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望着老兵,脑中有一些想法成形,眼前的老兵也是一名执念深重的冤魂,听见他所说的话,我想起部队里面老前辈所说过的往事,战争的时候,由于医疗设备落后,不少的伤兵即使送到了救护站也是只能等死,甚至连一瓶麻醉药都轮不到他们使用,所以这一些没救的伤兵,就只能受尽疼痛而死亡。

有一些撑不过疼痛的伤兵,由于他们也知道自己没救了,便会要求同袍给他们一枪,赏他们一个痛快,至少不用在死前这么痛苦。

而眼前的这一名老兵,我猜想他在生前应该是活活的痛死掉,所以才会在死后执念要杀死那些和他有着同样痛苦的伤兵,他一定是想着要帮助那些伤兵不用再受痛楚,所以才会拿着长刀到处杀人吧。

因为这一名老兵的执念太深,可能已经丧失了思考能力,无法分辨我们并非他那个时代的伤兵,而是活生生的大活人!因此才会坚持着要一刀杀了我们。

「不行,我们要快点跑。」我喊道。

健仔恍然回神,急忙的对我们说:「对,我们快走,他的脚好像有问题,追不上我们的。」

听见他这么一说,我直觉的看向老兵的腿,原来老兵的脚上架着两根支架,似乎是他生前受过什么外伤,造成腿骨无法施力的后遗症。

「不能往那边走,那边没路了!」小黑对健仔说道,他的一喊也喊回了我的注意力。

「这边也没路呀。」健仔口气火爆的回答。

其实这里是十字形型的建筑,加上我们四处都找不到回到地面的楼梯,所以不管往哪边走,都会是走上一条绝路。

难道真的没救了?

我的心口紧紧地的揪痛。

老兵又是一步跨了过来,拖着他腿上的支架移动。

「妈的。」健仔骂了一声,忽地把手上的手电筒扔了出去,手电筒准确的打中了老兵的脸面,竟然将老兵的脸骨敲碎了一半,一瞬间,那些原本躲在老兵头颅内的虫子全都哗哗的掉了出来。我看得的手臂爬满鸡皮疙瘩,可是老兵却混然不觉得痛楚。

是呀,人都死了,怎么还会感到痛呢?

「快,快走。」健仔发现这一击并没有打退老兵,所以又推着我们往路的尽头跑去。

就算前方没有路了,但这却是我们唯一的希望,我们也只能往前跑,一直到跑到了底,看见了前方的那一堵墙壁,我们这才停下脚步。

「怎么办?」小黑抓着健仔的手臂摇晃,「你带我们来的,你说现在要怎么办?」

健仔一言不发,直瞪着步步逼近的老兵看着。我猜想他是在盘算着要怎么和老兵决一生死,以他冲动的个性,一定是想要搏一搏,反正我们横竖都是死,这么一搏也许还有机会。

大概是害怕使然,我的脚底板可以感觉到一股寒气不断袭来,让我自下半身开始凉上了背脊。

感受着这一股恶寒,我一会儿才惊觉不对劲,这一股恶寒不是我的错觉,而是身下真的有着一股寒气在流动。我的视觉一瞥,不期然的看见一道微启的房门,我所感受到的寒气正是从房门内流泄出来的。

那一道房门非常眼熟,我一会儿就想起来了,那是我们第一次打开的病房,里面像是屠宰场似的挂着一具具的裸尸。

屠宰场三个字敲开我纠结的思绪,难不成眼前的老兵就是从那一间病房内跑出来的?

