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像个猴子似的挂在兽头的镇钉上,那声音的频率不满不快,正像一个人在呼吸。我端着枪戒备,还是觉得面对这大家伙有些力不从心。

我是真不怕死,因为在这一轮的开棺意识中,按照壁画预言,我和下面那位会死一个,不管张敏是不是人,我都得死,你就算面对一个女鬼,作为爷们儿不也得一马当先吗。大头已经先走一步,我这趟公交晚上一班而已。

我**下来落地,张敏问我发现什么问题了。

我说,“我可能知道咋回事了,镇陵兽确实有意识,不过却是墓主人的意识。”

我一直好奇,墓主人为什么把镇陵兽改造成这个状态,北斗七星、加上个两仪,呈九曲回环的风水格局,可能只是个表象作用。

单拿青铜器来说,商代到大周再到春秋战国,秦始皇大一统后,这种锻造工艺就绝迹了。后世的金银铜铁铝,什么材料其实都比青铜好用,但是再也找不回青铜制造的盛世。

你不得不承认张敏提到的一个论断,西周封神榜,春秋战国,突然被大一统后,中国公元前文明的历史神话传说,顿时戛然而止。当然了,后世朝代的白娘子传奇啊,拿出来说事都不够丢人的。

不可以不说,青铜器,可能是华夏一脉某种血脉的传承,当然,这话不能往深了再说了。

再瞅瞅镇陵兽身上被潜入的青铜镇钉,从兽头开始捋顺,不砸镇钉它就是癞蛤蟆,顶多算仙虫,有了两根镇钉做角后,龙头高昂,如驾驭龙舟一般。刚才我看过了,镇钉的圆头儿是三角云纹的鹤头鹿角式样,肯定另有其意。

背负的七根镇钉,更怪异,巧妙的布局在镇陵兽中轴线两侧,我要猜不错的话,七镇钉主体应该是个座板结构,可以自由拆卸,才用子母榫方式连接。镇陵兽腹部的九曲回环,因为它趴在地上,看不见真身,应该也是这种方式。

张敏听了半天,问我,“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一愣,“你没明白?还是我表述不清?”

这还不够明显吗,青铜器,上古祭祀神器;仙鹤、仙鹿,皆是神鸟瑞兽;再加上布局成七星、两仪、九曲之势态,已经不言而喻了啊。

如果张敏都没明白,我估计确实是晕了,难得我临死前还能有如此逆天的大脑壳,真他娘的应了老话了,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接下来我用一两句话,就把张敏点拨透了,“七星两仪九曲,那是天理寻常的意思;墓主人自然是人;鹿、鹤是仙;青铜镇钉做媒介;墓主人的本意就是沟通人、鬼、神,亦或者说成是,通天,明地,晓人。”

不管这是真实存在,还是某种象征意义。说白了,本意就是:无论是上天入地,墓主人掌控乾坤,有句网络用语就能改扩,天上地下没人救得了你了。

再形象一点,墓主人再诠释一个逆天的过程:我命由我,不由天!

张敏听完后,沉吟了片刻说,“还是自己动

手丰衣足食吧。”

我以为我说的慷慨激昂,把这闺女感化了,哪想到她意志这么坚定。

“咱们中套了,镇陵兽脑壳里这位,是真的活着的,所谓的预言启示,正是躺在棺材里的他(没有死,或者灵魂存在),以七星镇钉做传媒,影响到外界的事物变化。我们正在一步步的按照这个死鬼的意志在进行!”我急忙说道。

这种诡异的风水格局,配合七星镇钉,或许真有帮他开天眼的意思。从我们一下墓开始,沉睡中的他,就在谋划。潜在通过某种隐形力量,一直在影响我们的行动。

鬼虫,忽来,忽去。还有血祭镇陵兽,这完全都在死鬼的掌控中。一直达到摧毁我们意志力的目的,沦为他的奴隶,产生命运已定,预言开启的错觉,再按照他的意志行动。

也就是说,墓主人正躺在棺材里看着我们,通过所谓的暗物质力量,借由七星青铜镇钉影响外界,他的目的,其实就是让我们盗他的墓!

“这不正好吗?”张敏说,“南洋人要明王的活尸,我们要龙胆,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你说了这么一大堆,东西摆在这里,难道连拿的勇气都没有?”

