎装鱼目混珠,抱臂凝思。

偷袭,变装,探查,潜入船中对我来说自然易如反掌,既已掌握战船构造,接下来该考虑如何给他们“添乱”了,不知凤凰城主在哪艘船里?

思及此,我不易察觉地扬唇,在大庭广众之下,若无其事地向船舱步去……

片刻之后,我已身在千丈之外的荒野中,远方船舰依旧静静航行着。

凤凰与巫州骑马仅需两日,军队步行需八日,水路速度介于两者之间,但需多绕些路程,因而需五日,而要想阻止他们,我一人自是力不从心,必需有身手不凡的人相助,而省时赶路的最好方法,自然是……

我探囊取物,一只晶莹剔透的琉璃色摇铃宛然在手,随着指尖轻晃,**出圈圈彩色光晕,似涟漪一般扩散,四野皆充斥着悦耳清灵的铃声。

昆仑掌门曾言,魂铃徒有钟罩,并无音锤,因而摇出的是乃虚幻之音,而这种声音,能够扩散至世间各处,却惟有我与朱雀能听见。

果不其然,一指一瞥之间,便有一抹红霞自天边出现,火魅一般燃烧了一片天空,巨大的火翼骤然收拢,五彩霞光之中,朱雀温顺地落于面前。

我掠身而上,趴伏在雀颈之上,轻轻抚摸着身下柔软的彩羽,心下满是久别重逢的喜悦,“对不起啊,把你丢独自在师父那里,这些天真的很想你呢,但是现在我有很重要很急的事,所以只能麻烦你带我去了,走吧!”

朱雀巨翼扑扇之下,载着我冯虚御风,向东北方飞翔而去。

纵使千山万水,亦只在一寸阴间,连绵起伏的山脉逐渐呈现在视野之中,郁郁葱葱的山林之间,漫山遍野的竹寨之中,规模非凡的厅堂渐渐趋近。

穿云破雾而下,顿时一片惊呼声,夹杂着密密麻麻的箭雨,呼啸着千重而来!

这些凡枪俗箭,又怎能伤到神兽朱雀分毫?!

朱雀俯冲疾下,在离地五丈处戛然顿住,静静地飘浮在主厅上空。

大庭广众之下,朗朗乾坤之中,我一跃而下,轻盈落于厅前庭院之中,隐隐蓝光护住周身,万千箭矢触光弹射,恰似雨丝倒窜,银蛇乱舞。

“谁他奶奶的敢闯老子的地盘,活得不耐烦了!”

一个身着虎皮衣的彪悍男人先声夺人,自厅中跨步而出,挥刀霍霍,举目四顾,眉棱高耸,短发熠熠,满面胡茬在阳光下异常醒目。

密雨般的箭势停了下来,我双手负后,气定神闲地翾轻云步而去,浅笑悠然,“秦寨主,别来无恙,你还是那么容易冲动呢!”

那人在目及我的刹那,硬生生地怔在当场,“你是……”

我自怀中取出一块金色令牌,信手抛给呆若木鸡的南篱寨寨主,笑得惬意轻松,“亲寨主可还记得当初的约定,答应我的事可不能反悔哦!”

秦龙睇了眼手中的金龙令,恍然回神下,豪气万丈地笑了开来,“哈哈,没想到还能再见到老弟,你可是越来越厉害了,还弄了只那么威风的大鸟!”

我不受控制地扯了扯嘴角,“呵,呵呵,过奖了。”

他挥退了手持武器的众弟兄,快步走上前来,重重地拍了拍我的肩,“好汉一言,驷马难追,答应你的事就算天王老子也改变不了!”

“实不相瞒,今日我是有求而来。”

“你放心,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为兄弟出力,自然是义不容辞!”

他上下打量了我一眼,摸了摸长满胡茬的下巴,若有所思,“话说回来,几月不见,兄弟你怎么这副打扮,难不成去苗疆参军了?”

因出行匆忙,未及换装,此刻我仍是头戴布帽,缠头的绷带隐而不现,身着深蓝苗族布衣,脚着革靴,腰挂月牙弯刀,尽显苗族武士之风。

我无可奈何地摆摆手,“不过是障眼法而已。”

他倏然勾过我的肩膀,毫无拘泥之态,转身向主厅走去,一吐素日来知己难觅的苦水,“自从兄弟走后,老子死活找不到喝酒的对手,都快闷出鸟来了,走,我们先去大喝一场,不醉不归!来人,备上五十坛高粱酒!”

我尴尬地笑了笑,轻轻挣开他的手,抱拳埋首道,“对不起寨主,今日恐是不能如寨主所愿了,实在是事态紧急,我们还是言归正传……”

辰溪位于南篱寨西南方,凤凰东方,巫州北方,亦是两地水路必经之处,均位于沅江支流上,船队到达辰溪需两日,也便是出发后的次日夜晚到达,而从南篱寨快马赶至辰溪需一日半,这样也足够秦龙做好准备了。

南篱寨的事筹划妥当之后,幸得有朱雀为伴,我遂又飞至巫州与朱潇会合,趁冷流云不在的空隙,悄悄告知了他我的计划。

朱潇亦觉此计甚好,但因太过危险,亦是担忧不绝,直到我百般保证,他才臻首应允,而应我的请求,他未将之告诉冷流云,以免其出手阻拦。

再次潜回船中时,已是傍晚时分,战船已驶出沱江,进入沅江干流。

自回船的那时起,我便奔波于各船只之间,不为人知地进行秘密行动。

夜静,云淡,桨声灯影流连处,青杏尚小,何时红了樱桃。

第二日夜间,弦月当空,出战的船队已驶入辰溪,向巫州航行而去。

沉寂的暗夜之中,忽而凭空响起一阵号角声,伴随着松明四起,惊呼声声,继而人影缭乱,不移晷间,整个船队便陷入一片混乱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