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气温越来越低。

整整一下午,林初坐在台阶上一动不动。

风卷着灰尘吹过来,无情的侵袭着她瘦弱的身体,她抚了一下遮住眼睛的长发,半眯着眼睛,望着那灯火阑珊处。

下午一点多的时候,有警察过来,封锁了店面,想用里面的物品做抵押的人受到阻拦。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既然有人报了警,就得遵守法律程序。

店面被封,但是心焦的人们仍不敢离去,他们聚集在店门口,热烈焦急又愤怒的讨论着这件事,从比自己更倒霉人的身上寻得一丝安慰。

整整一个下午,这里的人想了各种办法,托了各种关系,都无法联系上覃如。

刚开始,林初仍抱着一丝侥幸,觉得覃如一定是在跟她开玩笑,或者是她缺钱了,只想用这种办法借她的钱用一用。

她跟池南夕的关系那么近,她叫她嫂子,怎么会骗她?

随着时间的流逝,随着众人越来越沉重的叹息,林初的心,死了。

其实她早该知道这个世界就样子,虚伪,欺骗,到处充满利用。

是她傻,一而再,再而三的相信别人,相信天上会掉馅儿饼,什么青梅竹马,友谊情深,全是骗人的!

专门骗她这种无知的傻瓜!

事到如今,全是她咎由自取,她活该!

还哭吗?哭又有什么用?时光不会倒流,钱不会回到她的手中。

除了像一个可怜的傻子一样,被人嘲笑,被人愚弄,有什么用?

夜风刮了一起又一起,聚集在店里面的人渐渐散去,他们边恨恨的离去边义愤填膺的诅咒覃如,出门让车撞死,吃饭让饭噎死!

林初木木的勾了下唇角,想笑不笑,覃如才不能死,她死了,投进去的钱就真的完了!

夜色逐渐暗沉,人们议论着的路过林初的身边。

林初看着形形色色的鞋子出现在她的面前,然后再渐渐远去,那些人的离去,像是抽走了她身上最后一点力气,身体像是被掏空一样,空洞只剩下一具躯体。

最后店门前的人都走了,只剩下林初一个人。

她看着霓虹灯闪烁的万家灯火,心中死寂的如同一片光秃秃的坟墓。

最近一段时间,她生活的已经很不容易,上天为什么还要这么对她?

林初给池南夕约好,每天这个时间,他们如果不见面的话,都要通一下电话。

可是握着手机的林初,却一句话也讲不说来。

她不知道该怎么跟池南夕说自己的事,越说越会显得自己愚蠢至极。

“林初,你怎么了?”

一阵风吹来,林初吸了一口冷气,她半眯着眼睛,没有焦点的看向远处。

一个人默默的承受的时候倒还不觉得什么,现在被人一问,心中的委屈与压抑像是找到了发泄口,林初隐忍了好久的眼泪,一下子迸溅出来。

“没事!”她哑着声音说。

池南夕何其敏感,尤其涉及到林初,她一个微小的情绪变化,都能牵动他的神经。

她越说没事,就代表越有事。

“你现在在哪?”

林初看看身边陌生的街

道,陌生的高楼大厦:“W市!”

“w市?”池南夕以为自己听错了:“你去那干什么?”

林初吸吸鼻子,强装着最后一点坚强:“玩呀!最近太闷了,出来散散心!”

“你跟覃如在一起?”

林初像是听见什么可笑的话,薄凉的勾了下唇角:“没有!我自己!”

“林初你到底怎么了?”

林初长长的吸了一口气,裹了裹身上的衣服,淡漠的说:“池南夕,我们分手吧!”

池南夕沉默一下:“你回来我们再说,好吗?”

林初心中叫嚣的厉害,我们回不去了池南夕,回不去了,我不仅是贪污犯的女儿,而且身无分文,成了彻头彻尾的穷光蛋,再无翻身的可能。

我早就配不上你了,你越变越好,越怕越高,我呢?成了你脚边的一粒污垢,渺小如尘芥,想要与比齐肩而立,已是再无可能。

我不想成为你成功的绊脚石,不想成为你华丽衣服上的一只虱子,不想每日在你身边却倍感遥不可及。

所以池南夕,亲爱的,我们分手吧!

但,林初什么也没有说,不想到了最后,还是他记忆里的负担,她想他过的好,比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幸福,那么,她必须忍住,对他的留恋。

“好!”她流着泪,笑着说。

…………

林初已经失踪整整三天了,池南夕找遍了她可能待的所有地方,但均无收获。

MG的总裁办公室里,一向女汉子的覃如,抽抽啼啼的哭着:“我也没想到那个王八蛋给我进口的货全是伪冒的,更没想到他是个国际诈骗犯……他说最近手头有点紧,需要从别的地方周转一些资金……他让我找一些人扩张M这个运动品牌,我也是想要林初发点财,没想到……我自己也损失了好几百万,很多人都扬言要杀了我……我……南哥……”

池南夕不耐的挥了一下手,打断覃如的话:“林初往里面投了多少?”

