岚祯一方面在心中痛恨着慕容垂,另一方面又一直为自己不能救出叔父而焦急万分,为了能赶在皇上对叔父下手之前将其救出,无奈之下,她决定要铤而走险了。

在此之前,她并非没有想过,如果自己亲自去求见慕容垂,求他看在过去的情面上放过叔父,以她对慕容垂之前的了解,慕容垂也许会给自己这个情面,可是,一旦真的那样做了,自己岂不是要低到尘埃里去了,不到万不得已的最后关头,她是决不会走这一步的。更何况,这么多年已经过去,她已经无法准确把握慕容垂的心思了,仅凭他能做出处死叔父这样的决定而丝毫不顾及往日的情义,就足以可见他已经不再是从前自己心目中的垂了。既如此,她又何必低三下四的求他呢?

傍晚时分,结束了一天的劳顿奔波,慕容垂吩咐众人到前方小镇上的客栈里歇脚。岚祯一路尾随而至,并暗中查明叔父今夜也在这家客栈内。原来,慕容垂早已事先将整座客栈包下,这店内的老板并伙计全都被清了场,只剩下皇上随身带着的这些士兵全部驻扎在这里,门外除了站岗值夜的人员外,四面八方三步一哨,五步一岗,戒备森严,宛如铜墙铁壁一般,只恐怕连只蚊子都插翅难飞。

尽管如此,这一切还是难不住岚祯,其实她早就已经对这家客栈的情况了如指掌,因为每次下山,她都会来到这家客栈投宿,所以早就在这之前便已经将这家客栈的内部地形摸透了。当夜幕降临的时候,岚祯趁着天黑悄悄匍匐在与此客栈相连的另一家店的屋脊上,只盼望夜深人静人们逐渐放松警惕之时,自己能够悄悄潜到客栈内部,再探寻到慕容宏的具体方位将其救出。她仔细向院落内观望去,只见院内灯火通明,尽管不断有人进进出出,但却无人敢大声喧哗。

慕容垂此时正从上官宏的房内出来,见那张文远正在二楼扶手处静候,于是一招手,张文远便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

“皇上,您叫奴才有何吩咐?”

“张文远,你去告诉田山,名他挑选两名精干的士兵来,今夜就守在这间房的门口处,务必要保持高度警惕,没有朕的命令,绝对不允许任何人靠近房间一步!”

“是,奴才这就去办。”

尽管张文远还是无法理解皇上的举动,但他现在学的乖了,知道什么事可以打听,什么事不可以打听,比如这件事,自己只要乖乖做好皇上吩咐的就好。

做完这一切,慕容垂嘴角淡淡漾起一圈微笑,今夜,他没有让贵嫔陪伴自己,而是独自一人躺在**,他要用整晚的时间来回忆有关岚祯的点点滴滴,尽管很多年都已过去,可那些往事宛如一颗颗晶莹的珍珠,在他头脑里熠熠生辉,他要将这些珍珠小心的串起来,串成一串,牢牢绑在心口上。

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这一晚,慕容垂注定是要失眠的,而同以往无数个失眠夜有所不同的是,以往每每都是因伤心和绝望而难过的整宿难以入眠,而今晚,则是因为太过于兴奋

和激动,从来都没有像今天这样,感觉与他的祯儿距离竟是如此之近,近的,仿佛自己已经可以闻到空气中到处都弥漫着她散发出来的气息。他并不认为自己这是在精神恍惚,相反,他觉得这是上天在给他启示,给他救赎的机会。

好不容易熬到了夜阑人静,万籁俱寂的夜晚,只有那些不知名的小虫儿还在有一搭无一搭的鸣叫着,此时,更深露重,岚祯的身上已经被露水全部打湿了。为了不引起注意,她缓缓起身,施展了轻功,瞬间便飘落在了地上,这一套连贯的动作完美至极,白衣飘飘,恍若九仙天女从天上降临人间一般,说起来,还真应该感谢慕容垂当年对自己的栽培。人生真是无常,谁又能想到曾经无比恩爱的一对鸳鸯到最后竟会陌生如此呢。本以为从此山水不相逢,谁又会想到时隔多年,竟然还是纠缠不清,剪不断理还乱?

