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王传人

手下掌风悄无声息地平静下来,我淡淡收回目色,望向湖上的风景如画,语声沉静犹如一潭死水,惊不起半点波澜,“你到底想怎样。”

一道慑人的锋芒有如收拢的涟漪,无声凝聚在他漆黑的眸底,唇边的那抹笑,却是越发诡谲而深刻,“我想怎样,你不是知道得很清楚么?”

纤细眉梢一敛,我毫不犹豫地回绝,“做梦。”

他回以轻蔑的俯视眸光,神色之间越见威凛,语声决然不疑,“是不是做梦,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我想要的女人,从来没有得不到手的!”

我陷入缄默之中,一时束手无策,随着扬州三杰的渐趋渐近,心下亦愈渐焦忧,面上却不露分毫,袖中柔荑暗暗紧攥,掌心已沁出冷汗。

湖光日色之下,他毫不松懈地捏着我的细腕,定定地凝视着我发线徘徊中的宁静侧脸,目光灼热而深沉,好似要将我的容颜篆刻入心底深处。

箫寂凝固的气氛,笼罩在二十四桥上空,四下徒留一片空明似镜。

这短暂的顷刻之间,两人静默伫立,似有无数心事流转。

俄而,他望向联袂而来的三人,目光转而投在我脸上,深沉的眼眸,有着比刀光还要凌厉的夺人色彩,几乎逼仄得人喘不过气来,“给我记好了,我的名字叫李盛,我已经派人调查到你在听雪阁,随时会去找你!”

冷冷道完,他终于松开了我的手,袍袖一甩,向身后阔步而去,犹有余音随风飘来,如初的冷凝沉敛,“莲忆,走了。”

少女恋恋不舍地望了我一眼,悻悻随其兄长而去,与扬州三杰擦身而过,却殊不觉,朱潇温润的目光,一直如影随形地跟随着少女。

三人行至我身畔,慕容清望着身后渐去的人影,通透无瑕的眼底游着思索的光环,“四弟,那个男子是谁,你认识他么?!”

我轻抚着被箍得生疼的皓腕,若无其事地道,“一个路人,不必理会。”

便在此话道出的瞬间,我分明感觉一股浓烈的怨怒,携着无穷逼人的盛气,自身后千重袭来,不由得遍体生寒,下一刻,却是哭笑不得。

白修单手托腮,若有所思地打量着我,月白缎带与黑发共扬,迷惑之色溢于言表,“话说四弟,我现在才知道,原来你的武功居然这么高,想必我们三个加起来都不是你的对手,你这一身功夫哪里学的?!”

微微愣神的顷刻,我悠闲地伸了个懒腰,又化开了那灿烂天然的笑意,“我无门无派,功夫都是师父教的,所学甚杂,百家武学都会一点。”

直到那几道身影隐没在满街行人之中,朱潇方才收回眺望少女的视线,明朗睿智的瞳孔染上几分狐疑,“你师父这么厉害,究竟是什么人?”

“我师父么……”我清浅地莞尔而笑,一派风轻云淡,“师父是隐世的医师,不想被世间的人打扰,所以对不住了,我不能告诉你们!”

慕容清静默地凝着我,清莹的瞳眸之中,似有透明如琉璃的波色袅袅萦绕开来,清秀无双的洁白俊靥,一抹青涩笑韵,如冰雪初融般绽放。

朱潇修长的手轻落在我头顶,双目不改温存色,“不说也无妨,像四弟这么出类拔萃的人,你的师父定也是仙风道骨,令人敬佩。”

我但笑不语,随三人一同向听雪阁而去,一路谈笑风生。

若是被三人知道了,恐怕便不止是震惊那么简单了。

师父乃是大唐鼎鼎有名的药王孙思邈的传人,继承了师祖的医术与道法,我和师妹的法术都是他教的,只是现在的我,已全然不会法术。

殊不料,这无意中的穿越,我竟成了历史名人的传人。

四人正联袂而回,却忽见石桥前方,徐徐浮现出一抹黑影,如鬼似魅,伴着一种朦胧的魅惑之气迎面袭来,恰如情丝撩拨,让人神魂**飏。

抬眼望去的刹那,我心中忽然怦地一跳,不敢置信地愣住。

凝眸细看之下,那却是一个戴着银色面具的男子,正迎面款款而来。

那人着华美黑袍,单手负后,身姿修长优美,如若精雕细作而成,举手投足之间,那不经意间流露出的一缕邪魅风情,竟赫然有倾绝之意。

银色面具镂刻精美,掩住了上半张面容,在日光下潋滟生辉,然那露于假面之外的一角,端的是完美绝伦,邪魅逼人,依约可见绝代风华。

宛若流瀑一样的长发,毫无羁缚地垂泻直下,发梢在风中扬起几重诡惑。

日华淡淡晕染中,映得他优美唇瓣之上,那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越见魅惑,双眸隐于面具之下,无法瞧得真切,却隐隐缱绻着神秘莫测之色。

冥冥之中,我只觉那藏而不露的视线,倒是如落在我身上的。

男子身姿优雅从容,凝重若山,又轻灵如絮,似是凌波微步,足下片尘不生,朝蕣间便已至眼前,携着一缕迷幻的檀香味扑鼻,撩人心境。

擦身而过的瞬间,他魅惑至极的轻语,鬼魅般袅袅飘入我耳中——

“姑娘,你真厉害……”

他近乎耳鬓厮磨地低语,除我之外无人能闻,笑音中自有摄人心魄之力,只在这飘摇而过的一瞬间,有如音波划过,冉冉拨动了平静的心弦。

我生生地怔愣原地,足下竟似有万钧磐石压住,再无法移动分毫,脑中徒留一片空白,惟有那男子的一颦一笑,在心头萦绕不散。

直到耳畔依稀传来慕容清的轻唤,我方如一梦初醒,蓦然回首间,眼前惟有石桥空空,湖光粼粼,却已无从寻觅那神出鬼没的身影。

我心中暗暗吃惊,那梦影似的轻言,久久回**在脑海之中,挥之不去。

我千真万确没有听错,他说的正是——“姑娘”!

想必之前二十四桥上的一幕幕,他已尽收眼底,所以才出此言。

然而,他并未与我有任何接触,隔着那么遥远的距离,他即知我女子之身,这等物色人的功夫,非仅是极好的眼力,该是怎样一种洞悉尘世的力量!

他,究竟是怎样一个不可思议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