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为何要暗算我?”洛欣悠怒声提问,心中却在不断诧异,这个人是怎么知道她是玄凤之女的?放眼天下,知道这件事且还活着的,只怕最多也就四人。

“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姑娘是谁。”侏儒男不怀好意地扯动嘴角露出了一个天真到沧桑,褶皱到稚嫩的诡异之笑。

眼前一阵晕眩,突然,山谷中传出一阵清灵的笛声,如天籁般贯入心肺,洛欣悠猛地清醒过来,侏儒男愤恨地看向远处的密林之中。

瑟瑟起风的树冠之上,一袭素白逆风而下,掌心的玉笛始终不离红唇,稳足的气息流窜进圆润的玉孔中,幻化成声声如醉的韵律,敲打进每一个灵魂中。

“怪物,我的药包谁敢动?谁敢我便杀了谁!”笛音落,语声起,字字铿锵,句句叩心。

侏儒男头皮一阵发麻,暗呼不好,随即甩出一个迷雾荷包,趁机遁地而去。

烟雾散尽,劭子衿暗跺一脚聊表遗憾,随后便风度翩翩地将玉笛收入背后,款款走了过来。

“药包可无恙?”他半蹲下来,露出洁白的齿,抖动着微卷的羽睫,迷死人不偿命般微微一笑,柔声而问。

洛欣悠清清嗓子,极不解风情地一掌推开了那张近在咫尺的笑靥,“好久没杀人了,你把药包的猎物吓跑了,就不怕药包走人不干了吗?”

劭子衿那醉人无度的浅笑又缓缓展开,明明如蜻蜓点水般轻淡,却似有摄人心魄的幽幽魔力,让人欲罢不能。“以你如今玄凤之女的身份,你还用在乎这区区一个逃掉的小猎物吗?只怕很快你将厌烦这逐猎的刺激,因为等出了这山谷,必会有越来越多的猎物送到嘴边,等着被你杀死,或者妄想把你杀死。”

噢?”洛欣悠轻轻咬唇,咬文嚼字地戏问道:“那敢问先知大人,为什么不是把我杀死,而是妄想把我杀死?”

“因为只要有我劭子衿在,当今天下,只怕能杀死你的,不过三人。”劭子衿背起双手,一副炫酷拽的自负样,看的洛欣悠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好吧,看在你这么尽心尽力保护药包的份上,药包会同样尽心尽力地帮你解毒,如何?”洛欣悠扬起脑袋问道。

“你以为不尽心尽力,我就拿你没辙了吗?”劭子衿欠揍地挑挑眉,反问道。

洛欣悠一撅嘴,嘟囔了一句“真是对牛弹琴”,然后重新躺入了绒绒芳草中,摆摆手,轻声催促道:“快砍树去,盖好木屋赶紧煮饭,若是饿死了药包,你也蹦跶不了几日!”

劭子衿面无表情地看着草丛中那个若隐若现的倩影,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低喃道,“但求……‘得玄凤者得天下’这个预测,带给你的是福气而不是煞气……”

这日傍晚时分,劭子衿才把木屋搭建起来。

黄昏日落,晚霞遮天,晚风徐徐,花香幽幽。还有……肚子咕咕。

劭子衿在洛欣悠如天雷滚滚的咆哮声与抱怨声中烤糊了两条干瘪的鱼,两人分坐篝火旁,一人捧着一条除了焦,没有半点其它味道的鱼,小口吞咽着。

气氛刚刚好,心情也刚刚好,正是敞开心扉谈天扯地的最好时机。

于是,洛欣悠吐出一根鱼刺,弹入篝火中,鱼刺瞬间化为灰烬,她的声音也如期而起:“劭子衿,你的毒,还需多久才能解完。”

劭子衿一愣,咬一口鱼肉,含糊着答道:“少则一年,多则三年。”

洛欣悠冷不丁地被呛了一口,狠咳了几声才缓过

来,“要那么久?完蛋了,歇菜了,够够的了!”

劭子衿不悦地将鱼尾丢过来,她果断地侧了下脑袋躲了过去。“你很不乐意给我解毒嘛!”

洛欣悠长呼一口气,哀怨道:“劭子衿,其实一年很快,三年也不算长,可是,我已经离家三载了,如今又有玄凤之女的尴尬之身,我怕,再来个三年光景,我可能已没命回故国了,那他……我的……亲朋,也再无可能知道,我曾在被他们以为我死了后,又苟活了三年,还拼了命地想要回到他……们身边。这些,你懂吗?”

劭子衿干脆扔了手里的鱼,站了起来,望向天边最后一片晚霞,直到日落星出,他才回过身来,往篝火中添了把柴,沉声道:“我懂不懂,其实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根本不需要你陪我三年,只需要我陪你三年,这个问题,便也不再是问题了。”

什么你陪我,我陪你的,不是一个意思吗?洛欣悠狐疑地看着劭子衿,被他那一番饶舌之语惊得瞪圆了眼睛。

“你想回故国,我陪着。你想去会故友,我陪着。你不怕死,甘愿冒着沿途被诸多野心狂徒夺为己用的危险回去,我陪着。如此,你既回了故国,我的毒也可随时被解,两不耽误。这样,你可懂了?”

洛欣悠心头一痛,如被刚烈的猛拳狠锤一击,闷痛不已。“劭子衿,你为了一个药包这么拼命,值得吗?”

“我这个人,怪得很,你没听说吗?越是不值得的事,我越要一试,越是值得的事,我还偏偏不屑去做。”

这个男人还真是……欠揍!洛欣悠无语地白他一眼,继续低头啃鱼去了,那一丢刚刚萌芽的感动被瞬间浇灭。劭子衿,这辈子我若对你说谢谢,那我就……我就不是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