趁着两名值守的士兵正在打瞌睡,岚祯悄悄将那扇虚掩着的门推开,眨眼之间人影已闪过,为了不引起怀疑,她再次小心翼翼的将那扇门放回原来的样子。

接下来要做的,就是一间间屋子寻找叔父了,既然叔父是他慕容垂要杀头的囚犯,如此想来他只能是被安排在一楼的某一个房间内了,其实这家客栈全部加起来也只不过仅仅两层而已,想来楼上除了慕容垂与他的那位漂亮嫔妃,剩下的便应该是诸位将军及达官显贵们的居所了,叔父是绝对不会被安排在楼上的,岚祯断定叔父最有可能的便是被安排在楼下的某个角落里。

想到这里,她便一间屋一间屋的开始查看起来,奇怪的是,自己从头到尾一间不剩的几乎全部侦查了一遍,却唯独不见上官宏的身影。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不得已,岚祯只得从头又仔细察看了一遍,后来甚至又将厨房、柴房、储物间等地方也都看了个仔细,可是,依然没有上官宏的身影。

莫非,叔父是被慕容垂困在二楼了?可是想想似乎又没有任何道理。但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她就必须要冒险一试。

此刻,只要一想起慕容垂此刻就在楼上的某个房间内,不知为何,岚祯的心还是会砰砰跳个不停,她努力安抚了自己的情绪,可是,没来由的紧张感依然充斥着全身上下的每一个毛细血孔,为了救出叔父,她要赌一把。

悄悄攀上楼梯,来到扶手处,却不经意间猛然发现竟然有两名士兵此刻正守候在一间房间的门口处。来不及多想,岚祯迅疾将身子闪过,隐藏在那堵墙的后面,仔细观察着楼上的动静。

这时,只见其中一名士兵连连打起了哈欠,他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似乎有些抱怨的对另一名士兵说道:“得,今天整整走了一天,晚上又不得休息,明早还要赶路,想累死老子不成啊?就这么一个又瘸又疯的糟老头儿,真不知道有什么值得看守的。”

“嘘!小声点儿,你这些大逆不道的话倘若被皇上听到就惨了,说那么多废话干吗?皇上让咱哥俩看着他,那咱哥俩就得负起责任来,你没听见将军说话时

的语气吗?依我看,这小老头儿来头不小,你我可得打起十二分精神来,万一出了点岔子,小命能否保得住都很难说呢。”

岚祯紧紧倚墙而立,听了他二人的话,她已经确定此时看押在这间屋子的人,一定就是自己的叔父了,尽管如此,情形依然不太乐观,自己要怎样才能避过这两个看守而又能够将叔父安全转移出去呢。叔父的年纪太大,腿脚又不灵便,如果从正门出去恐怕动静太大,如果一着不慎,恐怕会引来官兵,不过,好在临来之际,她已在身上缠了几圈绳索,到时候看情况,或许能够用的上。

岚祯小心翼翼的从身上掏出一枚石子,然后故意将它扔在地上,只听“啪”的一声,如若是在白天,这样的动静也许不足为奇,可若是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暗夜里,这样的一个响动却足以令人感到毛骨悚然了。

“谁!”

“什么情况?”

那两名看守此刻显然是被刚才的动静吓了一跳,顿时睡意全无,他们二人忙提了灯笼一前一后朝前方发出声响的地方巡视了过去,趁此机会,岚祯趁着夜色连忙来到叔父的房门处,庆幸的是,叔父虽犯了死罪,可那扇门居然虚掩着,并未被上锁。岚祯一闪身迅速进了屋子。

房间里一片漆黑,可上官宏却并未睡着,此刻,他正躺在**辗转难侧,从慕容垂看到自己的那一刻起,从他的举止动作中,他能够感受到皇上对自己的那份惊喜,可是这一路走来,慕容垂的一些举动又令他百思不得其解,他怎么都想不明白慕容垂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就在门被轻轻推开的那一刻,他立即感觉到了异常,黑暗中不禁小声警醒的说了一声:“来者何人?”

话刚一出口,他的嘴迅疾被一双嫩藕般的小手遮住:“嘘——,叔父,我是祯儿,我来救你出去!”

“你说,你是祯儿?你真的是我的侄女儿祯儿?……”上官宏的眼中闪烁着晶莹的光芒。

“此处不宜久留,我这就带你走!”

来不及细说,岚祯便已将上官宏扶起来,刚要转身,忽听身后一声断喝:“哪里走!”

岚祯缓缓停止了刚才的动作,她没有说话,而是在突然抽出腰中的利剑后猛然转过身来,那剑在黑暗中闪动着凛凛寒光,直晃得人睁不开眼。

岚祯一个箭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剑朝那两人刺去,那两名士兵也连忙横刀招架,一时间你来我往,站在一处。

此时楼下已经传来的阵阵脚步声,岚祯的心里不由得一阵慌乱,大敌当前,她无心恋战,看来今天无论如何都不能带走叔父了,为今之计,只好再另想办法了。岚祯主意已定,虚晃一招,卖了一个破绽,趁那两名士兵闪身之际,一个箭步便冲出门外。

楼下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看来从楼下走已经不可能了,此时,岚祯浑身直冒冷汗,正在走投无路之际,突然黑暗中伸出一双手迅速将她拉入另一间房间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