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界上,恐怖的事情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受个人阅历影响。

经历这么多后,你问我鬼可怕吗?NO,本儿亲切,跟它喝酒睡觉无所谓;神可怕吗,一路走来,天地人神,图腾先知,上古神兽,什么没见过。世界观崩塌恐怖吗,对未知事物的恐惧,震撼人心,我也觉得不尽其然。

躺在棺材里的我,此时感觉到另一种恐怖。

第一,你不确定朋友是不是死人;第二,你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活着;第三,你不知道一个又一个的谎言背后,还有真话吗;第四,明明预感到恐怖的事情即将发生,还要睁眼面对;第五,在你躺进棺材之前才明白,早有人给你准备了这个皮囊。

此情此景,此时此刻,何止是恐怖,冷汗堵塞,最敏感的汗毛都没知觉了,耳畔嗡嗡作响,大脑一片空白。

眼前,大头还用夸张的嘴型,跟我对话,在我眼里,那只是两片肥肠嘴。

这八口棺材是干嘛用的,因为我们八个人……终于聚齐了,是给我们准备的!

缓了不知多久,大头似乎也意识到我惊愕背后的含义了。

我干涩的张开嘴,吃力的做出一个口型,“几个人?”

大头伸出四根手指,另一只手比划一个圆圈。言下之意是,他们是四个人,加上张敏一个女的五个。

我伸出两根手指,指向东南角阿布的棺材,“我们两个。”

“七个?八口棺材?”大头错愕的张着嘴。

也就在这时,大头终于意识到我恐怖背后的深度恐怖是什么意思了。

西北角两口棺材,张敏和伤员;西南角两口棺材,大头带来的两个雇员;东北角两口棺材,我和大头;可是……东南角……

我们三个方向六个人,阿布独自躺在东南角两口棺材中之一里。可是,谁能给我们他娘的解释一下,剩下的一口棺材里,为什么还有一个人?!

在进棺之前,我和大头压后阵。七个人,八口空棺。

但是此时,偏偏就有一个人影躺在东南角的棺材里,和阿布的棺材相向而对。

“谁?”大头嘴型极为夸张。

我不知该以何种表情跟大头说,“张!敏!”

大头咣当往后一闪,估计大脑壳正撞在棺材板上了,顾不上疼,想翻身去看,可是他那个体型不足以让他做出这个动作,只能翻着白眼侧看。

终于,两个张敏同时出现在一间墓室之中,分躺在东南角,和西北角的两口棺材中。和俩张敏对脸的人,偏偏一个昏死,另一个是不知情的向导阿布。

“俩!”大头口型表示。

我点头,又摇头,两个张敏的事实,我从昨晚就接受了。

现在,我想告诉大头的是,早在几千年前,墓主人就给我们准备了八口棺材,如果是巧合,那得是多巧的巧合。

冰川墓室内,绿幽幽的荧光显得鬼气森森,将恐怖无限渲染开来。这冰海精灵,看似蜻蜓蝌蚪萤火虫的杂交,我不知道大头他们遇到了什么。

不过能让这样一支装备精良,

经验丰富,哪怕遇见鬼都要喝一壶的团队,吓成这幅德行。我肯定大头在冰洞石阶里遇到麻烦了,苦于不能传声,无法沟通。

但有一点让我揪心的惧,看似微小的自然结晶鬼虫,为什么把我们都引到这里,感觉像有潜意识似的。

正在这时,我突然发现东南角的棺盖动了一下,一只黑色的手臂探出棺盖,手一抖。

我一愣,哦,原来是手套。但是,那手里扔出来一块东西到墙角,我看得虽然不清楚,但能感觉得到,从那手的活动幅度看出来的。

就在这时,我和大头同样遭遇了一个二了个逼的问题,缺氧,棺材里的空气越来越稀薄,那种窒息的感觉,让人胸口发闷。

大头咬牙切齿的往头上比划了一下,我顺着他手指方向一看,操!傻笔!西边的四口棺材里的几位,都他娘的带着呼吸器!此时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

