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想了一下,帖子中陈倩如写着是邀我去陈王府参加赏菊宴。虽然她的措辞很平常,并没有她本人给我的那种恶狠狠的针对,换句话说,反而是相当符合她郡主身份的华丽辞藻,但我还是觉得不妥。女人天生的第六感在提醒我,似乎陈倩如又为我准备了一个局。

一个逃不出,就必死的局。

但是那又如何?

自从我穿越到这异世,从最初开始,又何尝没有过担惊受怕,好歹熬了这么多年,区区一个陈倩如,我还真没有把她放在眼里过。

倒不如直接上门去瞧瞧,看她陈倩如的手段能有多么高超,才能将我堂堂的永安王妃给拉下马。

故而吩咐道:“让人去回一声,就说本王妃定会按时到场的。”

我的身份是王妃,去赴陈倩如的宴,那叫做纡尊降贵!她陈倩如巴巴儿的来请我,这才叫高攀哩。

碧玺乖巧的应了一声,不再说话,站在旁边为我打扇。碧霄依旧专心致志的为我捶腿,仿佛天下间没有比这更重要的事情了,手上的力道不轻不重,刚好让我觉得舒坦。

我闭上眼睛,很快就感觉到了睡意。

日子过得飞快,我分明觉得和龙沧连才黏糊了一会儿的功夫,一眨眼却已经到了陈倩如定下的开赏菊宴的日子了。

啧,一想到要面对那个心肠歹毒的女人,我心里就各种不爽啊。

低着头,我将一个荷包挂在龙沧连的腰上,又替他抚平了衣服上的褶皱,这才抬起头来看着他,嘴角上挂着一丝笑意。

“好啦!”

夫妻本是一体,我自认做不到眼睁睁的看着别的女人来服侍我的丈夫穿衣洗漱,既然如此,我也就只能掳起袖子亲自上阵了。

但我也确实乐在其中。

感情是需要经营的,哪怕只是生活中点点滴滴不起眼的小事,只要经营得当了,那就能为两人的婚姻生活添上一笔重彩。傻子才会把这些好机会推出去呢。

“你瞧着如何?”我往后退了几步,上上下下打量着他,一边不自禁的问出了声。

一袭青色绣暗蟒纹绸衫,越发衬得他整个人温润如玉,如同一位翩翩浊世佳公子了。怪不得以前有那么多女人都喜欢给自己的男人买衣服呢!原来亲手打理爱人的一切,是这么的有成就感!

“自然是最好的。”

龙沧连低下头看着我,他的身高比我高出许多,我站得又离他极近,微微抬头便撞入他那溺死人的温柔眼神中。

脸上顿时火热起来。

是“最好的”,而不是“极好的”。

简单的一句话就显示出我在他心中的地位来。面对自己心爱的男人,又是这样一番**裸的心思,如何让我不欢喜呢。

“今天你有什么打算?”还是找以前一样呆在家里呢?

龙沧连忽然低头问我,虽然脸上面无表情一派的严肃,但话中却带着几丝若有似无的促狭。

怎么,这是嫌弃我太宅了不成?

我白了龙沧连一眼,眯着眼睛仔细在他身上梭巡,将一根细小的线头捻下,头也不抬的说:“今儿个不是陈倩如开赏菊宴的日子么。等送你出了门,我也该准备准备了。”

说到这里,我不屑地一撇嘴角,那陈倩如似乎是怕我会反悔似的,居然一

大早就差人抬了顶轿子候在永安王府外头。

开玩笑,我要是真坐上了陈王府的那顶小轿,不用等明天了,只怕到了中午关于我“不懂规矩”的传闻就该跟阵风似的吹遍整个京城了。

也不知道陈倩如那姑娘到底是怎么想的,难道我在她眼里真的就那么傻不成?白放着华贵、有品级的王妃车辇不用,我还偏看上了她派来的那顶寒酸小轿子不成。

她也不怕打了自己的脸!

听了我的话,龙沧连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抬手捏了捏我的脸颊。力道很轻,我并没有感觉到痛意。

只是有一股酥酥麻麻的感觉从他手指与我脸颊接触的地方传了开来,掩藏在衣服底下的皮肤上有一层层的鸡皮疙瘩开始跳起舞来。

“不必给陈王府面子,区区一个陈倩如,权当是给你逗个乐子了。正巧我手下那些个小子最近都手痒得厉害,刚好能让他们发泄发泄多余的精力。”

这就是在给我撑腰了。

不过,这话说得可真是……霸气!

我喜欢!

微微弯起了嘴角和眼睛,望着他的眼神中带着不自知的温柔,我忽而甜蜜的笑了起来。

所以说,官大一级压死人啊!哪怕陈倩如她爹陈王爷再怎么贪恋权势,在天人下和正统儒学大家的心里,论起身份地位来,到底还是比不上身为皇子的龙沧连。

哪怕陈倩如想给我下绊子,她也只能偷偷摸摸的在背地里下手,明面儿上给我甩脸子却是不可能的了。

更何况,龙沧连这两句话说得未尝没有带着点儿更隐晦的意思若是陈王府的陈倩如当真那般不知好歹,想来在江湖上以阴险狠辣出名的魔门也不会放过他们满门了。

有本钱自傲总是好的,我可不是受了委屈还要硬往肚子里咽眼泪珠子的人呢!但是话却不能说得那么直白,适当的委婉一下还是有必要的。

“那、父皇那边儿呢?他老人家不会不高兴吗?”一个皇子再嚣张,总嚣张不过他的皇帝老子吧?