我用手肘碰支了碰支旁边的健仔,健仔疑惑的看向我,我马上向他使眼色,叫他看向那一间病房。健仔一看,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他转身向我点了点头。我们两人心领神会,就在老兵步步逼近的同时,我们拔腿跑向那一间病房。

小黑愣了一愣,在我们的后头喊着:「你们要去哪?」

「快进来。」我向小黑唤道。

小黑犹豫了一下,但还是跟着我们躲进了病房内。他下意识的想要把病房的房门关上,却被健仔阻止了,健仔一把抓住小黑的手说道:「别关。」

「为什么?不关的话,他会进来的。」小黑急的跳脚。

健仔此时才对小黑说明:「就是要让他进来,他一定是从这一间病房跑出去的,我们得把他引诱回来,到时候再把他关起来。」

健仔所说的也正是我的计划,这一些恶鬼无法离开病房,除非是我们帮恶鬼开门,我想老兵之所以可以离开这一间病房,应该是因为我们当时没有把门关好,才让他跑了出去,然后杀死了阿明。

只要把老兵再拐回来,应该可以将他重新封印回这一间病房内。

我抬头看向周围,我们又回来了,回到这一间满是裸尸的房间。第一次进来的时候,由于太过震憾,所以我没有来得及仔细观看这些尸体,现在第二次进来了,我终于看清楚这些尸体的模样。

这一些尸体虽然是从脖子被绕上麻绳,然后吊上了天花板,可是他们却不是集体上吊自杀,因为他们的舌头并没有吐出来,眼珠子也没有往外凸出,可见这些尸体是在死后才被吊上去,而不是生前就自杀的。

我将手电筒照向其中一具尸体,这么一照,我这会儿看得的更清楚了,这是一具女尸,被洗得的干干净净的,身上没有任何的血污,我把光束从她的肩膀往下移,移过了她小巧的胸部,接着移到了肚皮上,一瞬间,我不禁震撼住了,这一具女尸的肚皮居然被剖了开来,里面的脏器全部不见了,那一层松垮的肚皮活像是拉开了拉炼的皮包。

我摀住嘴巴,又把光源照向别具尸体身上,同样的,我看见了另一具脏器被刨空的尸体。每一具尸体的脏器都被偷了,然后身子洗得的干干净净的吊起来,彷佛是只剩下人皮的一件件衣服。

为什么要这么做作?莫非这里真的不是停尸间,而是屠宰场?

这些尸体究竟是要做作什么用的?这是刑求之后的遗骸吗,?还是生物武器的试验品?忽然之间,我的脑海出现了一个骇人的想法。

那是一个老兵告诉我的佚闻,在打仗的时候因为没有食物可以吃,上头的长官只好命令几个忠诚的士兵去执行一项机密任务,那一项任务是让士兵们把几个死囚或是战俘带走,然后暗中杀死,再把死囚与战俘的尸体肢解成碎块,混充成猪肉、野味当作粮食给部队的军人食用。

当初听见这一件佚闻的时候,我还笑着说不可能,这一定是军中士兵闲着无聊给瞎编的故事,但是此时看见这一间病房内的景象,我不得不怀疑这一件佚闻的真实性。

该不会这里的尸体,之所以保存下来,就是为了要当作粮食?

想到这里,我倒抽了一口凉气。

房门吱地的被推开,老兵已经追上我们了,他就站在病房门口,拖着那一把长刀堵住出口。

健仔小声的对我们说:「待会儿大家不要互相拖累,自己找机会跑出病房。」

「那谁来关门?」我问健仔。房门不关好的话,老兵还是跑出去的。

健仔想了一下,看向小黑说道:「小黑,你来关门,你一定跑最慢,门就交给你来关。」

「好。」小黑嗫嗫的点头。

我们彼此不再说话,戒甚恐惧的望着老兵。

老兵的头骨之前被健仔敲碎了一半,所以无法再说话,可是他的牙齿仍是喀喀的震响,那声音叫人打心里的发凉,就好像是心脏因为害怕所发出的颤抖声。

就在我们的注视之下,老兵举起长刀,刀尖指着我们的走过来。

我们下意识的后退,等待着时机冲出这一间屠宰房!

