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了一会后,父亲用自个的手揩了揩自个眼角的泪,接着又轻轻地拍了拍邱盛的肩膀。邱盛抬起了自个的眼,他觉得父亲的眼角多了一些皱纹,那细细的皱纹虽然不怎样惹人烦,但是那却是父亲愁苦的表现。母亲的病让父亲操了很多的心。他又望了望父亲的发丝,父亲的发丝上多了一些白丝,就像霜一般。他想到一句古话“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虽然形容父亲和他并不咋贴切,但是也可以表达一下自个此时此刻的心情。

“爸,你老了许多,我都感觉到了。”

父亲笑了,脸上的皱纹都紧蹙到一块,就像一朵盛开的**。父亲望了望躺在**的母亲,内心不由得一缓心寒。他二十岁和她成亲,生了很多的儿女,但是都很早就夭折了,最大的一个才10岁。他曾发现自个这一生注定膝下无子,但没成想三十岁又得了一个儿子,因为是秋天生的,所以取名为邱盛。如今他都六十四岁了,可是老伴却先他而去,让他往后的日子里多了几分孤独和哀伤。

“你阿母都死了,我咋会不老呢?也许要不了几年,我就会随你妈而去。”

这是邱盛不能接受的,因为邱盛从小就没有兄弟姐妹。如今母亲已经撒手人寰了。若然阿爸也驾鹤西去,那他的人生该有多么的寂寥和无奈啊。

“爸,我不想你走,你是个好人,一生中救了那么多人的命,上天定然让你长命百岁的。”

他本还想讲父亲会儿孙满堂的,但是他又害怕父亲拿依画来压自个,所以他就把那些话咽到自个的肚子里。若然父亲不提,自个就不语,那样自个就不用和那个可恶又可恨的依画生活在一块了。有时依画真的是邱盛的噩梦。

“阎王让你三更死,谁敢留你到五更啊,这些都是命里注定好了的。”

父亲从来都不相信命的,他一直以来都发现人定胜天。可见母亲的死对他的打击不是一般的大,而是很厉害的大。

停了一会,父亲从衣服里拿出了一把钥匙,接着让邱盛打开自个的木箱子。邱盛有一些疑惑,因为那个木箱子一直都上着锁,而且锁上落了很多的灰,可见父亲并未打开过,如今父亲让邱盛打开木箱子,到底为的是哪般呢?还有,那个木箱子里到底装了啥宝贝呢?

抓着那把冰冷冷的钥匙,邱盛的内心一点着落都没有。可是父亲又催了他一遍,父亲讲那里装着他需要的东西,而且现在就需要。于是邱盛就狠了狠心,接着快步走到木箱子前。可是他的手还是在发抖,因为这是他第一次去开一个他从来都没有开过的箱子。

当邱盛打开那个木箱子后,邱盛吃了一惊,因为那个木箱子里放的是一件绣了**的旗袍。因为是对折的,所以他也就只能看到**的一部分花瓣。但是人家常讲窥一片,可见全斑。这些可以见到的花瓣都如此的好看,那整朵就更好了。

他用手轻轻地捧起了那件旗袍,接着小心翼翼地送到了父亲的手里。父亲颔首微笑,接着抖开了那件旗袍。邱盛觉得自个的猜测一点都没错,那是一朵很大很大的**,是黄色的,它的很多的花瓣都向外开,其他的花瓣都向里开。邱盛发现这样的刺绣非议般人所能掌握。父亲是从哪里得来这件旗袍的呢?

“爸,你这件旗袍可真的很漂亮,可是你从哪里弄来的呢?”

邱盛的问话让父亲陷入了深深的回忆里。父亲的思想瞬间从这里飘到了很遥远的地方。那是自个的母亲还在世的时候,有一天母亲把他带到自个的房间,接着给了他一件旗袍。他不清楚母亲的用意,母亲就对他讲这是一件很好的旗袍,若然谁能穿上它,谁就是它的女主人。父亲就是凭着这件旗袍找到邱盛的母亲的,可是邱盛的母亲却从未穿过一次,除了那次试穿。邱盛的母亲总是认为这件旗袍太过艳丽,而且价值不菲。她就一直把它锁到目箱子里,接着把钥匙交给了邱盛的父亲,还嘱咐他讲若然有一天自个做了人家的婆婆了,就把这件衣服取出来,给自个穿上。

父亲的眼角溢出了一些眼泪,邱盛觉得那些眼泪沿着父亲的皱纹一点点的滑落,就像水从水渠里流过一般。邱盛不清楚父亲为河落泪,但他还是替父亲擦去了眼泪。因为父亲年纪大了,不能流那么多的泪。

“这是你奶奶的旗袍,后来我用它找到了你的阿母,可是你的阿母一直都不舍得穿,如今你阿母走了,就让这件旗袍陪你妈吧。让你阿母美美地到那个世界去。也算是了了我一生的心愿。”

“阿母本来就很美,穿上这件旗袍后,就更美了。”

“是啊,可是我只见过她穿过一次,但就那一次,我的心就跟了她了。她虽不倾国倾城,但是很倾我的心啊。她在我的内心就是个大美人。”

这是邱盛想不到的。一向都平淡如水的父亲竟对母亲有这样炽热的情。若然不是自个亲耳听到,自个真的不敢相信。

“那是因为她遇到了很爱她的人,人都讲女人就像花,若然遇到了懂她,欣赏她,又很怜惜她的人,那她定然娇艳无比。”

“邱盛,你讲的话可真好听。可是你阿母听不到,若然你阿母听到了,你阿母定然会很开心的。因为你终于长大了,懂得夸你的阿母了。”

“妈定然会听到的,妈虽从这个世界上离开了,但是妈却在另一个世界永生。”

父亲笑了笑,接着拍了拍邱盛的肩膀,他发现自个和邱盛不像是父子,倒像是兄弟,因为这样的话只有亲兄弟才能讲出来。也许真应了那句话吧。“多年父子成兄弟。”

“邱盛啊,你先出去一下好吗?我给你的阿母换衣服。等我换好了,我再叫你进来。”

邱盛“嗯”了一声后,就出去了。外面还下着鹅毛衣般的大雪,好像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地上也积了厚厚的一层雪,足有三尺深吧。这样的雪对很多人来讲是一个好的彩头,因为这预示着明年以定是一个丰收的年。可是母亲却在这样一个大雪纷飞的日子,永远地离开了自个。他欢愉的心上又多了一道深深的疤痕。

就在这时,他听到父亲的声音,于是他就推门而入,接着又轻轻地关上了门。他的脚上带了一些雪,雪化了,把地打湿了,但是他都没觉得。因为他的目光被母亲吸引走了。母亲穿上了那件旗袍。母亲真的好美。

“我妈太美了,简直就像仙女下凡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