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阴荏苒,岁月如梭。一转眼加入FFG广告公司已经一个多月啦。在小红的帮忙下,李翱工作基本上了轨道。其实这种4A公司的客户主任也不用每天主动拓展业务,他上头又有‘人’,所以这一阶段大部分时间除了接受培训就是打杂。有点什么人需要你干什么,就干点什么的意思。李翱倒很想真刀真枪去开拓市场。可小红说:你现在的主要任务是提高自己,学好外语。大力拓展本地业务的时机还没到,以后有用得着你的时候。

FFG中国区目前最大的客户是为大马新线航空公司做大陆地区的形象推广,而首要任务就是针对中国客户的广告片拍摄。由于Maggie赢对这个Case格外关注,公司上上下下已经马不停蹄开了三天的会。

5月19日公司高层又开了一上午的会,最终确定了新线航空公司的广告创意。

中午吃饭的时候,李翱一个人走到国贸桥附近的一家成都小吃,却意外的在那间破破烂烂的小吃店门前遇到了Maggie赢;既然是同事,迎面遇上不好不打招呼,李翱只好冲她笑着点了点头。可这位赢大小姐却并没理他,而是用很诧异的眼神望他一眼。他这才想起平时在公司跟她并没说过话,公司里这么多人,她怎么会记得自己呢?真是没面子!不过也懒得跟她解释,就自己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先坐下了。

CBD附近是北京写字楼最集中的区域,这里的小饭馆都是中午至少要翻七八台,可到了晚上就生意清淡了。此时局促的小饭馆里已经人满为患,刚巧只剩下李翱对面有一个空坐,Maggie赢只好在他对面坐了下来。抬头看了看李翱,象是终于想了起来,面带歉意地说道:“哦,对不起,我刚才真是太失礼了。衣先生,我们在公司见过的。”

李翱一听刚咧开的嘴又合上了,心想这四眼妹看了半天还是把自己认成了别人。于是语气生硬地说,“对不起,在下姓李名翱,字小平。”正说着,四川小妹跑过来扔下菜单又赶紧招呼别的客人去了。觉得没啥可说的,于是李翱把头扭向窗外做冥想状。

Maggie赢主动开口道,“衣先生,哦不,李先生。真是对不起,是这样……”不知从何时起,吃饭的食客象是突然间同时停止了说话,呆呆的望着二人。就连窗外车马喧嚣的CBD,似乎也一下子静了下来。李翱瞥见Maggie赢的嘴一直在动,却什么都听不到。抬头望向窗外,只见一望无际的天空无比湛蓝,这在北京是前所未见的。那是什么?怎么这里不象是CBD。不对,这根本就不是北京!李翱一低头,猛的看见脚下竟然是海水在**漾、而自己的身体也仿佛在随着海水晃动?而在正前方海天相接处突然现出一座云雾笼罩中的巨大岛屿。头顶还传来一声刺耳的声音,却听不出是什么……

Maggie赢红着脸,细声细语地说:“sorry……mr李。我是个很糊涂的人,请原谅我的唐突。不过你真的很象我小时候的一位朋友。”

“啊,什么?哦,那个没、、、没什么。服务员,我的酸辣米线,快点。”

李翱赶紧回过神来,琢磨刚才是怎么了。大概是走神了吧,应该也就是一瞬间的事。因为看Maggie赢的表情,没觉得如何异样。

想到这,他赶紧抬头看了眼窗外。不知什么时候,国贸大厦南侧树起了一幅宽几十米、高十几米的巨型广告牌。背景图案是一片水清沙白,椰林树影,蓝天白云间一架客机正驶过遥远的天际线。右侧一行清秀的中国书法竖写着,“身在白云之间,体会温情Lang漫,马来西亚新线航空公司欢迎您。”

“难道我刚才看到的是这个?”

虽然不同于台湾女孩那种发嗲,可这位赢大小姐稚嫩柔媚的声音,还是让李翱觉得浑身发麻。而且他最反感往中国话里搀英文单词,从进公司就一直提醒自己别被那些小资们影响了自己,要在坚持艰苦朴素作风的同时,发展自己具有东北特色的style。

“Waiter,点菜。没什么,谁让我长得没特色呢。这里的米线到是很有特色,你要不要试试?”

“我没什么胃口,李先生,你帮我拿主意好么?”Maggie赢甜甜微笑的神情让人很难拒绝。看她态度还算诚恳,李翱帮她点了醪糟汤圆,自己要了份米线。接着两人有一搭无一搭地聊了起来,“赢小姐,你怎么会到这里吃饭?我还以为整个FFG只有我才来这里吃午饭。”

“我觉得这里很好啊,其实在哪都一样的。”Maggie赢悠悠的回答,盛了一勺醪糟送到嘴里,抿了一小口觉得怪怪的,眉头微微一皱又放了下来。

“服务员,我的酸辣米线,快点。赢小姐,这里的醪糟很有名的,多喝点。”李翱心里一乐,哈,和自己第一次喝那东西的感觉一样,他非常清楚这家店的醪糟是多么有‘特色’。

“不用这么客气,叫我小卿好了,其实我对广告懂的不多,这次到FFG就是来学习的,还希望你以后多指点我。”

