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宅风水,取意就是荫蒙后世,朱比大喘气告诉我们,树心里有玉,可能是棺,而后半句说还有生命活动迹象,我们都下意识的后退好几步。

大头干笑道,“怕什么,咱们这么多人,家伙齐全,真要是个千年大粽子,就给他一炮。呃……忘了,你们老板好像就是要活的吧?”

“死的一百,活的一千。”朱比不忌讳告诉我们,当然这个百千后面跟个万字,万字后还是美子。

多少钱跟我们无关,朱比说树心里有玉质,从硬度来看水晶的可能性居多,又是口水晶棺?这神树高不见顶,整体锯断肯定不可能,于是研究在树干上掏一个树洞出来。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伐木都是横向截面,纵向切断一圈圈的年轮,这个硬度就太大了。最后连风枪,甚至压力钻、卧式千斤顶都用上了,施工起来比开凿死方石头都困难。比如锯齿锯进树干后,受到高密度挤压,锯片被夹住;再就是锯末夹杂在一条线似的裂缝中,清扫又是个困难,得用加了机油的水枪高压喷射;分头施工,如何确保工程重合,还是个问题……

这活干的,当我虚脱的坐在地上时,一看时间,八个小时玩过去了。而此时,一间屋子粗细的树干,正面横截面上,被我们锯凿出一个“日”字形来,茎干本身还嵌在树肉中,“日”字的笔画,是我们锯进去的一指厚的缝隙。

不知树心里到底有什么东西,润滑机油、和冷却锯槽的水,混合着树心沁出的暗红血液涓涓流出,黏而反胃。

大头脱了个光膀子,和金三角协力,将“日”字门笔画裂缝中,探入几把电烙铁钢构,钢构外端是我设计的倒链。

都说能人在民间,集我们的智慧和手艺,想在神树树干上开一道门,什么办法都用了。最后这一步,是要把“日”字门洞的废料,也就是“日”字内部的空白部分拉出来,也是至关紧要的一步。

我和张敏在祭台上准备绞倒链,金三角大头三人把拉木料的钢构电烙铁预热,突然调制高温,几千摄氏度的钢构在内部带着一股烧焦的味道,烫进树干内,另一边阿布就得不停地用高压水枪把钢构冷却。

他们那边一竣工,我和张敏,两根倒链,嘁哩喀喳猛拽起来。随着嘎吱、吱呀木料较劲的声音过后,一块大衣柜见方的方子木,硬生生让我们从树干中抠出来。

咣当!死方木变活方,活方再分离,方子木落地,恰好掉在祭台凹陷处。

我们都扔下手里的活,不约而同的从四面凑上前去,这方形“门”洞内,直通树心。和金三角探测结果一般,树心一米多直径的空心,冒着雾气腾腾的瘴气,树洞里清晰的传来滴滴答答滴水声。

体型这么大的一棵树,集水量不亚于几台水泵连续抽。我们都把防毒面罩戴上,朝血气暗红的树洞里扔了几根荧光棒。

噗通、噗通,荧光棒直接沉了下去。我们一愣,张敏说,“这么大一棵树维持生长,肯定需要很大的水量,根茎底下还不知道有多深,幸亏我们排出去一部分水。”

幸好,我们知道这是海斗,带着水泵,连上柴油发电机,把水泵扔到树洞里,开始抽起了水。

一棵树储存多少水,以前没研究过,今天开眼了,哗哗啦啦足足抽了一个多小时,水

泵才打了个响嗝,预示着树洞里的汁水水位下降了。

拉出水泵后,树洞里的瘴气逐渐消退,视线也变得清晰起来,而呈现在我们眼前的景象,着实震撼。

水井一般的树心内部,一根贯通树心的锁链笔直的垂在中央,原来第一次金三角锯到的是这条链子。

链子还滴着血水,用工兵铲戳两下,链子左右摆动。

我说,“链子下面吊着东西。”

“拽上来!”朱比兴奋的说,随后笑看着阿布,“你去把链子拽上来。”

我暗想这孙子真缺德,打哈哈说,“链子要真吊着棺材,至少得吨八的,多进去几个人吧。”

朱比却哼道,“那就麻烦MR唐也帮着搭把手吧。”

气氛顿时紧张起来,一副分赃的架势。我见大头也很为难,一想真动起手来,两败俱伤,一咬牙对朱比说,“俩人也未见拉的上来,不如加你一个,互相有个照应嘛。”

几分钟的僵持,半武装的我、阿布,以及那个哼了吧唧的金三角,钻进树洞。汁液的腥腻,脚踩上去溜滑,瘴气中带着些许树汁的味道,细闻,铜锈、腐臭,五味杂陈。

站在树洞边上,我把我和阿布的安全绳卷了个猪蹄扣,以防万一。金三角也谨慎地踩在树心井边,用镐头把那下垂在高不见顶深不见底树井的铁链拉过来,冲我努努嘴。

我和阿布也不想在这里憋着,恐生祸端,环抱着铁链子往起一拉。本以为这链子下吊着的水晶棺很沉,没想到轻轻松松的就提上来一大截。

哗啦啦,哗啦啦!拽上来的铁链子盘在身后的树沿上,不多久,凭铁链在树井的摇晃幅度,我们都能感觉到,那东西快提上来了。

我从来没这么紧张过,不是这棺材里有什么东西,而是……东西到手,我们必然和金三角分道扬镳,还得分个你死我活出来。

看金三角一身的腱子肉和伸手,我可没打算放虎归山,这种雇佣兵吃人不吐骨头,一旦和数洞外的那个汇合,就更危险了。

当然,顾及金三角也没想放过我和阿布。

这时,一个暗红的黑影,从树井逐渐浮现出来,我一边盯着地下拖上来的东西,悄悄的把匕首亮了出来。

“别动!”

