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跟被闪电击中一样,浑身僵直,等着死。

过了半晌,鬼差居然还未到来,这才睁开眼睛。

被开颅的镇陵兽兽头,像个大西瓜似的两瓣掰开,浑浊的粘液中,一个方形棱角的棺材露出半截。

我看看张敏,张敏看看我。

她怎么想的我不知道,但我怎么想的,我确信,为什么没死人?是不是不报,还是时辰未到?

两人端着枪凑过去,为了保险起见,我让张敏跟我屁后,说实话,出现任何状况,我都不带惊奇的,如果没东西来收我小命,反倒感到懊恼了。我记得有位作家说过这话,为什么“贱人”,比贼人、坏人、恶人更好听,因为人就是贱。

走到黏乱杂错的兽头中间,我们给它开的瓢正是中间位置,我用工兵铲把棺材上的粘液扒拉掉,逐渐露出一个雏形来。

确实是玉棺,不过却用石蜡封死棺缝,防止镇陵兽脑内的水进入腐蚀。

我一层层地铲开石蜡,这种化学物质,似乎接触到外界空气后,就迅速风化,铲起来出乎意料的顺利。

张敏用军镐搭着绳子,套进还嵌在颅腔内的棺材角,俩人用力一拉,把单人床大小的玉棺拖拉出来。

越是没事发生,我就越觉得心慌。

玉棺有些棕黄色,确实是几千年都过去了,啥玩意也不能保持原有光润,连玉都不例外,定是被镇陵兽脑浆浸润的。

不过,玉棺里的主人,确确实实应该是活的,可能就像神树的生态体系一样,我刚才通过镇钉已经听到了,里面传来,当当当敲击的声音。

我看看张敏,她看看我,把这棺材抬出去,卖给老陈认识的南洋老板是一千万,死的一百万。

当然,都到这种程度了,谁还财迷。

张敏用小刀搜刮了棺缝,确认没有机关以及消息,看了我一眼说,“打开吧。”

我说个行字,用蝴蝶折刀扎进棺材板缝隙,稍微撬开一块,上撬棍和工兵铲,俩人一较劲,砰的一声,将棺盖掀翻在地,当啷掉在石板地面上。

我曾不止一次的设想过这个明王是什么德行,得出结论,管他什么德行,不管是锁骨剥皮,还是木乃伊,粽子都能接受。

在开棺前,我也准备好了它里面的东西,带给我巨大的冲击力,甚至……说句不好听的,我连自己是否活着都不敢肯定,里面躺着的人是我,我都不说啥。

可是,万万没想到啊,棺材里的人,完完全全把我给震撼到了。

谁?居然是金三角,那个一直和张敏在一起的朱比。

如果说汉明王和金三角撞脸了,还可以理解,但是皮靴匕首绑腿冲锋枪,完全就是刚刚分开的金三角。

更令人发指的一幕是,朱比双眼睁大,两脚蹬开,双手使劲儿的做出一个逃跑的动作,看样子是想逃出棺材。

而他死亡的原因再明显不过,窒息。

哎呀!我心里一阵发麻。

到现在为止,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我在镇陵兽头上,会听到当当当的

敲击声音,这是金三角想要挣脱出棺材。

金三角死了,我们没有了潜在的竞争危险,我自然是替即将活下去的张敏松了口气,但同时差异起来,他怎么会跑进棺材里?

玉棺严丝合缝,打着石蜡。这就不说了,单说这镇陵兽头,费多大力气弄出来的,金三角就算天然是打盗洞的祖宗,也不能钻进兽头里,而且还躺在棺材里,很明显他是被迫的。

我愣愣的看着张敏,“你不是和他在一起吗?”

这话有歧义,我的意思是,其实金三角是和真张敏在一起,准备上祭台,宣布祭天咒文的。

而到此时,我也终于明白我和身边的张敏,为什么没贡献出生命了,因为金三角早我一步死在兽头里。

张敏支支吾吾,“我哪知道,他自己跑掉的。”

完全是超越物质存在的一种力量,把金三角脱进棺材里祭祀陪葬,我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就在这时,我忽然发现金三角的胸口有一处明显的灼伤,顿时眉头皱了起来。

我伸手把他拖拉出来,瞅瞅棺材里,啥东西没有,传说中的龙胆呢?

