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接前文,宛城大战后,张曼成率领的“南阳神上兵团”全军覆没,只剩下老道一人一骑,慌不择路,茫然间跑到了白水村狮子山,在山中光武庙前遇到了冤家对头魏家堡的堡主魏延,魏延是紧追老道不放。到后来这一段儿在民间演变成了一个神话故事:话说这天宫蟠桃园中的赤蛇和婆罗宫中的木鼠,因偷食了蟠桃,怕事情暴露受天界惩罚,这才逃离天宫,下界为祸,搅乱汉室江山!

这俩天界妖畜可说是汉末万民遭受连年兵革之灾的起始祸端,这木鼠呢,往奔河北认母投胎,化成了黄道大仙张角,赤蛇下界以后,降生到了南阳,就化成了后来的张曼成。这夜红脸大汉魏延夜宿光武庙,光武大帝刘秀托梦与他,原来赤蛇气数已近,不久将逃难至此,到时候自有斩蛇之人出现,魏延与张曼成有着血海深仇,梦醒后不久,果然见张曼成逃至于此,这才舍命追赶,直赶到狮子山下的绝蛇谷中,毕竟道路泥泞、双脚不敌四腿,眼看着仇人飞马而去,魏延这才高声呼救,不曾想这一喊,还真喊出了一位英雄!横枪勒马挡住了去路!

这会儿张曼成是心惊肉跳,进退两难!心说回头跟后面红脸儿的拼命?那肯定是鱼死网破,没说得,不如先探探前头拦路这位的口风,兴许还能有什么转机,就这么的硬着头皮马往前催,来到拦路人的近前!

这时候浓雾已散,借着满天星斗张曼成朝前观望,就见前面马上这位平顶身高在八尺开外,细腰奓臂膀,双肩抱拢。头戴一顶夜行斗帽,帽檐特别宽大,为了遮雨;身穿三串通口的夜行衣,十排骨头钮,勒好蓝色十字绊,紧裆紧裤,足蹬快靴,胸前系好麻花扣,肩头斜背着百宝囊,一身的干练整齐。往脸上看:面似银盆,鼻直口方,大耳有轮,五官端正。颏下一部灿白髯,说黑吧,有的变白了,说白吧,可还有黑的,是根根见肉,根根透风,看样子也到了知天命之年,是个老将!别看老,黑夜里眼中依然是精光烁烁,此时蚕眉倒立,虎目圆睁,一托胡子,真不亚于拔牙的猛虎坠角的苍龙那!端坐于马上稳若泰山,手拿一对儿两头蛇,正是神飞亮银双枪,嗬!真有百倍的精神,千丈的豪气!有个诗赞,单道老英雄:一对白龙争上下,两条银蟒递飞腾。河北赤胆老英雄,能使双枪是秦颉!

张曼成看罢,也不由得暗挑大拇指!二人马打对面,张曼成勒住坐骑,强打起精神,金蛇杖交到外手,左掌在胸前一竖打个问讯,“无量福!贫道稽首,不知前面何人?为何挡住贫道去路?”老英雄听罢,手捋着须髯,冷冷一笑“哼哼,要问我是谁?尔且听来!吾昔日在汉灵帝驾前称臣,官拜虎威大将军之职,人送绰号双枪神将,我叫秦颉!来者可是张曼成?”

人的名儿,树的影儿,谁不知道秦颉的双枪绝技,名闻天下。张曼成一听坏了!怎么遇上他了?又一听怎么?昔日驾下称臣?难道现今他已经辞官不做?那倒好,咱俩也算不上对头啦!得,说几句好听的,我先趟过这趟浑水再说!一听秦颉发问,赶忙满脸堆笑“哎哟喂!我当是谁!原是秦老将军,久闻大名,如雷贯耳!不想在此相遇,恕贫道马上不能行全礼,请老英雄您原谅则个!老将军果然好眼力,贫道正是张曼成,云游至此,因有要事返回河北,路经此处,还望老英雄行个方便,日后若得方便,定要亲自到府上聆听教益!”

秦颉一听,什么?还云游至此,真不害臊!谁不知你在宛城一败涂地,给你行方便?我放谁过去也不能放你!想到这儿冷哼了一声“张曼成,休得胡言!太平道不顺天时,兴兵作乱,以致生灵涂炭、九州萧条,尔等的罪孽可谓深重,你若感悟,倒缚束手,随我回去,天下人自会给你一个公待!如若不然,哼哼!秦某人今日让你有来无回!”

老英雄话到这份儿上了,张曼成明白徒说无益,这时眼珠子一转,突然仰天一阵狂笑“哈哈哈!姓秦的!别以为双枪无敌手就妄自托大!看来你我是马鞍套驴背,不对路啊!既如此我也不再多言,老东西,你招家伙吧!”老道话还没说完,猛然间手指一触金蛇杖活钮,就听“噌!”的一声,怎么了?老道打出了暗器!

原来方才和秦颉一照面,老道将金蛇杖交外手抓牢靠,其实他这儿是早就做好准备了,以防话不投机动上手好占得先机,跟秦颉说话之时俩眼一直在蜇摸,如今谈崩了,冷不丁他是一按金蛇杖身的活钮,金蛇毒针可就打出来了!

