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错愕地看着这一幕,终于明白,张敏为什么说那虫子不怕火了。

可这种小瓢虫,只是叮咬了阿布的手,就引来烧身大祸,我怎么都不理解。

“没得救了,在你醒来之前,他身上先是结冰,然后就是着火,别指望靠近,那火焰,只要沾上,就把物体燃烧殆尽才灭,水都浇多少了。”大头拍拍我肩膀说。

绿炎还在阿布身上流动,想起他树洞里哀嚎那一声,肯定是生不如死的感觉。相信第一个被叮咬的金三角,也会遭遇这种下场吧。

石室里的惨状,一时间让我没了险象环生的愉悦。我扶着墙站起来,走到石门口,再看整个溶洞,已然是另一番景象。

无数绿色的斑点,漂浮在溶洞上下,没有一亿只,也有十亿……阿布只是被一只叮咬,就成这般模样,想起来头皮发麻。

成虫是从榕树洞里飞出来的,肯定和玉胎的须根生态系统有关联。

十分钟后,青铜鼎周围干干净净,连一把骨灰都没剩,我和大头,干脆点了几根烟,摆出两块饼干当祭品,送阿布一程。说实话,我们这些人,谁死了都是活该,唯独就是他不该死。

阿布出海,一方面是为了钱,很大程度上是想探究他阿爸当年遇到了什么,可是,似乎还没找到头绪,就下去报道了。

沉默了一会儿,我看那些鬼虫子好不容易从神树里出来,连消退的势头都没有,就问张敏,“这玩意,是不是也是上古冰川的生物?”

张敏泛白的脸上微微皱起眉头,“杨凯,还是你说吧。”

“这玩意,我们也是刚知道,咱们碰头前,金三角告诉我们的,那厮要是不先中招,我们真当这是萤火虫呢。”大头说。

鬼虫光亮和恰似萤火虫,都是体内发光;而体型却像蝌蚪,有小尾巴;但是却有两扇透明翅膀,更像是蝉。

大头叫它金蝉,张敏说不是一种生物,我们暂时这么叫着。可当大头说起,这虫子的来历时,着实让我震惊。

成虫、和孵化的虫卵,其实都是卵虫的两种形态,母体不在周围,但是我们对母体又太为熟悉了,就是那头张道陵从西海王墓捕捉、汉明王祭天、东晋陆机记叙天谴的……那头镇陵神兽。

金蝉从镇陵兽母体分化出来,便集聚在溶洞中,小蝌蚪找妈妈的原理,不知墓主人做了什么事,把金蝉和神树以及紫玉胎连接成一个生态链,延续千年不变。

这种金蝉的威力我们见识过了,只要触碰到人,就会表现中毒迹象,先是浑身结冰,再是被绿炎吞噬。

说到这里,大头也咧嘴了,“爷,你知道这小虫子为什么这么厉害吗?”

金蝉并非镇陵兽自然产卵,而是经过墓主人的“基因嫁接”,一只金蝉成虫,就是一个人的灵魂。

如我们在冰画中所见,长达几百年的祭天祭祀中,镇陵兽每享用一个活人祭祀,便会孕育出一只金蝉。几千年来,不死不灭。

数不尽的活祭灵魂聚集在这里,有多少

?看看金蝉有多少便知。

这是金三角的情报,自然,他们虽然知道金蝉,但不知道这东西厉害,所以吃了亏。

我听得讶然,看他俩的脸色,我们此时的预感是一样的。

这个溶洞,就是一个标准的地狱。西海王墓是仿造人间炼狱,那这里就是真的。我还真不知道祖师爷张道陵那种世外高人,做这些是另有天机,还是别的原因。

剩下的部分,就得靠我替他俩普及了。

民间传说,人体内有三种火,光之火,意念之火,气动之火。日月、山水、阴阳、五行,天地玄奥所汇聚。也是道教中,成仙得道修成正果的必修,又分大乘小乘,不必多言。

说的直白一些,活祭者的怨念,极阴之气汇聚所成,这才是实打实意义上的鬼火。这些都是道书上说的,我平时当小人书看,无非吹牛打屁,现在看来没准是真的。溶洞中漂浮的绿点金蝉,就是一个个的孤魂。佛说是三千世界,这就是三千阴火。

我现在所在意的不是这个金蝉,而是镇陵兽本身。到现在为止,我终于有些眉目了,神树的中空树井下,所维系的生态链中,恐怕还有我们意想不到的一哥东西。

“啥?”