呼吸器潜水抗压服,我们是来盗海斗的,带的太多了,可我脑袋一热,进棺材的时候,居然偏偏就忘了扣嘴上一个。

时间一点点的流逝,意识模糊了,迷糊中,看对棺大头的脸色也跟中一氧化碳似的,青筋直蹦,越憋气,呼吸的就越大口,消耗就越大。

睡了,不玩了,这冰顶的龙脉不可多得。

就在我感觉自己都窒息后,嘴唇暖暖的,以为做梦涮火锅吃的蟹棒,耳畔又传来当当的几声,意识中暗骂,真跟电影里说的似的,涮火锅来了个装修队,模糊的睁开眼睛,想骂人。

一睁眼,是一张陌生男人的脸,正俯身要亲我。

“操!”骂完了,我也人也忽的坐了起来,刹那间反应过来,哦,人工呼吸啊。

头晕脑胀的,也不知道是过了多久,墓室里的那些漂浮鬼虫,早就不见了踪影。其他人在收拾装备休息,大头坐在另一口棺盖上抽烟,见我醒了,也没什么表示。

我跟吹我嘴那哥们儿道了谢,凑到大头身边,把他烟抢过来抽了一口,刚放在嘴边还没等吸,就被另一只手抢去了。

“二氧化碳吸入过量,就要吸一氧化碳,要不要命了?”张敏没好气的把烟扔在地上,用长筒靴捻灭。

我苦笑着调侃道,“舍不得哥们儿死,你就明说呗。”

“哼,我是怕多了个累赘。”张敏还是板着脸。

我给大头使了个眼色,询问他,这个张敏可是跟你们一伙的张敏?

大头摇头,言下之意,既然你都知道张敏是张敏了,哪来的区分真假,但还是假装没事的问,“张大美女,你刚才躺的是哪口棺材?”

“干嘛?”张敏忽然警惕起来。

我们唯一确认的就是,西北角的张敏是跟大头一起的张敏,东南角的是阿布我们俩认识的张敏。

“嘿嘿,不干嘛,送人玫瑰手余香嘛,咱们家老唐暗恋你,要是你躺过的棺材,他指定给您背回北京,这叫信物。”大头玩笑着问出了关键问题。

“无聊!”张敏唾道。

说完,张敏斜了眼忙着的其他人,压低声音对我们俩说,“我知道你们俩什

么意思!”

“你……”我一汗,暗道,难道她也意识到棺材里多了个人了?

“你什么你,醒了就赶紧吃点东西,一会儿还要进去,有话,还是留着活着出去说吧。”张敏说着,把背包拿出来,自己掏东西吃,毫无谦让之意。

我愣了半天,实在没有勇气质疑朋友的真假,太伤人自尊,假装伸了个懒腰说,“大头,我拉屎,跟我做个伴去。”

“又拉……”大头欲言又止。

张敏轻哼了一声说,“唐天赏,耍小聪明阴谋诡计有意思吗,就在这拉吧。”

我一听,跳下棺材就解裤腰带,张敏一看我动真格的,牢骚两句,抱着包去那边了。

等她走远后,我才有机会问大头,“你在哪儿碰见这祖奶奶的?”

“家啊。”

“我说真的呢,别开玩笑。”我骂道。

大头耸耸肩膀,“真是在家里,中华人民共和国,北京市,西客站南广场六里桥客运站后,丽晶旅馆。”

这是大头住的旅馆,为了躲着西安的金主,找的偏僻旅馆。

说着,大头凑近我耳边,“你咋知道张敏……有两个?”

我此时也快崩溃了,呆呆的说,“你知道我在哪儿遇见的张敏吗?”

“不会也是家吧?”

我点头,“真是我们家大门口,朝阳区那个房子,查了我一车苹果。”

此时,大头也凌乱了。

贾胖子我们三人,从七星鬼塔逃出来,是同一时间段,分别遇到张敏,再来到贝加尔湖也差不多同一时间。唯一不同的是,同一个人,分别和我们走了两条路线。

我随即想到,我和阿布在镇陵兽上下,发现的两个人,会不会就是和大头一伙的张敏来找我们?也就是说,和大头一起、躺西北角棺的张敏,企图祸乱我和阿布的张敏,她是假的。

没等我和大头对好口供,张敏已经再次组织大家进冰洞了,眼神刚烈的瞪了我们这边一眼。

趁那些鬼虫不知去向,大家都准备在上去一次,整理分散装备,这倒好说,虽然是两拨人,却都是自己人。

我也是这时才知道,昏迷受伤的那位,和另外两个陌生男人,都是老陈在南洋生意的伙计,底子不大干净,金三角当过兵,伸手过人狠劲儿十足,跟老陈干后,帮他们洗白了。

我暗暗埋怨大头,不该惹这种人,不管是朋友还是敌人,最后出事,祸害的都是自己。古墓离奇凶险,他们还敢硬上,靠的绝不是忠诚。

我们把受伤的那位藏在棺材里,给他扣上呼吸器,留了便条,鱼贯进了冰洞。大头和一个金三角打头阵,阿布和另一个居中,张敏似乎有意殿后跟了进去,我走在她后面。

冰棱的台阶,脚踩上去很滑,每上一阶,都十分小心,也不知道这玩意多高,甚至有些无法想象,这些逼,刚才逃命的时候是怎么下来的。

斜向上的冰阶,我正小心谨慎的适应,突然前面的张敏转过了头,冷冷的看着我,半晌才低声说了一句,“我,才是张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