老兵越愈往我们靠近,我们就越愈后退,我的背部不停的撞到东西,那是一具具冰凉的尸体,一只尸手不经意的滑过我的脸颊,我可以很清楚的感觉到尸手的触感,已经没有弹性的皮肤,有些发硬粗糙,冰凉凉的像是蟒蛇的皮肤,我的眼角一瞥,可以看见尸手的腊黄皮肤底下是一条条发青的血管。

我连忙收敛心神,把视线再转到老兵的身上,这一会儿,老兵已经离门房挺远的,再加我们再后退的话,也没有多余的空间让我们后退,这个房间并不算大。

「跑!」我大喊一声,第一个往房门的方向冲出。

小黑跑在我后面,可是他的速度飞快,一下子就超过我的前面,他的脚步没停,很快的就跑到了房门口,然后朝着我喊:「快呀!你们快点。」

小黑的双手按在房门上,那一瞬间,我心脏拧了一下,就怕他会在下一秒便把房门关上。

「等一下!」我朝着小黑叫了一声。

我用力的往前跑,可是就在与老兵擦身之际,我却因为害怕而不禁停顿了一下脚步。脚步这么一顿,老兵逮住空缝,手上的长刀立即往我挥了过来。

咻的一声,我的手臂霎时皮开肉绽,痛得的我连叫都叫不出声。被老兵划了一刀,看见自己手臂上的血痕让我更加害怕了,我的脚下一软,再也跑不动了。

小黑见状,急忙的喊着:「快点出来呀!」

听见小黑的声音,我这会儿才回神,连滚带爬的冲向小黑,来到门口的时候,我的脚步一颠,整个人往前摔去,幸好小黑一把将我扶住,我才没摔个狗吃屎。

我回头看向老兵,老兵却没追向我,而是一步步的往房里走去。

我顺着老兵的步行方向看去,陡然发现健仔没有跟出来!

「健仔!」我向房内唤道,小黑同时拿起手电筒往房内照去,只见房内有两道人影在纠缠,直到手电筒的光源照了过去,我们才看清楚那两道人影的模样……

一道人影是健仔,一道人影竟然被吊上天花板的尸体。

那是一具女尸,她双手紧紧的掐住健仔的脖子,导致健仔没有办法发出声音。健仔死命的挣扎,他想要扳开女尸的手指,可是他的力量却敌不过女尸。

女尸的嘴巴裂开一道邪恶的笑容,眼皮忽地瞪大,露出满是血丝的眼球望着健仔。她的力量异常的大,双臂一提,竟然把健仔拉上半空。健仔的双脚悬空着乱踢,眼快就要断气了……

「健仔!」我悲恸地的大叫,却没有勇气再冲进房间去救健仔。

老兵走到了健仔的身前,他拿起长刀狠狠的插入健仔的肚子,健仔痛得的身子一缩,老兵毫不手软的将刀子往下一划,啪的一声,健仔的脏器喷了出来,泄了满地的血污。

纵使肚皮内的肠子全部滑出,健仔还是没有断气,他的身子不住的抽搐,看起来像是正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我的眼泪掉了出来,哽咽的无法言语。

老兵没再理会我们,他看着健仔挂在肚皮外的一截肠子,然后用刀尖一挑,把那截肠子完全的割断。

小黑按着我的肩膀,对我说道:「快走,我要把房门关上。」

「可是健仔…我话到一半,也不多说什么,默默地的退开房门。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因为健仔不会再复活了。

小黑这一次把房门实实的关上,然后我们站得的远远的,少了健仔,我们两人都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走了。

虽然这种想法很糟糕,可是我仍是在心中想着,为什么死掉的不是小黑,而是健仔呢?如果死掉的不是健仔,现在的情况可能不会这么糟糕,我的心底也不会像被掏空了一大块。

我看向小黑,心想着,他是不是和我有一样的想法,认为死的如果是我,而不是健仔的话,那该有多好……

「现在,我们怎么办?」小黑问我。

我蹲了下来,体力再也不堪负荷。我倚着墙壁,半晌才回答小黑:「你有主意吗?」

「我的脑袋空白一片,哪来的主意。」小黑说道。

「我也没有主意,脑子乱烘烘轰轰的。」我按着额头说道。之前都是听健仔的指挥,所以现在健仔一死,我们两人就成了无头苍蝇。

我害怕得的眼泪直往眼眶涌出,一想到我可能会死在这里,就从心里觉得恐慌。我还有爸妈,还没有交到女朋友,而且我一点都不想要死在这里,若是死在这里的话,我的爸妈可能连我的尸体都找不到。

我无助地的抱着双臂颤抖,发出唔唔的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