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珠之不改璂乐

福康安觉得善保那句话是在小瞧他,一下子火了。以往这种时候总是善保让步,微笑着哄他,转移他的注意力,他也知道面瘫脸是在哄他,他也会乖乖的不追究。可这次善保却没有,他难得的没有了那副笑脸,只是冷淡的回了句,“奴才不敢。”

说完了也不看福康安,径直退到福康安和永璂两人身后,如同一般的侍卫,信手低眉,安静淡然。永璂这个没有实权的呆主子已经习惯了福康安和善保动不动无来由的争吵,他没有那些婉转曲折的心思,以为这一次还和以前的每一次一样,吵吵就好了。所以他只是专心致志的挪动着步子,衣服穿得多了,走动起了就有些费劲,他嘟着嘴,不穿又很冷……却不知他穿的毛绒绒一团,走起路来摇摇摆摆,平添了几分可爱。

福康安在心中憋着气,面瘫脸这是怎么了?自己说的又没错,自己出生富察家,上战场那是必须的,况且自己已经十三了该是时候上战场历练,富察家哪个男子不是这般过来的。面瘫脸那袭话说的蹊跷,他气哼哼的走在前面,心里却是隐隐生出委屈,善保那一转身他不可否认的心凉了下,有种无力感和心虚感滋生蔓延。

他们转眼到了景阳宫,景阳宫也没张灯结彩,这个所谓的出宫送别宴不过是五阿哥为了面子上好看弄的,他明白自己这一出宫就是真的与那个位子绝缘了,好在有小燕子,有小燕子没有那个位子又怎么样?他的小燕子这一两个月很安分,她被善保打了一通,又在顺天府差点被关了,她总算明白搞不好自己的小命真的会没了。哥哥死了,紫薇一家都被关了,前几日紫薇和福尔康才被放出来,是决计不会帮到她的,令妃娘娘又被贬了位。五阿哥接她回来与她长谈了一番,告诫她现在情况与往日的不同,劝她收敛了性子,等出宫了也就好了,永琪对出宫有纠结,小燕子却是毫无压力只觉得出了宫就是自己的天下,自己就是那个自由自在的燕子。

永璂这一行三个人算得上是景阳宫里最不欢迎的三个人了,五哥对自己的冷淡永璂觉得是正常的,对他热情才是不正常的。他只把一双眼睛扫场内,想找找许久未见的知画姐姐,只是场中除了五阿哥带着小燕子毫不避讳的穿梭于众人之间,根本寻不到半分知画的身影。

善保将带来的礼物交给小太监,小燕子早冲了上来,“你来干什么?这里不欢迎你们!”

“哼,哪里来的不懂事的宫女?主子还没说话,轮到你这个宫女说话?!”福康安心里有气,平日里还会接小燕子的招。这次直接推开面前的碍事的女人,随便寻了个位子坐了,眼神放在善保身上死死的不放开。

小燕子气的要跳脚,被随后赶来的五阿哥给按了下去,永璂立马朝他行礼,永琪也回礼,“许久未见十二弟,十二弟精神了许多。”

“是吗?”永璂憨憨的,“敢问五哥,不知道五嫂今日可在宫中?”

永琪脸色微变,小燕子更是狠狠的哼了声,五阿哥皮笑肉不笑的道,“福晋身怀有孕,不便出面迎客。”

知画怀孕到现在有七八个月,在宫中这个时候才是怀孕的紧要的关头,五阿哥不乐意见她,每次见到她都是一番斥责,遇上小燕子也因为五阿哥的偏袒讨不到半点好处,知画是个聪明人,索性安安稳稳住在自己的小院子里养花种草。永璂听了永琪这样的回话有些失望,身后的善保安慰,“五福晋是有福之人,小主子要是想见,倒是可以让皇上宣个旨。”

永璂眼睛一亮,连连点头,“善保哥哥好主意!”

善保笑,他已经许久没有听见小孩叫他善保哥哥了,这大半年来自己倒是与那个骄傲的公子爷相处的时间居多。想起那人他不自觉的笑得柔和起来,又迅速的收了笑容,他转头去看那人,那人与身边的不知是哪家的大臣公子正在畅谈,眉宇间皆是风采。善保苦笑着移开目光,是自己这个奴才心太大要的太多吧。

福康安发觉善保移开了目光又是懊恼,眼见着善保跟着永璂到了前面的桌子里,他不屑,那是皇子阿哥们的席位,这样的宴会哪里需要一个侍卫跟着,竟然不来自己这边!

“十二弟你来了。”三阿哥永璋对永璂是最没有芥蒂的,反而觉得永璂和自己很像,见到永璂很是友好。

“永璂见过三哥。”

经过上次的事情,他们兄弟之间有所缓和,几个人说着无关紧要的话,永瑆难得主动的与永璂说起上书房的趣事,乾隆说要来,自然不会一早过来,他只是打个过场。

“那个可是延禧宫的大宫女?”永瑆嘴快,瞥见门口进来的人影和手上拿着的盒子,他那点儿心思被勾了出来,“里面定然是好东西,啧啧,令妃……令嫔对这位好五哥出手一向大方。”

“不像话!哪有后宫妃子给前朝的皇子这般送礼的。”永璋气红了脸,咳嗽起来。

八阿哥永璇转着酒杯讥讽的道,“三哥你也别生气,这些年你不在宫中你不知道,五哥可是把令妃当做了亲额娘,孝顺的不得了。这算什么,他出入延禧宫比皇阿玛还勤快。”