所说“会者不防,防者不会”,秦颉在宛城的时候就曾听文聘说起过老道在阵前用暗器打死了褚贡,知道这家伙使这玩意儿是一绝,因此今日也留上了神,见张曼成说话间手腕子一抖,紧跟一道金光奔前胸袭来,心说不妙!赶紧蹬里藏身一卧,噌!毒针打脸侧过去了;紧跟着老道“噌、噌”又连发两针,又被老英雄辗转腾挪,是一一躲过,这会儿秦颉这气可就大啦!心说这妖道哇妖道!你恶贯满盈、罪孽垒山!暗箭伤人已成秉性,今日苍天开眼,让我遇上,佛曰:除却恶人即是善念,决不能容尔再去为祸天下!不由得是要痛下杀手了!

不容老道毒针再发,老英雄把两条银枪一举,双脚踹蹬,马往前撞,双尖枪多块!“双龙夜叉探海式”直奔老道左右两个软肋扎来!

这时候就听绝蛇谷上方半悬空中突的是风雷大作!电闪疾鸣,震耳欲聋!彷佛在为老将军擂鼓助威一般!这双枪的枪法本就精妙,难学难练,武行话里头有“年刀、月棍、久练的枪”这么一说,什么意思呢?就是说同其他的几种兵刃相比较,枪法是最难掌握的,枪乃“百刃之贼”、“长兵之王”,枪把式讲究个攻如灵蛇,快似闪电,招式富于变化,往往使人防不胜防!仅仅是搬、扣、扎这三个动作,没有天长日久的狠功夫也很难掌握,单枪就如此,更别说这两杆白蜡杆、四个枪头的双枪了,练不好就得给自个扎喽!因此历代使双枪的人物可说是凤毛麟角哇!但是有一个算一个,但凡能练成的,那可都是绝顶的高手!

张曼成也算个把式行家啦,但是对双枪他也就只明白一点:战双枪决不能抢先手,都说厮杀时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唯独对这双枪不好使。相反要牢记一条四字诀:双枪不发,单枪不扎,若抢先手,有死无活!双枪讲究后发制人,等的就是你抢先手而后乘机扎你,四个枪尖可是防不胜防那!因此不能走先手。老道这才一上来就连打暗器,逼得秦颉恼羞成怒走了先招,张曼成这才挥舞手中金蛇杖,一打、二拨、左右招架;此时二马盘旋,单头蛇对双头蛇,两人与风雨雷电之中,杀在了一处!

好厉害的双枪把式!但见秦颉手中双枪左舞右盘,这一个恰如腾蛟奔蟒,那一个好似吐雾喷云。双枪七十二路,一手七十二,俩手一百四十四,四个枪头,加一起就是二百八十八式!实里有虚,虚中有实,运用自如,极难防范!这时候风雷愈响,暴雨如注,兵器相碰如同电花火石般是“嗞嗞!乒乓!”直响,老将军越战越勇,不多一会儿,就杀得张曼成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二十几个回合下来,老道这汗已是“噼叭、噼叭”直冒,混着雨珠子就下来了,直觉气力不加,杖法散乱!

这时候空中突然响个炸雷,秦颉借着这阵花火,瞧的可仔细!这会儿张老道早就慌了神,只瞧见电光之下一个诺大的枪球晃动,如同万条银龙乱舞!哪还知道怎么拦、怎么拿啊!

老英雄借着风声雨势越打越有精神!有道是遭劫者在数,在数者难逃!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今儿这儿妖道就是肋生双翅,也难飞出绝蛇谷!想到这儿秦颉抖起精神,右手枪卖个破绽,左手枪突起,单把夜叉探海式,枪尖直奔老道咽喉而来,可太快了,也就打闪认针的工夫!空中雷声方过,枪就到近前了,张曼成躲闪不及,“噗哧!”一声,枪尖是直透咽喉!

可怜多大的一个神上使,连声“哇呀”都没喊出来,三魂渺渺,七魄茫茫,是登时毙命!这边还没完,紧跟着秦颉右手枪也进里门了,嗤!扎入了老道的左肋,秦颉于马上两手一要力,“噌”双枪挑起了尸身,跟串块豆腐一样,“柔-啪!”就给甩出几丈多远。老英雄气不长出、面不更色,抬脚用靴底把枪上的鲜血蹭了蹭。

这时候魏延也赶到了,一瞧吆喝!张曼成让人挑啦!死尸落地,再看前方一人,英风威武的一员老将,明白了,这就是斩蛇之人啊!魏延赶紧抢步近前,推金山倒玉柱,磕头就拜:“恩公在上!请受魏延一拜!”秦颉一看面前下跪的这条大汉虎背熊腰,威风凛凛,真够个样儿,只可惜相貌英武中略带着几分迥异晦煞之气!也赶紧下马搀扶“这位壮士快快免礼,老夫何德何能,敢劳壮士厚拜!”“哎!恩公您有所不知,是这么这么一回事……”魏延就从张曼成兵围魏家堡杀死他全村老小说起,自个如何通脱,一直说到白水寺光武帝托梦,巧遇老道,于路一直追赶到绝蛇谷,碰上老英雄斩除妖孽!秦颉听完也是感叹不已,二人经过一番商议后,决定把张曼成尸首先运回宛城,交由众人处理,而后再做计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