最基本的医疗常识我还是懂的,金三角死亡时间不超过二十分钟,身体没有僵直,尚有余温。他想要逃出棺材的姿势,随着我的摆弄,早已恢复平直状态。

就是金三角胸口的这处灼伤,让我明白了发生过什么事情。

我先说结论,我身边这个张敏,百分之一百二是假的,鱼目混珠欺骗我的。

当时,我和大头灌完血清,遭遇黑暗,接着就跟镇陵兽打起来。岸边确实有人放信号弹,接着就是火箭筒打出三法穿甲弹。

而当我死里逃生上岸后,发现装备处弹壳还是热的,却不见人影,于是又去寻找。

事实上,打伤镇陵兽,救我一命的人应该是金三角和他身边的张敏。火箭筒后坐力和三次连续爆破后,管筒产生高温。只有真的开炮的人,才会残留这种程度的伤害,所以那几炮,真是金三角打的。

狼狈不堪的镇陵兽想要攻击开炮的金三角,所以金三角和真张敏逃命,或者是去办某种不得而知的事情。

也就是这个空当,镇陵兽吞掉了大头,陷入活祭后的假死状态。也就是在这后来,才有的我和身边这个不人不鬼的张敏相遇。

怪不得她举止怪异,一问三不知,闪烁其词。因为她就是趁这个时间差,打入我们内部的。

此时此刻,溶洞里还有三个人。我和张敏(数学不好的自己数。)

不管发生了什么鬼事情,结果是好的,我和现役张敏在这里。那么真正地张敏,早已独自拿着祭文去祭台了。

我回头见她也陷入了沉思中,“大姐,别想了,咱俩在这里一死,这事就算齐活了。”

隐隐约约中,远处高高的祭台上,传来细小却空灵的声音,好像女人在低声絮语。我知道,开棺后,按照约定,张敏开始宣读祭文了。

“等等!不对不对不对……”张敏一个劲儿的摇头,脑门儿也流汗

了。

我看她似乎精神也要崩溃,估计是舍不得死,没办法,于情于理,我都不能让她跑了。原理上,所有人全部死亡,只剩下宣读祭文的人,她才能活下来。感情上,算我卖张敏一个人情,以后逢年过节别忘了烧纸。

就在两人呆滞的呆滞,乱想的乱想时,见证奇迹的时刻来到了。

仪式倒数第二步,天雷滚滚即将到来。

刹那间,溶洞的冰川一面,被一种不明所以的亮光照亮,那光线虽然暗淡,经过冰晶的反射作用,总算是再次把溶洞照亮。

我估计这里的环境半阴半阳,酸碱程度也不一样,可能是发生了某种化学作用,导致发光。

抬头一看溶洞穹顶,晶莹的冰川泛着蓝光,恰若蓝天,而阳面的火山岩石晦暗的向乌云一样。

我居然振奋起来,我原本以为,壁画中所描述的,山无棱,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是一种表象意义。最多是描述的一场天灾。

原来墓主人在溶洞里做的这个局,就是一片天。不远处的湖泊里,间或传来哗啦啦的声音,溅起片片的水珠。

传说中的天谴,我还真是第一次见,当然,以后也没这机会了。

张敏也被这种恐惧肃穆的气氛震住了,抬头跟我一起看着。

头顶轰隆隆的雷声,感觉地面都跟着颤动起来,我感觉应该是一个大霹雷从天而降,收下祭天者我们俩的小命。

可谁承想,穹顶部分的岩石和冰川互相挤压,有些碎石和冰晶都坠落下来。我恍然大悟,所谓的天谴和天雷,其实是墓顶坍塌吧。

“那边……”张敏语塞的说。

我跟着一转头,只见东北角的祭台已然被这光芒照亮,耳边的轰鸣声如地震一般,但是却比不上那边的景象。

祭台之上的穹顶,一块颤颤巍巍的冰川结晶物,正像下雨一样,铺天盖地的射向祭台。而相隔百米外的我们所处区域,居然还算安全。

头顶一块冰晶坠落下来,跟冰锥一样,直接扎进前面的玉棺上,击个粉碎。

我和张敏都下意识的后退两步,一抬头,都明白了。只有祭台方向有天雷,因为那边靠近冰川水晶区,那种共振产生的下坠冰晶,只存在于那边,而我们出于火山岩浆岩区域,居然躲过了这场浩劫。

原来……天谴……劈的真是墓主人本人?

我心里妈呀一声,那宣读祭文的张敏岂不是被砍个七零八落?

我倚在一个石质建筑物旁,死死的盯着祭台方向,轰隆隆的下坠冰晶持续时间长达两分多钟。

如果用科学的思维来说,祭天的咒文,或许因为发音不同,恰好吻合晶体颤动的共振效应。也就是说,哪怕是放炮,都蹦不出天谴来,而咒文的音节可能存在某种潜在能量吧。

就在我心灰意冷的时候,突然发现,式微的天雷祭台方向,隐约出现一个人影,似乎在东躲西藏,终于在情急之下,纵身跳下祭台。

我脑袋懵的一下子,几十米高的祭台,你不要命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