我浑身一个机灵,以为金三角提前动手了。

谁知,金三角扔下钢镐,单膝跪地,一手抓住即将拽出来的锁链,警觉地眯起眼睛来,“小心点拉,别弄死他!”

我怔了怔,诧异地看着脚下,弄死谁?“还真是活的?”

“你以为呢!”金三角让我们俩退后一步,这畜生,单靠一条胳膊,硬是提拉这铁链和棺材拽了上来。

一坨暗红的东西提上井沿,金三角松了口气。

这是棺材?浸滴着红色**的东西,椭圆形,橄榄球大小,圆弧端连着锁链。

金三角撕开自己的迷彩服,把那东西擦拭一遍,逐渐看清了全貌,荧光棒下,“橄榄球”确实是块玉胎,紫红色透亮晶莹,在荧光棒下散发着幽幽的温凉润泽,倒像个水晶吊坠。

我拧亮一把荧光棒,附身一看,心里暗暗称奇,怪不得金三角让小心的拉,这个……可能真是活的。

紫色玉胎的背部,林林密密延伸

出一根根的血管,能切实感受到,血管正往玉胎里输送养分。

哪里来的血管,那是类似树根的须子。毫无疑问,根须一端和神树整体是一脉,神树的水分养分,正通过根须连接到玉胎内部。

我蹲下来,也帮着他擦洗,玉是好玉,通体无暇,比我见过任何的和田玉都要完美。瑕疵就是它奇妙的地方,玉背遗留很多树根须的疤痕。

看到这东西,我不难想象到西海王墓成千上万的玉胎,禁不住说,“想不到汉明王是个婴儿。”

这玉胎其实是人为制作的琥珀,把新生婴儿倒挂青铜链上,从高处滴蜡,水银灌顶冷却而成,至于这个活着死的,我不敢说。婴儿的胎盘,被装在青铜瓶里,做成紫河车。鬼婴的苦头,我和张敏没少吃,记忆犹新。

金三角冷哼一声,“不知道就别乱说,这块玉叫龙胆,我以为很大,看来资料有误。你们那位汉明王,自东汉活到东晋,能是婴儿才怪,可能用了什么奇门异数,剥皮缩骨躲在里面。”

“真的假的?”我说。

看金三角对它爱如珍宝,估计他们所说的一千万美子到手了,想着怎么花呢。金三角随身拿出一个皮质充气袋,用嘴吹起来,晃**两下,里面似乎还有**。我知道他是想,把玉胎须根割下来,装进这玩意里面保鲜带出去。

金三角刚要装,犹豫了一下,“把几根须根都拽上来,须根里面有养分,够他活一阵子的,要不怕他撑不了多久。”

我暗骂自己不该心慈手软,刚才错过了杀他的好机会,现在这孙子完全出于警戒状态,抱着玉胎,跟个趴窝的老母鸡似的。

这活干的憋气,我和阿布拽上一把湿滑的须根往上提拉,尽最大可能的保护这东西的完整性。

神树的须根纠缠丝络在一起,一端连着玉胎,真不知道墓主人怎么想的,这算是生态的奇迹了吧。

利用神树汲取养分水分,通过须根连接到玉胎内部维持生命迹象,这就好比植物人一样,一边输液,一边输血。

想到输血,看这神树汁液的颜色,保不齐还真的是血。不过,我说的都是笨话,这东西怎么可能简单得了。

就说这龙胆,何等神物不知,但光卖玉肯定就是大价钱。真像金三角所说,汉明王用了奇门异数,住在这小玉胎里,非精通易玄之学的人能办到。人必有一死,有些人就不愿意死,这违背天理寻常的事情,天谴还稀奇吗。

人死魂不散,气聚于垣,何止是跳出三界五行的束缚,屁民在阎王爷的生死簿上是经济适用舱,真龙天子,那在天地人神中是头等舱,都瞪着眼睛看呢,能逃出轮回,算他丫牛比。我虽然不懂,但也能看出些许端倪,地,是风水宝地,树,是取天地之精华。单单从龙脉下能挖出龙胆来,已经超乎常识了。

树井下的根须,随着我和阿布的拉扯,越发绷紧,越拉越吃力,一边感叹这生物链的奇特,一边暗骂金三角,刚想跟他说,树根差不多就行了,明王这么小,有点养料就能喂饱。

还没开口,突然发现黑漆漆的树井下,冒出一抹寒光,起初我以为是我们扔下去的荧光棒,有拉了两下,倒吸一口冷气,脚底下,那绿幽幽的冷光先是星星点点,再是波涛汹涌,井喷一样朝我们涌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