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景瑞回到房间内的时候,绿茗早已不知踪影,唯独夏凝裳一人懒懒的斜靠在美人榻上,一身酒气扑鼻而来,惹得燕景瑞狠狠皱了皱眉。

“怎么喝了那么多酒?”燕景瑞上前,坐在夏凝裳的身边,沉声问道。

夏凝裳垂眸,斜斜看向燕景瑞,虽然喝了许多的酒,但因着脸上的那张面皮的缘故,竟是看不出一丝的潮红,反而使得她面色愈发苍白了些。

“夫君,你忙完了?”夏凝裳微微咧开唇角,带着低沉魅惑的嗓音,在燕景瑞的耳边无声**开一丝的微笑。

燕景瑞的心狠狠跳动了一下,这还是夏凝裳第一次那么主动的唤他一声夫君,却没想到,竟是在这般的情况之下,她这是心理已经有了决断吗?

燕景瑞的眸中陡然乍起无数的璀璨华光,望着夏凝裳那窈窕玲珑的身姿愈发的眸光火热,喉头忍不住滑动了一番。

“裳儿,我们回龙城之后便成亲吧?”燕景瑞说道。

夏凝裳的胸腔几不可查的起伏了一下,她微微抬头仰视坐在身边的燕景瑞,那犹如谪仙般俊美的容颜,如颜如玉,皎洁如明月,耀眼如旭日,晃得她双目刺痛,只觉得眸中水汽蒸腾。

“我们已经在饶河州的古楼里成亲了,怎么还要再成亲一回?”夏凝裳那双柔若无骨的双臂攀上了燕景瑞的脖颈,在他的耳边吐气如兰,带着丝丝魅惑的嗓音在燕景瑞的耳边回**。

燕景瑞只觉得下腹一紧,不由伸出双臂将面前的人儿紧紧搂入怀中,“那次不算,没有高堂见证,没有龙城百姓的见证,更是没有我的亲自见证。我要堂堂正正的将你从安定侯府之中用十八人的大轿抬出来,我要亲自牵着你的手,跨过火盆,引着你入洞房!婚姻大事,没有我的参与,那么简陋的婚礼,怎么配得上我的裳儿!”

听见燕景瑞的一番话,夏凝裳只觉得耳中嗡嗡作鸣,那样的一场婚礼,她亦是盼望的。至少,她堂堂正正的能够成为他的新娘,至少她会被列入燕家族谱,待百年之后,能够与他长眠于一处,这样甚好,甚好。

悄悄眨了眨羽睫,一滴清泪顺着眼角滑落,夏凝裳又悄无声息的将她抹去,这才一个俯身,随着一个“好”字出口,两人之间的碰撞,在各自的心中激起一阵又一阵的颤栗。

浓情蜜意的一个吻许久才停歇下来,燕景瑞鼻息沉重,强忍着心中的悸动,将夏凝裳搂在怀中,一边把玩着夏凝裳的满头乌发,一边说道:“裳儿,你且记住,无论你去往哪里,无论你在何方,在你的内心深处,不能没有我的位置!”

夏凝裳的眼眸微微轻颤了一下,长如蝶翼般的羽睫轻轻遮掩了眸中的神色,她顿了良久,这才轻声应道,“好!”

得到夏凝裳的答复,燕景瑞即便知道,那是个奢望,却仍然心情愉悦了起来。

“裳儿,明日,我们便回龙城吧?”燕景瑞问道。

夏凝裳疑惑,“拓跋的战事你不管了吗?”

“拓跋已经成了乌合之

众,战事不出一月便能了结。如今,我只想将我的小娇娘娶回家里,藏起来!”燕景瑞的黑眸直直看向夏凝裳那双盈盈秋水,眸子里是说不出的柔情蜜意。

夏凝裳微微红了脸,“可是,你身上还有云汐小郡主的婚约,我的身上还有正元皇帝敕封太子妃的圣旨……你我想要再短时间内成婚,谈何容易?”

燕景瑞扬了扬眉,神色肃重,“裳儿,你给我二个月的时间,我只要你二个月的时间,二个月后我一定娶你入门!只是,你要答应我,这两个月,你一定要好好的!”

见燕景瑞突然如此严肃,夏凝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伸出一根手指头掰算道,“如今是十一月,再过半个月便是十一月二十三,那日是冬至日也是我和你的生日,你想着我们成婚的大事之前,是不是该想想我的及笄礼和你的成人礼?”

燕景瑞抿嘴笑了笑,“这个是自然的,你的及笄礼可是大事一件!”

夏凝裳嗔了一眼燕景瑞,“你的成人礼就不算是大事了?”

见夏凝裳难得俏皮神色,燕景瑞笑得愈发开怀,他轻轻刮了刮夏凝裳的鼻尖,叹道:“裳儿又要成一回人了!”

夏凝裳莞尔,燕景瑞这话,怎么听得怪怪的,只是……

“不知我及笄礼的时候,婉容姑姑能不能从那冷宫里出来了?”夏凝裳低低嘟囔了一声,随即又想到如今在元府之中的罗若枫,又是一叹,“也不是舅母如今怎样了?舅舅突然清醒,又对舅母发难,不知现下元府该乱成了什么样?”