“要说指点你可真是找对人了。哦,原来你叫小青,那小白呢。”

“是‘卿本佳人,奈何做贼’的卿。”Maggie赢很认真地解释,看来她从没接触过象李翱这样的男人。然后学着李翱的口气说道:“小女子姓赢名狐,字小卿。”

“嘿!你学的还真快。”李翱边吃边神侃了起来,“其实我父母都是工人阶级,哪懂什么字不字的。我就是因为小时候叫李平别人总说象女孩,就琢磨着改个名。结果我爸憋了三天连个北戴河都没憋出来。刚好那年来了个疯疯癫癫的老道,记得好多小孩都去扳他盘在一起的两只腿,可都扳不动。我小时候相当顽皮,就走过去绕到他后面,两手抓着他肩膀往起抱他,没想到轻轻一提就给我提起来了,还差点晃我一跟头。那身体轻的有点不象话啦,一看就是长期营养不良。好多人说这老道有点道行,让他给算卦,他就一通胡言乱语。我妈也凑热闹让他帮着给我取个名。那老道看了我半天,什么天格、地格、五行、八卦说了一大堆,就取了这个“翱”字。说是我命里五行什么都不缺,就缺毛。

我缺啥我是没搞明白,不过这老道缺啥我肯定知道——缺心眼呗……就这么着,我父亲觉得这字不错,我就叫了李翱。连我弟弟都跟着沾光得了个李翔的名字。”

赢小卿双手轻轻拍了一下,腼腆地笑着说,“你的故事很好听,作为回报,我也可以给你讲我名字的由来。”

“我听说我母亲在怀孕我的时候总是做同一个梦,梦到有个恶鬼要抓她。而且这个‘鬼’还象是个很熟悉的人。就在我出生的前一天,那个鬼又在梦中来了。这次闹的最凶,我母亲当时吓的魂不附体。就在这时有一只美丽的白狐踏着轻盈的脚步从远处走来,这只白狐在我母亲的梦里仿佛是一只精灵。它一出现那恶鬼就恨恨的退去了。后来我母亲才得以顺利的生产,我才来到了这个世上。”赢小卿说到这面露忧戚伤心的表情,“不过我母亲在生下我之后,由于产后并发症腹部出现了一个不明肿块,开始以为是脂肪液化并未在意。而后来整个腹部变得奇痛无比,利用当时的医疗手段都无法看清里面是什么,只能冒着产后失血过多身体已经极度虚弱的危险进行手术,开刀取出异物。遗憾的是,手术并未发现任何异物,而母亲却永远离开了我。在母亲弥留之际,以为梦里白狐能为我带来吉祥守护的力量。所以才让我以‘狐’为名。”

“对不起,让你想起了伤心事。”

“没关系,已经过去好久了。其实是我太罗嗦了,不知道为什么说了这么多。你一定已经听烦了,真是对不起。”

“哪有,我这人最喜欢听鬼故事啦。咳!不过,你母亲对你的感情真是伟大。母爱就是伟大,没得说,没得说。”

赢小卿凝望着他,一汪秋水似的眼中似乎有流光泛动,认真点了点头说:“恩,虽然我从来没有见过母亲,但并不会觉得很孤单,因为她一直陪伴着我。在这里。”说罢将一只白皙细长的手放在了自己胸前。

李翱那种东北男人不自觉的痞气忽然凝在了脸上,一句话却让他有些感动,他甚至觉得赢小卿身上有种让人怜爱的气质。于是收起平时那副玩世不恭地态度,用严肃的口吻说道:“你是个了不起的女孩,我相信许多男人也不会比你坚强。”

赢小卿神态莞尔,说道:“流泪只会让疼爱你的人难过,让欺辱你的人快乐。”

片刻沉默后,赢小卿忽然一脸认真地问道:“李先生,你刚才说喜欢听鬼故事,那你相信这个世界有鬼魂吗?”

“别叫我李先生了,都是同事嘛。他们都叫我小平同志。你也可以这么叫我。”

“那你也叫我小卿吧。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你好亲切,跟你在一起的感觉——就象老朋友一样。”

“巧了嘿,我也有这种感觉,缘分那!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一见钟情?”

赢小卿礼貌地笑笑,没有理会他的调侃,看来她总算搞清楚了对面坐着的是个怎样的男人。但显然并未十分介意。接着两人就天南海北地聊了起来。

李翱觉得有些奇怪,赢小卿长相看上去最多也就十七八岁,但语言和知识面又绝对超出这个年龄段许多的,年龄很难判断。不禁叹道:有钱人会保养啊!

不知不觉已经快两点了,两人发觉整个饭馆只剩下他们两个客人。那些服务员对两人旁若无人的神侃已经很无奈了。

回去的路上李翱仔细观察着赢小卿,觉得她和自己印象中的富家女差距实在是很大。就在刚才还以为自己和她绝对是两个世界的人,可现在竟象是认识了很久很久。而且说老实话,她虽然眼神里总象藏着心事,性格也不算热情,但刚好符合自己对**的定义。尤其平易近人,一举一动不带一丝扭怩造作,北京话讲就是——不矫情。身上还象有种稚嫩神秘的性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