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寒着实也算不得什么大病,然寻常人染了还要七八天才好的利落,更何况穆子渊武功刚失,内里虚得紧,于是即便是个小小的风寒也成了顽疾,几日来发热反反复复,竟一直退不下去。

紫晴心事得解,照料穆子渊的事便被她一力揽了下来,一来小五与穆子渊毕竟男女有别,许多事上照料不便,相比紫晴便合适得多。事实上,自穆子渊房里几天前恢复女装那日起,房里已有了两个丫鬟,毕竟她是未来皇妃,此时虽在天香阁,却也不能没有些下人照料,因而不消云易安排,莫离便早早将人安排到了她房里。可丫鬟归丫鬟,紫晴还是放心不下,于是便亲力照料自家姐姐,夜里也睡在穆子渊房间。

穆子渊被逼着在**躺了三日,已是浑身酸痛,难受的紧,于是也不管还发着热,便执意要下床出去走走,紫晴和丫鬟们如何也劝不住,只得由着她。

紫晴陪穆子渊到花园里漫步,风明在后面不远不近地跟着,两个丫鬟被穆子渊留在房中,她做不惯什么主子,不喜欢后面跟着些奴仆,但风明不一样,这几日云易他们没怎么露面,反是风明总随着紫晴在她眼前晃悠,一来他是来保护紫晴的,二来虽说他是暗卫不假,紫晴却到底还没成他的主子,于是紫晴对风明倒还要客气些,再则他虽曾与穆子渊有过些嫌隙,穆子渊却也一直将他当做兄弟,因而也并不怎么在意。

外面阳光正好,到了一座小亭中坐下,穆子渊觉得身上没有那么冷了。

这几日云易不见踪影,他政务繁忙不奇怪,可怪在小五却也没露面,穆子渊问起,紫晴道自己也不知他在忙些什么,让丫鬟去寻,也寻不到踪影,着实有些反常。

“姐姐,咱们出来一会儿便得了,你热还没退,还是早些回去休养的好。”紫晴忧心道。

穆子渊头重脚轻,看着院子里的景色有些晕,如此她也不愿回去躺着。

“这热退不下

去便是在屋里憋得。”

紫晴见她如此正要再劝解几句,便见不远处云易和小五自廊角处转出,莫离紧跟其后,小五一边走一边向云易说着些什么,云易神色如常然细看下却也透着几分沉郁。

待到近了些,云易他们便看到了这边亭子里的三人,脚步皆是一顿,然后云易向这边走来,穆子渊却只看着他身后未动的小五,在她的目光下,小五眼神中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闪烁,深望了她一眼便离开了。

穆子渊微蹙了蹙眉。

云易踏进亭子里,紫晴起身端端正正地行了个礼,一双眼睛总是低垂着,“陛下!”

云易淡淡看了她一眼,微颔首算是应了。

紫晴礼毕便走到另一边去了,将穆子渊身边的位置让出。

云易优雅地坐下,微凉的手抚到穆子渊额上,眉心很快微蹙,“这都几日了,如何还这般热!”转头看着莫离,语带寒凉,“哪里请的庸医,连个风寒都医不好,你是怎么办事的?”

莫离躬身垂首,“属下有罪。”

“那还愣着做什么,快去处置了,将天香镇最好的大夫唤来!”

莫离却站在原地未动,颇为为难道:“回皇上,姑娘有恙,属下不敢怠慢,故而请的……本就是最好的大夫。”

“胡言!最好的就这么点能耐么?”

穆子渊道:“不怨大夫,是我自己身体不争气。”

云易却回过头来瞪了她一眼,恼道:“知道不争气还跑到这里来受风。你怎么回事,也不知道劝着?!”头一句是对穆子渊说得,后面便是板着面孔对紫晴的质问。

紫晴本就怕他,此时被他一嚷,下意识地便站了起来,将头低低垂着,心中纵有委屈也说不出什么。

风明漠然立在亭子的另一个角落,冷凝着面孔看着某处,似是对亭中的任何事都毫无兴趣。

穆子渊看了看紫晴,蹙

眉对云易道:“做什么一来就指责这个指责那个,是我执意要出来的,谁也拦不住,就是因为整日在**躺着这病才好不了。”

云易闻言脸色立时又冷了几分,本想斥她几句,可一看到她憔悴的面容,愣是一句都说不出了,于是只沉着脸坐在那里,半响不语。

穆子渊看了看他的脸色,扯了个略带挪揄的笑意,“怎么,你把这亭子里的人几乎数落个遍,我只说了一句便不高兴了?”

这话若放到其他人身上,里子面子都该挂不住了,可云易功力比穆子渊强了何止百倍,当下便凉凉一笑道:“没良心的小东西,我数落他们为的是谁?”

如此一来反是穆子渊败下阵来,不自然地咳了咳,目光移向别处。

云易见她这幅装傻充愣的样子,面上的冷意渐渐化开,笑意也柔和了许多,“这几日没来,是有要事处理,今日方回来,正想着去看你,便在这里遇到了。”语气温软得仿若开解情人间的小心思,盼她不要因此不开心一般。

穆子渊垂了垂眸,她委实没有因此有什么不开心的。

“无妨,一国之君便该是如此。”她露出恰到好处的笑意,俨然一个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模样。

云易并未因她的善解人意而欣慰多少,眸底反而浮上淡淡的寒意,笑容却更深了些,“渊儿倒是懂事。”

穆子渊轻浅一笑,缓缓道:“你我大婚在即,子渊自是要学着如何做个懂事的妻子,不止如此,为你分忧也是我该做的,我如今虽没了武功,却也还想着能为你尽些绵薄之力,就是不知你是否还信得过我,倘若信得过,有什么需要便尽管开口让子渊去做,小五他向来莽撞,怕只会给云易添乱而已。”

她这番话听上去倒是窝心得很,云易初初听到也有几分欢喜,然等她这几句话说完,他才明白她的真意,说了这么多,真正想说给他听得不过是最后一句罢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