我怒道,“不是没有,拿了就得死人,咱俩之一必死无疑。只要再继续按照壁画中的内容行动,一定还会中了死鬼的圈套的。”

人心不齐,没办法,我不知道,墓主人是不是也利用到我们队伍之间的间隙来离散我们,反正张敏是坚定不移的要行动了。

玛德!成败一知己,生死俩娘们儿。一个大头,两个张敏,都是奔着要我命来的。

又是开棺,估计开完这口,我的小命差不多也得进棺材了。

我和张敏的体格和大头他们比起来,自然是差了半截,连机器运用也一样。张敏用铲子把兽头粘液大致清扫一下。

我扛着油锯开工,柴油机一拉,哧啦啦,油锯跐溜的滑了进去,我还以为挺顺利,随即就碰到坚硬的头盖骨,比石头不软,锯链子砰在上面,干打转,下不去。

占着现代科技强悍,终于算是把锯链子蹭了进去,由于兽头过于庞大,伸不开平锯,得用锯条顶端去顶杀,陷进半尺后,果然不出所料,锯条杀得太狠,夹锯了。

在头骨锯开的缝隙中,因为受力不均,正把油锯夹在当中,扯不出来,按不下去。

我吸了或,询问张敏咋办,“要不就用风枪打眼,装雷管,炸开。”

我听了后不禁觉得残忍,不过……这话耳熟?炸开?

貌似在贝加尔湖遇到冰川穹顶时,张敏也是这么说。我越看她越觉得假,隐约察觉到两个细微的问题。第一,这个张敏应该是一直和我在一起的张敏,也就是假的那个;第二,她爱用炸这个词,不是说明她没脑子,而是迫不及待,十分心急。

其实,到现在为止,我都看穿了,这个是假的,反而好办了,因为我们俩都得死,反倒是真张敏能跟金三角争取

存活名额了。

我点了根烟叼在嘴里,无奈的说,“怎么炸?死方、活方都好用炸药,这‘肉方’你杂用。”

炸药也是硬碰硬,可这兽头可是粘滑的肉质,不提这炮能不能放响,就算响了也没用啊。

张敏一筹莫展的踱了几步,来到兽头的两根镇钉间一看,轻哼了一声,回头对我说,“有了。”

我都懒得问她几个月了,“雷管倒是多,炮药没多点了,你悠着点啊。”

张敏摇头说,“不炸,直接把兽头掰开。”

“掰……开?”喝,好大的口气,我刚想奚落她几句,看她的手势,我似乎明白了。

这兽头的头颅,也是经过墓主人开启过才下棺的,天灵盖肯定有缝隙,即便是愈合了,也是个薄弱区。

当然,人手肯定是掰不开,这一个脑袋就跟大象似的,怎么掰。

最后,还是采取我最拿手富有心得的办法,上钢丝绳,挂倒链。我心说,我这都快死了的人,给后世留下的绝活还真不少。没准儿日后谁再盗墓,倒链钢丝绳结构,逐渐将取代传说中的洛阳铲。

这活儿我就在行了,兽头的两根青铜镇钉做轴心,一根用钢丝绳绞死,勒紧在神树的树干上,这东西绝对结实,钢丝绳也是Diepa的合金碳素钢捻成,一般来说,没有特殊情况,还没见过拉断这个品牌的。

另一端挂倒链,系在一个石雕建筑物上。多么熟悉的流程,贵在他太过于熟悉了,因为我们现在要破壳的这个镇陵兽,它的石化体就是阿布我们给拉开的。

我和张敏蹭蹭的拉动倒链,时间一点点的流逝,松松垮垮的钢丝绳结构逐渐绷紧,再到吃力的程度。

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心里暗示作用。

一股莫名其妙、不吉祥的感觉笼罩在我们的周围。

这感觉……我很悲伤,真的,留恋于世不过如此,真到了死的时候,连我最讨厌的人,都觉得那么的思念……

呼出的气是凉的,哈在手心觉得透心;瞳孔收缩,有些分辨不出张敏的身影;四肢酸麻,有些失去力气;嘴巴干燥,舌苔无味;连听觉都不灵敏了,周围的世界达到空前的安静。

感觉疝气矿灯也不刺眼了,因为我的眼神有些呆滞萎靡;额头纹渐渐肿起来,感觉不到脑袋的存在;脚底板子发凉,还微疼。

人死之前,所有的征兆,铺天盖地的向我袭来,随着钢丝绳越来越近,兽头的两根镇钉也向两侧掰开,天灵盖一开,也就是见着棺材的时刻。

预言中称,见着棺材,我们会死一个。此话不假,我已经感觉到模糊中,黑白无常正从黑漆漆的空中向我漫步走来。

早知道自己会死,但真到了死前这一刻,我是真的怕了。

只听得耳边“咔嚓!”一声脆生生的声音,我眼前抹过一缕白光,整个人都回过神来,掰开了!生死簿上,唐天赏的名儿可以画叉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