“二百多万!”

池南夕重瞳微眯,凌厉的眼神嗖的一下射向覃如,如果对面这个女人不是从小跟自己一起长大, 他真想捏死她。

二百多万!

池南夕恨恨的握了一下拳头,林初的父亲刚出了事,林初想必也是东拼西凑才凑够这二百万。

看到池南夕如刀剑一般的眼神,覃如瑟缩了一下肩膀,跑过来扑在池南夕的脚下,哭喊着:“南哥求你救救我,如果让我爸爸知道了这件事,他一定会杀了我的!”

池南夕狠狠地甩开她的胳膊,冷漠疏离的像是从冰水里浸过的:“现在的关键不是你的生死,而是林初,她现在在哪?”

说到后面几个字,池南夕几乎是吼出来的。

林初从小在优越的环境里长大,承受压力的能力比别人弱一些,最近接二连三的重大打击,真怕她想不开,做出傻事来。

覃如被池南夕生气的样子吓住,松开手,抹着眼泪向后撤了几步。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突然被用力推来,一个满头银丝,身材微胖,穿着一名牌黑色休闲装,手持乌金祥云手杖的老人走了进来。

他的身后跟着姿态雍容华贵的安清音,还有两个身

穿一身黑色西服的保镖。

老人进来以后,精敏幽深的目光,向四周快速的一扫,最后在池南夕身上的定住。

他瞪了池南夕一眼,冷哼一声,拄着手杖径直走向池南夕的班椅,毫不客气的坐在上面。

手杖立在面前,双手重叠握在上面:“我来了两天,我的宝贝外孙都没时间接待,我以为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脱不开身,原来跟女人在办公室里儿女情长!”

老人约莫有七十多岁,苍老的脸布满皱纹,可他的眼睛明亮如炬,声如洪钟,身姿如蛟龙一般矫健,一开口,便有一种震慑人心的力量。

不错,他就是H市商会泰斗,让H市上流社会如雷贯耳,多年前的重工业一霸,安立焕!

安清音在他身后轻咳一下,小声的提醒自己的父亲:“错啦错啦!”

覃如眼中闪过一丝亮色,一改先前的颓废,快步走到安立焕的面前,笑着说:“安爷爷,你不认识我啦?我是覃如呀……”见老人凝着眉头思索,又说:“覃如,覃朗的妹妹!”

安立焕眉头一展,恍然大悟:“原来说覃老二家的丫头!”

覃如囧了囧,在H市,敢这么称呼她父亲的估计也就面前这一位了!

“安爷爷你想起来啦?哎呀,安爷爷几年不见,您越发的健朗了!”

覃如从小就嘴甜,从不怕人,专挑人爱听的说。

安立焕笑了起来,指指覃如,又指指池南夕,没搞清楚状况道:“你们两个好上了?”

记得还是他们小时候,覃老二家的丫头就喜欢自己的外孙,没想到哦这么多年过去了,两人还暧昧着呐。

安清音急的想笑,轻轻碰了一下安立焕的肩膀,压低声音说:“不是这个!”

安立焕转头看她,眼中尽是迷茫之色:“那是哪个?”

覃如的脸变得红扑扑的,从饮水机下面拿了一个纸杯,给安立焕倒了一杯温水,放在他的面前:“安爷爷是在找南哥的女朋友吧?很不巧,那个小嫂子失踪了!”

安立焕皱了一下眉头,看了一眼从他进门,就一言不发的池南夕:“失踪?怎么回事?”

“失踪就是找不到了呀!”覃如乌黑的眼珠子转了转,走到安立焕身后,殷勤的给他捶背,接着说:“安爷爷,您是豪门大家,名门望族之后,在这里多跺一跺脚,全市都得地震三天,您看您,能不能帮帮南哥,找找小嫂子?”

安立焕笑了笑,转头看覃如一眼:“你这丫头跟小时候一样鬼灵精怪,我刚一来,你就给我下套啊!”

“覃如不敢!覃如只是跟小嫂子情如姐妹,感情很好,现在她失踪,我跟南哥一样着急。想着安爷爷宅心仁厚,又心疼我们,断不会让我们做小辈的受委屈,您就帮帮南哥,找找小嫂子吧!”覃如一边小心伺候着,一边小心翼翼的说!

安立焕略一沉吟,招来门右侧的保镖。

保镖把他的手机奉上,他刚准备拨号码,只听安清音一声低吼:“爸爸你是不是老糊涂了?”

他们这次过来,是来拆散池南夕与林初的,不是帮助他们破镜重圆的。

安立焕瞪她一眼,责怪自己的女儿说话没大没小,傲娇的冷嗤一声:“你才老糊涂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