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并没有讲话,在他的内心熙荷一直都很美。可是再美又能怎样呢,就像花一样,开得再艳,开得再绚烂,最后还是会枯萎,还是会委身泥土,接着化身为泥。熙荷也会在黑暗里长眠,熙荷最后也会化为泥。

生命就是这样,匆匆地怒放,接着又匆匆地凋谢,留给后来人的也只是那一声更比一声长的叹息,还有那日复一日的相思与哀愁。

“邱盛你去通知贺叔,让他放鞭炮,接着把门上挂一个白色的灯笼,我们要送你妈上路了。”

贺叔是武家的一个管事的人,年纪不算多大,也就40来岁,但是发丝却过早地白了,就像是一个小大爷一样,所以人家都会发现他有六十岁。他为人很热情,可是没人的时候,他却很安静,因为他喜欢和那些五颜六色的鸟在一块。有时候,人们就会发现他在听鸟儿们讲话。总之,贺叔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邱盛“嗯”了一声,就匆匆地离开了母亲的房间,接着朝着河书的小屋走去,河书的小屋就是一间小平房,可是那个小平房却是这里最好看的地方,因为它的上面总是摆着各式各样的花草,就算是冬天,那上面也摆放着很多的花草。

邱盛觉得贺叔家的灯还在亮着。于是就匆匆地往贺叔的家里赶。当他来到贺叔的门前的时候。他用手轻轻地叩了一下贺叔的房门。可是邱盛却发现自个敲得很大,也许是因为这里太安静了吧。

就在这时,门“吱呀”一声开了。贺叔探出了头来,当他觉得是邱盛的时候,他就笑了笑,因为邱盛是他看着长大的,所以他和邱盛总存在着讲不出来的亲近感。

“邱盛,你快进来吧,外面下了那样大的雪,若然你一直都站在外面,会冷坏的。”

贺叔的话就像是一缕很温暖的阳光,驱走了邱盛身上的寒冷,也带走了邱盛内心的寒冷。邱盛把手插进了自个的风衣里,接着就随贺叔一块进了屋。

邱盛觉得贺叔的屋里很简陋,除了一张床外,就是一张桌子,连一个像样的柜子都没有。从前贺叔的家不是这样的啊,如今咋会变成这样了呢?他想问问他,但是他又不忍心去问,因为每一个不语的后面都有一个不能言语的辛酸。

“贺叔,我来找你是有事要找你做,我不明白你方不方便?”

见邱盛如此地客气,贺叔倒有一些不好意思了,因为贺叔是他们家雇来的人,为他们家做任河的事,都是理所应当的。此时贺叔才清楚为啥那么多的人都喜欢邱盛了,因为邱盛从来不摆架子,还有就是邱盛待人比较随和。

“有啥事,你就直讲吧,若然我能做到的,我定然会做到,因为我是你家的下人。”

“我妈去世了,就在不久前,我爸让你放鞭炮,接着把门上挂一个白灯笼。”

这个消息对贺叔来讲无疑是一个意外,因为就在不久前,自个才听趙菊讲武老从外面回来了,这连一袋烟的工夫都没有,人咋就去了呢?若然自个明白邱盛的妈会走得这样急,自个就该跟着去看看的,也免得日后想起来会很难过。

“这是我应该做的,我应该去看看她的,她人那样好,我应该去送送她的。”

贺叔讲完话后,就用自个的手抹起了自个的眼泪。邱盛于是就用自个的手拍了拍河书的肩膀,意思是让他不要那样难过了,只要他有那份心,妈在天上也就安心了。

“贺叔,你的鞭炮和白灯笼在哪里啊,我和你一块去做吧。”

“不在我这里,在库房里,你去陪陪武老吧,我一个人去就行了。”

“没事的,我回头跟我爸讲一声就行了,我和你一块去吧。”

贺叔笑了笑,他发现邱盛真的是一个很不错的孩子。也许武老和熙荷做了很多好事吧,所以上天才给了他们一个如此懂事的孩子。可是自个就没有那好的命了。

“那好吧,那我们就去吧,外面风大,要不,你把我的风衣披上吧。”

“没事的,我身强力壮。你身子单薄,你披上吧。”

贺叔于是就拿起了自个的风衣,接着就和邱盛一前一后地朝库房走去了。天还在下着雪,雪落在了贺叔的脑袋上还有身子上,贺叔就像一个雪人一样。邱盛望了望贺叔,他想笑,但是又笑不出来,因为母亲的离去让他的心至今还是酸酸的。

不一会,他们就来到了库房,贺叔停了下来,从自个的衣服里取出了一把钥匙。邱盛觉得贺叔的手很干还很瘦,就像是火柴棍一样。邱盛不禁心酸了一下。岁月啊,你真的是一个很无形的杀手啊,你带走了那么多人的青春,你留了那么多的丑陋和沧桑给那些人。

“你在外面等我一会,我一会就过来了。”

贺叔讲完话后,就打开了仓库的门,接着轻轻地走了进去。邱盛这才打量起仓库来。他觉得仓库的扁上落了很多的雪,仓库门前的两个石狮子身上也落了很多的雪,那些石狮子应该不再怕冷了吧,因为那雪就像白色的棉被一样。

不一会,贺叔就出来了,邱盛觉得贺叔的手上有一个白色的灯笼,灯笼里的蜡烛都点着了。在风的吹拂下,一动一动的,就像是跳舞的小姑娘。贺叔的另一只手上拿了一串鞭炮,邱盛发现那鞭炮特别的长,也许贺叔舍不得妈走吧,所以才拿了这样长的一个鞭炮。

“好了,我们去给你妈送行吧,我熙望你妈能一路走好。“

邱盛的眼泪来了,邱盛的眼被泪水模糊了,眼前就像是多了一层白白的纱。于是邱盛就偷偷地用手将眼泪擦去。他不想让贺叔觉得,不想让贺叔也跟着难过。他都一大把年纪了。若然流太多的泪,他的身体定然吃不消。

“好的,我们去给我阿母送行。我妈定然会走好的。“

于是两个人就一前一后地来到了大门前。邱盛把大门打开了。他觉得玥淋的窗户上还有灯影,难道玥淋还没有睡吗?那她在干啥呢?若然妈没出这样的事,自个定然就去看看了。

贺叔想把灯笼挂在门上,但是他挂不上,因为他太矮了。见贺叔如此的为难,邱盛就从贺叔的手里接过了灯笼,接着很轻松地就挂上了。贺叔终于松了一口气。因为那个邱盛真的长大了,不再是那个毛头小子了,而是一米80的伟丈夫了。

邱盛把门关上了,接着让贺叔找一个麻杆。贺叔没同意,贺叔发现把鞭炮放在地上更好一些,因为接地气,所以放得更响一些。

“这是一个很不错的主意,我照你讲的做吧。”

于是邱盛从贺叔的手里接过鞭炮,接着把鞭炮放在了地上。他从自个的风衣里掏出了一个打火机,接着点燃了炮芯子,鞭炮就“噼啪”“噼啪”地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