我说,“金蟾,蟾蜍的蟾。”

我一直以为,镇陵兽是个象征,不过祭天场景中,就是以它为中心的,可见是活着的。壁画中描述,天谴降临,劈死镇陵兽,后世根据镇陵兽的尸体做成石雕,假的!“那东西可能根本就没死。”

张敏一个机灵,有些激动的看着我,“我知道了。”

“知道什么?”大头完全被忽悠晕了。

张敏说,“西海王墓漏斗崖下那口苦海,还记得吗,湖水退潮后,里面剩的就是尸体,阴阳分明,层层叠叠。这根本不是什么装置,是西海王墓祭祀失败的产物。”

再看这个溶洞,跟西海王墓如出一辙,保存还要完好,规模还要大。何解?一个阴阳湖泊,无数死尸残骸,岸边石屋,石板路上文脉分络的血槽,祭祀的形式太怪异了。

因为这根本不是祭祀的部分,而是捕捉的部分。用活人祭祀,可能是血祭,通过血,把潜藏于地下的镇陵兽吸引上来。

第一,

西海王,失败了。

第二,

改朝换代,千年过后,张道陵和汉明王成功了,还把镇陵兽搬到了这里。

这也解释了,为什么西海王墓中,主体西周风格,却残留历史进入公元以后的痕迹,不知道祖师爷到底用了什么神机,捉住了这头镇陵兽,而捉镇陵兽的作用,我等屁民更是不得而知。

再看我们身处的冰川火山溶洞,何其相似。横跨纪元,古人依然在进行着那场祭祀活动,这一次成功与否不知道,但是那镇陵兽潜在存在的位置,我们都猜到了。

正是那阴阳湖底,怪不得要做这么大的局,接引万古冰川,火山溶岩,做成阴阳湖。湖面的仙桥、祭台,那不正是捕捉祭祀镇陵兽的血祭场所吗。

唏嘘至此,张敏反过来问我怎么知道,镇陵兽其实是一只金蟾的?

“什么蟾我还真叫不出名来,不过有八成的把握。”

上古能成为仙兽的不多,据传有一只蟾蜍仙宠,肚呈九曲回环,背负北斗七星,头顶阴阳两极。

蟾蜍一个癞蛤蟆,其实很让人讨厌,但它所象征的风水秘术、易经八卦,着实让人费解。用金蟾做镇陵兽,再恰当不过。听我师傅讲,金蟾背象征的龙脉穴眼,略同星象的他都很难捉摸。当然,更重要的是,老爷子没见过真物。

镇陵兽用做金蟾,那墓主人的目的,肯定又与升天成仙吻合了。

西海王一直在强调他升天了,现在看来是够呛,不过与这蟾蜍挂钩后,再联系到他墓里面的“天狗食月”,不难想到另一个耳熟能详的成语,蟾宫折桂。看样子,可能这癞蛤蟆真不简单。

我的天马行空,完全把二位说入迷了。我说,“就一点有出入,我所说的那个金蟾是三条腿的。道家上,聚风引水,大吉大利的象征。”

张敏却很肯定我的说法,“没准儿真的金蟾就是三条腿,镇陵兽是人为修建,或许是某种别的意义。”

我说,“这你倒是提醒我了,镇陵兽咱都看了好多遍,壁画也记得死死的。其实,这癞蛤蟆是经过后天改造的。绑抓到祭台上,用镇钉镇死,看似是困兽,现在到不那么想了,更像是助纣为虐。”

再回想镇陵兽的石雕,如我所说,背部七根镇钉,正是北斗七星,都以为是把它钉在祭台上,其实不然。因为,别扭的是,兽头上,金蟾明明不长犄角,却被凿进两根镇钉。

是巧合吗?细想,镇陵兽头顶的两根镇钉,不正是传说的阴阳两极吗;北斗七星镇钉,再加上这两根镇钉,不又是九曲回环吗;西海王墓和这里的湖岸石屋,不恰好是九鼎吗。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两个小时过去了。张敏用酒精锅煮了一斤挂面,三人围着炉子吃了起来。

“老唐,树洞里头那个金三角,真死了?”

大头这么一说,我倏地跳了起来,吓得大头以为我要翻脸,忙说,“死了就死了,反正也不是什么好人,省得麻烦了。”

我刚才只顾得逃命吹牛比了,居然忘了背包里还有一位祖宗。那可真是祖宗,按金三角的说法,明王的活尸就在玉胎里面。

可能是我太激动,金三角那破包拉了半天没拉开,直接用匕首挑开,里面灌着某种营养液的保鲜囊还在逛**。

我深吸一口气,抬头看了看他俩,笑着说,“爷是谁,出手比有,您二位上眼一看!”

保险囊里的神树须根,黏着血汁,滑不溜丢,跟抓着蛇是的。我拨开皮袋,将这大芋头拎了出来,湿漉漉的放在酒精炉旁。

顿时,他俩都直眼了,含在嘴里的挂面都忘了嚼。

我笑道,“一千万的汉明王活尸、还有咱们找的龙胆,两位香槟何在?”

“等等!”张敏突然拽住我胳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