燕景瑞侧头看向渐渐昏暗的窗外景致,眸中划过一道华光。有些事情,也许该做起来了。

……

拓跋沧澜河坝决堤,使得本就连年征战的拓跋更是雪上加霜。拓跋平城数千里之地已经成了饿殍遍地的修罗地狱,流民之乱喧嚣甚上,在这乱局之中,突然冒出一个名为祝京之人。

此人迅速集结了周边的流民,竟是趁势起义,以雷霆之势迅速攻占了平屯、良禹、德昌三地,隐隐有将拓跋都城合围其中的气势。

祝京此人大义且高风亮节,又善于蛊惑人心,借着天子不仁之名,挑唆各地民众加入起义军之中,灾民暴动愈加频繁且激烈,灾情以燎原之势向着拓跋繁华地带蔓延而去。

拓跋皇帝气急攻心,一怒之下,吐血三尺,竟是昏迷不醒,短短五六日的功夫,拓跋皇室危在旦夕。

拓跋三公主拓跋玉儿挺身而出,欲与南疆联姻,乞求南疆能够出兵帮助平乱。同时,驻扎在拓跋与大燕边境之地的数万大军拔营,朝着京都退去。

龙城与拓跋僵持了五年的战局在这一刻终于落下了帷幕。

夏凝裳得知这些事情的时候,还是靠在燕景瑞的怀中,坐在摇摇晃晃的马车里。

燕景瑞捏着莫一送来的密信,毫无顾忌的展开在夏凝裳的面前,一封又一封的细细研读。

夏凝裳不禁有些感概道:“拓跋皇大概没想到,他辛苦了五年,耗费了多少的

人力、物力以及钱财,竟是败给了自己的一些贪官污吏。”

燕景瑞微微垂眸看向倒在自己怀中百无聊赖的夏凝裳,嘴角噙着一抹笑,对于夏凝裳的话不置可否。贪官污吏不假,但拓跋皇却不是败在他们那些乌合之众人的手上,若不是背后没有他燕景瑞的推波助澜,区区一个沧澜河坝绝提还不至于动摇了拓跋的根基。

只是这些,燕景瑞是决计不会告诉夏凝裳的。那丫头,看似冷心冷面,实则着实心软。

一路无语,待回到龙城之时,已是一日之后,落日西斜时分。

安定侯府门前,燕景瑞率先从马车中下来,夏凝裳这才探出半个身子,由着燕景瑞搀扶着跳下马车。

站在门口的袁明一见是夏凝裳,忙谄媚得上前,嘻嘻笑道:“大小姐,您可回来了。”

夏凝裳对袁明一直心有芥蒂,见他笑的见牙不见眼的样子,更是一阵厌恶。

“爷爷呢?这些日子安定侯府中可有发生些什么事情?”夏凝裳拧眉问道。

袁明刚想答话,燕景瑞却是身形一转,遮掩了袁明那贼眉鼠眼的目光,冲着夏凝裳说道:“我陪你进去拜见爷爷吧,毕竟你与我之事,还得先知会爷爷一声。”

听见燕景瑞的话,夏凝裳的脸没来由的一红。燕景瑞所说的“你与我之事”,想来大抵是饶河州中,他们成亲一事了。想想也对,未得长者同意,私自成婚,这在大燕要算“奔者为妾”的。

夏凝裳点了点头,便率先往府中走去,燕景瑞紧随其后,却是看都不看一眼一旁的袁明。

袁明看着两人相携相守一同消失的背影,忍不住撇了撇嘴,吐了一口,道:“我呸,什么东西。”

……

雾松院内,老侯爷刚刚吃了晚膳,一脸的愁眉苦脸,正坐在一棵光秃秃的梧桐树下唉声叹气,越发觉得这安定侯府冷清凄凉,一个个都走没了影,光留下他一个老头自己看家了。

在心中暗自唾骂了一番不肖子孙,特别加重了力道在夏凝裳的身上狠狠的从头至尾的数落了一番,老侯爷刚想抬起屁股转身回屋,便见翠竹急吼吼的跑来。

“老侯爷,小……小……”翠竹因为激动,加上方才跑得及了些,说话不顺溜,上气不接下气的。

老安定候狠狠瞪了一眼翠竹,道:“笑说什么笑,我老头子头发都快愁白了,还笑,笑个屁呀!”

翠竹愣了愣,半晌没从老侯爷的话中回过神来。小姐与笑有什么关联吗?

大眼瞪小眼之际,夏凝裳促狭的笑声传了过来,“爷爷,你十年前头发便都白了,如今哪还有头发让你愁白?”

听见这乍然而起的笑声,老侯爷愣了愣,这才恍恍惚惚的转身看去。

只见夏凝裳一袭素色罗裙,与一身墨绿长袍的燕景瑞两人相携而来,犹如天上的金童玉女一般,着实养眼。

老安定候不禁眼眸一酸,气哼哼的翘着胡子骂道:“你个不肖子孙,还知道回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