唇角勾起,龙沧连的眼中一抹寒光转瞬即逝。“陈王近年来拥兵自重,性子也越发的嚣张起来了,在京城中竟是有目中无人的趋势。父皇却一直任由他去。”

原来如此!听了龙沧连的话,我心中恍然大悟。并非是老皇帝害怕了陈王爷,事实上,陈王爷手中的兵力确实不少,可数量仍不足以撼动这个国家皇帝的地位。

当然,有兵权的武将素来都是上位者忌惮的对象,想必老皇帝也不例外。更何况这个陈王爷还这么的不知收敛,白白将无数的把柄都送到了老皇帝的手上。不收拾他,都对不起一直睁只眼闭只眼的自己!

但是,真的想要处理掉一个异姓王,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陈王爷的王位乃是自祖上承袭下来的,一代一代的传承已经超过数百年了。而他的祖先,也正是因为有了从龙之功才得以鸡犬升天。老皇帝就是再怎么看如今的陈王爷不顺眼,因着“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的诫言,爱惜羽毛的他也不会让自己的名声因为他而受损。

君王不容贤臣……什么的,这样的流言对一个皇帝而言,绝不会好听。甚至还会影响到百年之后流传于世的明君的称号。

当然了,哪怕在所有明眼人心里,陈王爷并非是个贤臣。

而有

一句老话是这么说的:上天欲使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

只有爬的高了,摔下来的时候才能更痛,亦或者是,永坠地狱。

深秋已至,秋风飒飒,夏日的暑气已然散的差不多了,阵阵的暖风吹在身上,温暖宜人,好不舒服。

陈王府花园中的**开得正好,不管是在花圃中的,还是一盆盆摆在假山、池塘、小桥、亭子边的,一眼望去竟是金灿灿的一片,好不耀眼。

再仔细一瞧,发现金色的花海中间或零星夹杂着几种另外的颜色,绿的、白的、粉的、紫的、红的,遮遮掩掩的映衬在绿意盎然的叶丛间,远远看着倒也漂亮。

娇嫩的花瓣儿随着风势轻摇慢动,风中带来了浅浅的花香,宛若一个个身姿曼妙的女子,正娇羞得扭动着不盈一握的纤细腰肢。

前来赴宴的各位官家小姐们三三两两的抱作一团,边欣赏着美丽的花景,一边用帕子轻掩住嘴角,小声说着她们感兴趣的话题。花园子里头莺声燕语一片,站在头顶光明灿烂的日光下,倒是显出一番别样的朝气蓬勃来。

“说起来,今儿个听说永安王妃也会出席呢!”一个着粉色齐胸襦裙的娇俏少女眨了眨眼,将自己才得到的消息分享了出来。她偏了偏头,动作间插在发间的几支珐琅描花的小巧铃铛便轻轻相撞,泠泠的作起响来,铃声煞是清脆好听。

站在她左手边的紫衣少女冷哼了声,高傲的瞥了她一眼:“我当是什么事儿呢,这么大的消息你居然到现在才知道吗?倩如郡主办的这场赏菊宴本就是为了永安王妃才办的呢!想来,除了你,今儿个赴宴的人怕是都知道了吧!”

粉衣少女涨红了一张俏脸,也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

“我不过是有此一说罢了,你爱听不听,偏还要显摆自己见识多怎么的。”语气中透着几分不满。

紫衣少女冷眼看着粉衣少女,冷哼一声:“怎么,自己没见识,还不许人说出来么?这世上何曾有过这样的道理。”

粉衣少女瞪了她一眼,张嘴便要开口。

一直没有开口的鹅黄色衣裙的少女眼见着两人气氛闹僵,连忙笑着拉过两人的手,搭在一起,轻柔道:“玲珑和嫣然别生气了,两位妹妹都是极好的人儿,何必为了件小事就坏了姐妹之间的情谊呢。你们看看这些花儿,可真真是美丽呢,你们呀,还不如多看,少说呢!”接着话头一顿,声音蓦地小了下去:“要我说啊,那位永安王妃可真是幸运,原先在京城里头也并不是什么出名的人物,居然能被皇上一眼看中,下诏指给了永安王为妃呢。”

这鹅黄衣服的少女虽然一脸的温柔和善,但凭她方才那一番言语和动作,不难看出她才是三人中最有说话分量的那个人。此时她虽然依旧一脸笑意,却又与刚才有所不同,透出些许的黯然来。刚还在拌嘴的两个粉衣少女和紫衣少女对视一眼,纷纷开口劝慰起来。

“罗姐姐,我看呐,那白氏不过是走了大运罢了,真要比较起来,你可比她好多了!哼,在我看来,唯有姐姐一人才担当得起永安王妃那个高贵的位置哩!”着粉衣的岳玲珑努了努嘴,有些不满的说道。紫衣少女顾嫣然虽然没有开口,表情傲然,但眼睛里明显也透露出赞同来。

显然,那位罗姐姐爱慕永安王的心思,这两个少女并非不知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