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女医毕恭毕敬的对着百里清苑行了玄家之礼,这才抬头,眉目间却充斥着复杂之意,“微臣不敢妄言,但观脉象,玥夫人已有孕两月有余,却胎滑脉动异常厉害,外加方才所受惊吓,腹中胎儿……”

听及此,本虚弱垂颜的商云颐眸子忽燃,音色嘶哑带着哭声:“刘女医,你说我的孩儿保不住了?”

刘女医默然,未曾置声,却也默许了她的猜测。

宇文天佑也激动起来,急急喊道:“明达,再去宣其余太医女医觐见!”

同时,将商云颐紧搂怀中安慰:“云颐,没事的,一定可以保住我们孩子的。”

这一切被清苑看在眼里,虽知晓天佑爱她的心,却仍不是滋味。

可作为女人,尤其还是权握天下至尊的女人,她必须忍下并且接受这一切,这是她的宿命,更是她的使命,亦是她女儿身的悲哀。

清苑侧了眸子,不愿多想,忽而想到方才秦氏也险些小产,不论秦氏是为了什么,终归自己还是欠她一个人情的。

莲步走向一旁秦氏的位置,唤了刘女医一同前来,眸子清亮,嘴角含笑,柔声说道:“妹妹有心,本宫知晓,但也太鲁莽行事,万一自己身子有个大碍,本宫可真就过意不去了。”

随之,又对刘女医吩咐:“刘女医,也替秦婕妤把把脉,看身子可否有恙。”

刘女医乃这瑶宫之中医术最超绝的女官,年仅不过二十,却习得一身绝佳医术。方才商氏既已被刘女医断定腹中胎儿不保,那就算再叫来几十个太医也是束手无策的。

天佑此举,无非是卖那商家一个面子。

其中曲折,清苑怎会想不通透?不过是因着太爱天佑,才会一时失了分寸,起了醋意,耍起了小女儿家的任性。

天佑余光之及,一切看在眼里,心中流淌暖意,无意间薄唇轻勾。

他比清苑年长,更多年沙场征战,可在遇见清苑之后,却也变得愈发孩子气,是清苑的纯真改变了他,亦是

清苑的这一宛若清泉的气态吸引了他,让他充斥权谋利弊的人生点缀了一抹色彩。

秦氏已被扶至到一旁的坐席之中,素白之手垂放在棉团上,任由刘女医将指尖倾上手腕。目光闪闪,心中亦是不平静。

方才提着身子挡下商氏的倾倒,若说不惊,那是不可能的。但为了扳倒商氏同时还能与百里清苑交善,倒也不算吃亏。

只是腹部时不时的阵痛,着实令她心忧。她可是极其不易才怀上这个孩子,若因一时失误而滑胎,她怕是难以承受。

“刘女医……我一直偶感腹中阵痛,您瞧着,可有大碍?”秦锦绣声音带着一丝恐惧,颤颤巍巍抬起了额头。

刘女医示意她稍安勿躁,清苑也端坐一旁,轻握住秦氏的另一只手,劝慰道:“妹妹安心,刘女医在,一切都会没事的。”

清苑眸光诚然,不带一丝做作,倒是让秦锦绣内心暖了一下。虽说她得不到太高的荣宠,但在商云颐身边耳濡目染这么久,她也是懂得如何讨好人心,保全自己的。

片刻后,刘女医才收回手,面色平淡,让人看不出波澜。

但犹是这样,更让秦锦绣心中狠狠揪了一把。急急问出:“刘女医……我,我胎儿可还健康?”

刘女医神色坦然,双手合十于胸前行了一礼,这才道:“婕妤宽心,观脉象胎儿发育挺好,只是婕妤方才受了惊,动了胎气,只需好生调养几日便可。微臣稍后为婕妤开些安胎之药,除此之外,婕妤切记,怀胎期间莫动气,莫疲累,最好卧床休养至怀胎六月,胎稳之时。”

秦氏极其在意腹中这个孩子,自然对刘女医所说的一切深信不疑。

百里清苑这才起身,裙角略有些皱褶,她抚平之际,余光侧瞄到桌上的红果,似无意的说道:“这红果是将军从西域带来,秦婕妤素日也不来我这宫殿坐坐,本想让绾袖去给妹妹送去一些,这可是补气养血的圣品呀。”

如此一说,秦氏正处于忧虑胎儿之时,心中更是感激

,轻咬唇瓣,眸中已盈光点点:“有劳娘娘费心,如此惦记妾身,妾身无以为报。”

百里清苑站直身子,款款而笑,大气亲切:“妹妹说哪里话了,咱们都是伺候将军的,本就应该同心同德。待妹妹生下第七代小将军,姐姐一定为你举办一场盛典来迎接小将军。”

此话一出,原本沉重的气氛立时缓和。秦氏掩唇娇笑,面带羞涩。

这方交谈欢快,而急急赶来诊治商云颐的太医也恰巧进了天瑰殿门。

几人同时望去,秦锦绣眸中划过一丝不屑,商云颐的落败是迟早的事,欺压在她头上如此之久,此仇不报她枉为人!手指紧紧攥握,目光更是不离商云颐处。

百里清苑嘴角微扬,窝里斗,果然精彩!

秉着一副看戏的态度,百里清苑难得的轻松,肆意掐起一枚晶莹透彻的绿提放入嘴中,甜蜜之意充斥,心情也随之升高。

不知上夫人若知是这一结果,又会作何反应呢?愤怒?失望?百里清苑思绪飞扬。她乃权家公主,这大康朝本就应是她百里一族,权家玄家终有一日会归为一派!

不过值得欣慰的是,她的夫君也是赞同她的想法,天下归一,是他们夫妇共同的心愿。眉眼笃定,眸光深望前方之人身姿,唇瓣带笑,有他在,一切都会转变。

来的几名太医都是顺府玄家之人,百里清苑并不熟识。只有一人,让她觉得似曾见过。

那人一身绣螺纹金线青衣加身,面白清瘦,温文尔雅,在一群年迈的老太医之中格外显眼。

见她观望,夏意倒立时领会。倾许她耳边,侧言道:“娘娘,这是苏辙苏太医,乃玄家太医院院首苏天的小公子。去年方从边外归来,医术超绝,与刘女医不相上下。”

百里清苑轻点额际,脑海中开始搜寻过往的记忆,为何觉得如此面熟?

忽而想到一人,顿时恍悟,似乎去年在少泽哥哥的生日宴上瞥过此人一眼。如此说来,这苏辙与少泽哥哥也有交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