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朵里出现的刺耳的声音变得毫无规律,有时甚至一直同一个尖锐的语调持续很久,突兀地消失。又出现,连以低沉的像磁化侵袭的电脑发出的干扰声。此刻的我,早已感觉不到身在何处,变幻着,漂移。仅由模糊的意识支撑着。

酒精也许能麻醉,所以接下来出现的更多的场景就是极力地呕吐,胃里不停得捣弄,弓着坐在窗沿颓废地发呆。止痛药吃得频繁,幻象脱离了实际。这使得我脾气越来越无常。

唯一好过点的便是白天,尽管有彻凉的滋味,至少意识是清晰的。

神经质地徘徊在灰暗的空气中,前方有一大堆人围着,吵吵闹闹地议论。

“这个女孩,毫无先兆地冲入街上。被车撞到了,便倒下了。”

“这个人躺在这里很久了,看嘴唇都紫了。”

“也不知道怎么的,看不到伤口,昏迷不醒。”

“刚才明明看到她离那车很远,车倒是刹车得及时,周围空无一物,看到她像树叶飘起,真是不可思议。”

我准备绕道走过,在拐角处斜眼看到周围的人群不由自主地散开,地上躺着的人缓缓挣扎着站起。在那一刻,我的呼吸迟钝了,从那一贯的装扮上来看,和我想象的平时在背后洞穿我的人的形象是那么一致。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涌上心头,却是陌生的脸。我目送她一瘸一拐地离开了视线。我转身,那一刻,我感觉那道灼烈的目光射在我的背影中,我回头,果然,那个女孩望了一眼,诡异地对我笑了一下。

回到家,电视开着,客厅的桌上摆着一束鲜花。厨房里发出锅碗瓢勺的声音,过了一会,刘嫣探出头,对我笑了一下:“回来了,饭就快好了。”

看着我狼吞虎咽,刘嫣不满意地说:“是不是平时根本就自己不做饭,一直饿着?那么懒,你要我怎么说你。”

我摇了摇头,目光转向了垃圾待里那成堆的方便面袋,又转向了她的脸。

“怎么你那么憔悴,是不是病了?”

她摸了我的额头,自言自语:“没有呀,你的额头怎么那么凉?”

我有气无力地拉着她的手,“不会的,我那么坚实的身体怎么会生病呢,你看,”我拍了拍胸脯,反而自己呛了几大口,胃里翻山倒海,我快速奔向卫生间,呕吐。刘嫣大力敲门,“林影,你没事吧。要不要去医院看看?你真是,那么不会照顾自己。林影,你开门。”

打开门,她看到我一脸的狼狈相,也不顾寄着围裙的自己,直接把我拖到**,盖好被子。拿来热毛巾敷在额头上。端来杯热水,右手拿着几粒黑色的药丸。放在桌上,把我扶起,“快吃药,八成是感冒了。”

我沉沉睡去。这一觉睡得很塌实。只是快醒来的时候,突然闪现出一幕,在大街上受伤的那个女孩在我回头后,撕下一层面具,显示出原来的面孔。熟悉的面孔。可我还没看清楚,就醒来了。

天已大亮,刘嫣在身边安静地靠着床沿睡着了。

看着她,我的眼泪便流了下来,经历过的人中,唯有她不嫌弃我的种种毛病。相反,她很理解。甚至她从没抱怨过,如此,夫复何求?

我把她抱起,轻轻放在**,掖了掖被子,生怕弄醒她。她的眉头皱得紧紧的,睫毛还是湿润的,我轻轻地吻了她的脸颊。

转过身,轻轻地掩上了门,坐在地板上抽烟。顿时房间烟雾缭绕,安静地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突然有种歌声又从哪儿传来,还是那样熟悉的曲调歌词:“山无棱。水无痕……”我闭上眼睛,这柔和的声音好象很近又很远,我翻箱倒柜地寻着,片刻在衣柜的角落内找到一个录音机,还开着,声音忽隐忽现,这个录音机因为年代久远外壳已经脱落了漆皮,剩下**的金属,很难看。拿出里面的磁带,磁带的导航栏中写着几个字:“诅咒”。

我漫无目的的走向大街,感到那熟悉的诡异的从身后刺穿我的身体。一阵冰凉,我回头,空无一物。

冬日的阳光竟然刺得眼睛生疼,我不由得用手挡住了眼睛,而刹那在手指间的缝隙中,我见到了一个女孩。还是先前装扮的模样,冷冷的眼神,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斜着头望着我这边,而当我放开手,还是空无一物。有人拍了拍我的背,我转过头,刘嫣看到我的表情有点惊讶,“怎么了?起来就不见了你。”我低下身子,按住疼痛的头,那一刻感到天旋地转。像个在大街上迷路的小孩,无助彷徨。

有人在低沉地哭泣,有人在强颜欢笑。

没有归宿,栖息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