永璂这个晕晕乎乎的也要插嘴说话,他只说自己清楚的,“五哥去延禧宫是找令妃娘娘帮忙的,小燕子姐姐每次闯祸,五哥就去找皇阿玛,找不到皇阿玛就让令妃娘娘找皇阿玛。”

“哎?小十二变得聪明不少了嘛。”永璇调笑,“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永璂也看的明白。”

永璂高兴,最近他得纪师傅和皇阿玛他们的夸奖越来越多,连哥哥们也觉得他变得聪明,上次他去见皇额娘,皇额娘也说自己懂事了。他笑得腼腆,“谢谢八哥夸赞。”

永璇是随口说说,可被永璂这样回话和反应弄得也不好意思,伸手在永璂头上揉了揉,“哈哈,八哥说得是实话。”

永璂穿的毛绒绒一团,永璇这么一揉,其他人也跃跃欲试,永璂来着不拒,哥哥们揉他的帽子他便仰起脸对着他们傻笑,笑得几个小心肝扑通扑通的跳,暗自感叹不愧是皇后的儿子,皇后的确当得满洲第一美女的名声。

兄弟几个揉着揉着都笑了,似乎达成了某种一致,永璋叹了口气,“十二弟,三哥今日才明白你才是我们兄弟几个当中最聪明的那个。”

“是啊是啊,十二,你比我们都多了样东西。”

御兵者将,御将者王,最可怕的不是阴谋诡计,防不胜防,而是兵不血刃,不战屈人之兵。永璂看似懵懂无知,却能让福康安等人臣服,连带着纪晓岚和傅恒这等大臣也是对其恭恭敬敬。能赢得大臣们尊敬的不是皇帝的宠爱而是永璂身上那种气质,他总是不自觉的吸引着人靠近,他在深宫被冷落十几年,不得人喜爱,可身边却一直跟着他们这些皇子没有的忠心耿耿的仆从。无论是新进去的那个安乐还是现在身边的福康安、善保,他们看得出来都并非凡人,心甘情愿的跟着永璂这个不受宠的皇子,这些都是他们没有的。

“多了什么?永璂和哥哥们都一样啊,”永璂被揉了好几把,脸上也被掐了,他摸着头上的帽子,好像是歪了。善保好笑的提醒,“小主子,干脆却别处整理下再回来。”

“去吧,去吧,都是八哥的错。”永璇推他。永璂的帽子做的精巧,估计是制衣局特意做的,那些个绒球被他们几个一通**之后乱七八糟的躺着,在宴席上整理难免被人说闲话,五阿哥要是来事也找到借口。

永璂鼓起脸,都怪皇阿玛,总是弄些奇怪的衣服自己穿,害的自己总是穿不好。他捂着帽子往景阳宫的后院走,景阳宫后院种了好几颗梅花,开的正盛,花香四溢。他走到无人处把帽子递给善保,善保给他梳理,他自己溜达着要去采梅花,却看见花园里一闪而过的红衣,永璂小小的歪歪头,犹豫了会儿还是跟了上去。

乾隆到的时候没看见自家永璂,皇子席位上唯独缺了永璂,他免了众人的礼,永琪见乾隆过来还是很高兴的,没带上小燕子自己上前,“皇阿玛您怎么来了,儿臣惶恐。”

“永琪出宫,朕这个做皇阿玛的来看看是常理,”乾隆拧着眉朝四周看,确定永璂不再这里,他见到了福康安也就是说永璂确实来了,“你们几个兄弟来的齐全,怎么不见十二?”

“回皇阿玛的话,小十二刚带着侍卫去整理衣冠,儿臣让人去寻寻?”永璋站起身,他也疑惑,永璂出去已经有一会儿了,怎么到现在还没回来?

乾隆挥手,很不在意般的道,“罢了,朕只是随口一问。”

吴书来抽嘴角,您说这话真假!乾隆这样说,吴书来那心里跟明镜儿似的,招来几个小太监吩咐他们去寻人,他还不知道万岁爷,要是找不到十二阿哥,指不定万岁爷怎么折磨自己这个奴才呢!(啊喂,您已经进化成福公公模式了吗?)

没等吴书来把话说完,后院里突然传来尖叫声,一个老嬷嬷慌慌张张的跑出来,边跑边喊,“不好啦,不好啦,福晋出事了,出人命了!”

众人大惊,乾隆赶忙带着一众人往后院赶,即便有了准备到了知画的房间还是被里面的景象震惊住了,他们一踏进房间就闻到浓重的血腥味,知画躺在地上挺着肚子,血迹从她身下蔓延。让乾隆震惊是,永璂居然在那里,永璂也浑身是血,手中抱着个血肉模糊的东西,那一身衣服几乎被血染透了,永璂转头看乾隆,目光涣散,没有焦点的落在乾隆身上。

“永璂?”乾隆试探的喊出声。

“哇。”回答他的是一大一小的哭声,泪水混着血迹从眼中滑落从永璂嫩白的脸上滑落,看起来分外的醒目。乾隆顾不得震惊,上前几步抱住永璂颤抖个不停的小身体。

“皇阿玛……侄子……”永璂像是想起来什么,抓着乾隆把怀里满是血迹的东西往乾隆面前塞,乾隆这才看清,永璂手上抱着的分明是个刚出生的小娃娃,刚才那小点儿的哭声就是这个小东西发出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知画是活着好还是干脆香消玉殒好?(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