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寂寥,安静的可以听见晚风呼过的余音。

王馥瑶伸了伸坐僵了的腰身,将手中的书本放下,起身欲吹灭案上的烛火,上床去歇着,猛的听见房门被大力撞开的声响,唬的她急忙抬眼往门口望过去。

从门口大步走过来的身影,紧紧的箍住了王馥瑶的视线,想移开,却是怎么也移不开。

拧回神后,王馥瑶踱步走过去,微微欠了欠身。

“嫔妾参见皇上,皇上万福!”

“瑶儿……”酒意已经入脑,显在晋安帝的脸上,如用刀斧仔细镌刻出来的深邃俊容,在低迷的烛火下,依然可以看出醉酒的潮红。

脚步一个踉跄,晋安帝未去扶起王馥瑶,自己倒是要往一旁跌去。

“陛下小心!”自顾起身,抬手去扶住晋安帝,王馥瑶搀着晋安帝,往床榻的方向走去。

将晋安帝高大的身躯放到自己的床榻上,王馥瑶让他躺下,拢好他的身子,王馥瑶欲起身命人打来热水,给晋安帝擦脸。

不想,才是起身,人又被晋安帝拉了回来,将她的人紧紧圈在怀里。

嘴唇蠢蠢欲动着,呢喃着朦胧的只言片语。

“瑶儿,瑶儿,朕好想你……”无心的一言,仿佛一支小箭,嗖的一声,*王馥瑶的心口。

看不到伤口,却是隐隐作疼。

这一年来的恩爱,并非是假的,不过是夹着后宫的恩怨,前朝的纠葛,才让情,爱变的淡薄。

此番晋安帝如此触不及防的提起来,让王馥瑶反而不知该如何是好。

只能苦涩的笑了笑,小心的从晋安帝怀里挣脱出来。

这时,晋安帝忽然睁开眼眸,不愿意放开王馥瑶,而是自顾的一个翻身,对调了两人的位置,将王馥瑶压到身下。

感觉着王馥瑶紊乱又温热的气息,晋安帝的眼中浮起,情,欲的光泽。

往日恩爱之时,王馥瑶自是见惯了晋安帝这番模样,相隔多日,再见的他这样的光景,王馥瑶竟是觉得害怕起来。

又是想起自己腹中,那个尚未成型的胎儿,心里就越发的紧张,努力的挣脱着晋安帝的亲近,被逼的急了,居然大逆不道的往晋安帝手腕上深深咬了一口。

腕上的疼痛感让晋安帝清醒过来,满眼被刺痛的挣扎,一丝不漏的全然落入王馥瑶的眸底。

悄无声息的涌起水意,王馥瑶紧紧咬着唇,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

“好,好,王馥瑶,你很好!”气急了的声音,晋安帝连连说了好几个好字,一拳头捶在王馥瑶螓首一侧的木板上,哐啷的声响,昭显着他此时的怒气。

气势汹汹的从王馥瑶身上爬了起来,晋安帝愤愤的瞪了王馥瑶一眼。

“王馥瑶,这是你自己要的。”

说完,头也不回的走出了王馥瑶的房里,走的太过匆忙,没有见到王馥瑶眼中缓缓淌下来的泪水。

王馥瑶从来都没有想到,她的人生,会凄凉成这番模样。

听到动静,匆匆过来的白芷,正要撞上了夺门而出的晋安帝,吓的她一下子跪了下去,只敢用眼角的余光偷偷瞟向晋安帝,看着他往静嫔的宫里走去。

待的晋安帝走远,白芷才是站起身来,往王馥瑶房中走去。

看到躺在**一动不动的王馥瑶,白芷心中一颤,赶忙奔过去,将王馥瑶拉了起来。

“主子,您没事儿吧?”

“没事。”笑着跟白芷摇了摇头,王馥瑶扬起手,将眼中溢出的泪水,一点一滴,擦的一干二净。

次日,储秀宫中发生的事情,传到皇后耳中的时候,震的皇后着实一惊,连手里端起的茶盏,都险些跌落到地上,难以置信的看着侯在自己跟前的紫绢,确定一样的细问一句。

“昨日陛下去了储秀宫,然后从王馥瑶房里头出来,怒气匆匆的去了静嫔那儿?”

“回娘娘,是的。”不敢有所隐瞒,将探来的消息,一五一十的转达给皇后。

“这怎么可能?”挑了挑眉,皇后眼底拂过一抹怀疑。

依照着那位的手段,陛下若是到了她房里,断然不会出去的道理,如若不然,那狐媚惑主的名头,又怎会落到她的头上。

听着皇后喃喃自语的余音,紫绢不知道要怎么去接话,只能默然的站在原处。

也不介意紫绢对自己的不理睬,皇后自问自答着。

难不成,那位在玩着欲擒故纵的把戏?细细深思着,皇后眸底,敛过一缕狠凛的杀意。

她乃是晋安帝的发妻,年岁跟晋安帝差不多,近有三十有余,尽管保养的再好,亦是没有那些新入宫的嫔妃们给晋安帝带来的新鲜感。

但是,从来没有过一个嫔妃,像王馥瑶那样,给她带来危机感。

想着,皇后一把将茶盏重重的放到茶案上,紧紧的捏起拳头,往案上捶了一下。

“哼,果然是个厉害的人儿!”

自然知道皇后口中说的是谁,紫绢也不接着去问,而是想起另外一件事端,遂尔上前几步,躬在皇后跟前,请示着,

“娘娘,楚昭仪因诅咒二殿下被陛下贬为容华,还被遣入储秀宫,您可是要……”

不待的紫绢将话说完,皇后抬手止住了她。

“她那样的性子,确实需要磨砺磨砺,不然,她真不知道天高地厚!”

不敢反驳皇后的话,紫绢只能点头称是,上去应着,“是,娘娘说的是。”

而后,仿佛又是想起什么,小心翼翼的省夺着皇后的脸色,战战兢兢的开口。

“娘娘,听说楚昭仪在储秀宫的日子过的并不好,性子也与以往大相径庭,终日吵吵闹闹的,将储秀宫的各家主子,都吵的难以入睡。”

“她还没冷静下来?”能够稳居中宫,皇后自然是有着自己的手段的,皇宫里头大大小小的事情,有哪件是可以绕过她的,楚昭仪这件,自然也不例外。

像是非常不省心的捏了捏额角,皇后沉吟出口,“那楚昭仪也是蠢,自己闹出这样的事情来,不知道遮掩,还处处招摇,这不是逼着陛下给她治罪么?”

“那娘娘……”听出皇后言语中的惋惜之意,紫绢蹲下身子。

“过来。”招了招手,皇后示意紫绢附耳过来。

紫绢会意,栖身靠到皇后跟前去。

亦是俯下身子,皇后在紫绢耳边低语几句,紫绢听清楚后,才是站起身子,给皇后行了一礼,道。

“娘娘请放心,奴婢一定将娘娘的话,如实带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