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韩牧便带我去了民政局,王颂之坐在水泥台阶上,一脸落魄地抽着烟,地上落了一地的烟头。

他抬头看见我们,摁熄了烟头,笑了笑说:“你们这么快就来了啊,我们进去吧。”

婚离得很顺利,工作人员面无表情地问我们是不是自愿离婚,我们说了“是”,然后工作人员盖章,宣布我们离婚正式起效,一个小本本,结束了我和王颂之三年多的婚姻关系。

韩牧迫不及待地带我去另外一边领结婚证,我们拍了结婚照,领了两个红红的小本子,还有一本教育那啥的小书,韩牧随手翻了翻,不屑地说:“这上面的姿势也不怎么样嘛,我们都试过!”

我掐了一下他的胳膊,让他声音小一点,他不嫌丢人我嫌丢人!况且王颂之还没走,站在门口处抽着烟,把韩牧说得那句话一字不落地全部听了去,面色有些尴尬地说道:“你们还挺恩爱的。”

韩牧还准备再说,被我死拖硬拽地拽到了车里,关了车门,我有些生气地问道:“你刚那句话就是故意说给王颂之听的吧?”

韩牧拽得二五八万地说道:“不能说么?我这是在提醒他,你已经有主了!”

“幼稚!”

我发现韩牧有时幼稚起来真的有点不可理喻,我不搭理他,他也不搭理我,气呼呼地踩着油门,一副人人都欠了他钱的样子。

在等一个红灯的时候他毫无预兆地说道:“要不我们今天把婚礼也办了吧。”

“怎么?你要向全天下诏告我已经是你的了?还是怕我跑掉?”

他狡辩道:“不是你想的那样,只是顺便办一下而已。”

“随你。”

领结婚证顺便领一下也就算了,婚礼还能顺便办的?订场地订鲜花订婚纱,每一样都要时间吧,我倒要看看他这个顺便怎么顺得起来。

没想到韩牧还真打了电话给他秘书,让他开始准备婚礼事宜,他自己则载了我直奔李布依的店面而去。

李布依对我们的到来似乎早有准备,她提着一个大箱子说:“走吧,到了地方我帮你化妆换婚纱。”

“你早就知道了?”

李布依笑着指了指韩牧,说道:“你有什么问题尽管问他。”

韩牧将脸撇向一旁,当作没看见,只是在催促着我们快一点,我跟李布依被他催上了车,他载着我们向着高速公路驶去。

“你这是要去哪里?”

韩牧专心看着方向盘,似是而非地说道:“你到了就知道了。”

我后知后觉地发现我貌似也许可能又着了韩牧的道儿了,我坐在车里昏昏欲睡的时候,车下了高速,在一座欧式的别墅前停了下来。

“这里是哪里?”

“度假村。”

李布依拖着我的手说:“愣着干什么啊,快进去啊,我还等着做你的伴娘呢!”

我脚步漂浮着被李布依从偏门拉了进去,她带我去了别墅的顶楼,顶楼是一整间的大房间,装修得很豪华,有一间单独的化妆间,李布依帮我换上了洁白的婚纱,我从那扇落地的穿衣镜里看到了我自己那张看上去呆呆的脸,我觉得我现在的样子一定蠢极了,我一直到此刻都觉得我今天做的所有事都像做梦一样。

“别发呆了,坐在这里。”

李布依把我按在了化妆镜前的椅子上,拿出化妆盒开始帮我化妆,我隔着厚厚的婚纱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提醒自己现在不是在做梦。

“这件婚纱我三年前就帮你做好了,只是你一直没有机会穿上。”

我还记得我三年前的那场婚礼,穿着我不想穿的婚纱,在一个我不喜欢的时间,不喜欢的地点,跟一个我不喜欢的人走过长长的红毯,还要应酬着很多我不想应酬的人。

“谢谢你。”

布依笑了笑,弯弯的眉眼很漂亮,她说:“我们这么多年朋友了,帮你做一件婚纱而已,你谢我倒显得生分了。”

我也笑了笑,什么都没解释

,我谢的不是身上的这件婚纱,我谢的是她做了我这么多年朋友,在我最低谷的时候,在我最开心的时候始终能够陪在我身边。

门外有人敲门,提醒我们可以下去了,李布依已经换好了伴娘服,她把花冠替我带上,帮我抱住了长长的婚纱拖尾,说道:“下去吧,韩牧已经等着了。”

我很忐忑地下了楼梯,韩牧守在楼梯口,穿着白色的西装,帅气逼人,我的好表弟冯文则胸前别着属于伴郎的胸花。

“你怎么也来了?”

“你结婚我怎么能不来?不但我,文改和斐斐也来了。”

冯文则一边说一边帮我们推开了大门,韩牧握着我的手,将我的手放进了他的臂弯里,我以一种拧巴地姿势挽着他的胳膊,走上了早已铺在大门前的红毯,一名守候多时的年轻吉他手弹起了一首舒扬深情的乐曲。

这是一场室外的婚礼,芳草茵茵,不远处有小溪跟喷泉,三五十个至亲好友脸上挂着祝福的笑容迎接着我们这对新人的到来,我们走过一道道鲜花拱门,走上了礼台,在青天白日的见证下完成爱的誓言。

我在观众席里搜寻,终于找到了韩筱雨的身影,她看着我笑,冲我比出了一个“胜利”的手势,我只跟韩筱雨一个人说过我梦想中的婚礼,那时候我初嫁为人妇,她做我的伴娘,我半埋怨地跟她说,我想要的婚礼一定要有绿草,有吉他手,有白色的婚纱,有小溪河流,有至亲好友,没想到那个一直存在于梦想中的婚礼韩牧帮我做到了!

我知道我这辈子有太多的遗憾,但是我庆幸我能遇到韩牧,他将我遇到的那些遗憾一笔一笔地记下,然后再亲手为我补上,我背负了太多自以为是的负担,是他告诉我,我只需要做自己,其余所有的事情他都可以一力承担,妇以夫为天,韩牧就是我的天。

摄影师扛着相机,撅着屁股向我们喊道:“新郎新娘亲一个!”

我踮起脚尖,轻轻咬住了韩牧的唇。

(全书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