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我没想到你会来看我。”Any说,她左肋骨断了两根,右‘腿’也受伤。

“我这种火辣的‘性’格四处点火树敌无数,所以活该躺在医院无人问津。”

“你只是说了真话。”黎梦晨安慰她。

说真话就活该倒霉。总有些细菌真菌喜欢生活在‘阴’暗处的,每种生物都有自己的特‘性’。

“你的那两个男朋友‘挺’好的。”她用调皮的表情调侃。

“你当真遭人厌……都不是男朋友。”

黎梦晨跟她讲了个大概,就是省略了从前。然后说,“其实你很适合沈医生”。

“可他也得适合我呀。”

黎梦晨也说是,并说一定要找个适当的机会把他们搓合。‘弄’得Any心‘花’怒放。

第二天,黎梦晨正在上班,手机响起。接了,还没说话,只听见“下班后,我在你家‘门’口等你”。

挂了。他还是那么霸道,不,比以前任何时候都霸道。

下班后,她挎了个包忐忑不安地回到家。

“你有什么事吗?”她问。

“你喜欢我吗?”他问。

“这又有什么关系?”

“我得衡量一下我的爱是否有望。我的努力与付出是否值得。”

长时间地沉默。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如果我的喜欢只是个悲剧,我情愿不喜欢。”

“不试试怎么知道是悲剧。”

“我曾经试过。”

“我们从头来过。”

黎梦晨笑得比哭还难看。冷梓君抱过她的头,让她静静地伏在他的‘胸’前。尔后,他把他与唐诗忆的事告诉她,惊得她猛然抬头,把他的下巴都撞得生痛。

“别担心,我会处理好。”

“那我不成了小三?”

“不,你不是。”他‘花’了好多口水才让她明白他是圈套下的牺牲品,但他不是个任个摆步的人。他把母亲与唐诗忆父亲二人的谋略大概说了一遍,当然是推测。最后也作了深刻的自我检讨。

悔婚带来了巨大的风‘波’,它袭卷了冷家的每一个人,也重重地打击了唐家人的脸面。他们的婚事,唐家已经大肆宣扬了,如今只差正式对外公布。

唐家单方撕毁合同,在旅游建设项目上撤资,急得冷梓君一时成了热锅上的蚂蚁。同行嘛,都是冤家,不火上浇油已经不错,哪有什么雪中送炭。

“冷梓君,你看,我只会给你带来麻烦。”黎梦晨很难过地说。

“我要的是心灵上的伴侣不是生意上的伙伴。”

冷梓君一边说一边削苹果。他的技术很好,老长的皮就像一朵‘艳’丽的‘花’,摊在他修长的手掌上。他把苹果剃给她,“吃吧”。

以后的一天天,他都四处跑,忙得昏天黑地,有时连一起吃饭的时间都没有。

沈雪梅再次介入,找到黎梦晨直接了当地说,“你看,这就是你带给我儿子的幸福。”

“母亲,我的幸福不需要出卖我的灵魂。”

冷梓君刚到黎梦晨这个狭小的窝就听到母亲质问的话。他疲惫地靠在‘门’口,却是有那么一丝调儿郎当的样子。

这样的话题是谈不下去了,沈雪梅只得横斜着眼球盯黎梦晨说,“一无是处”,然后离开。

“不是说明天回来吗?”

“想你了。”

多少情意尽在这几个字中。

又是阳光明媚的冬日,上班都觉得特别轻快。

“你听说了么,易副总和王总拜了,好像黎梦晨起了大作用耶……”

看到她的身影,所有人都闭嘴了。

梦晨懒得计较这些子虚乌有的流言绯语,与陈佩英上街购置新年衣物,爷爷的保暖**,棉‘裤’、棉鞋之类的,还有弟弟的外套,年轻人喜欢‘潮’一点的,她就给弟弟买了一件海澜之家的男装棉衣。总之家里那两个爷‘门’都买齐了,只她自己空空如也。

陈佩英说她为什么自己不捎上一点,她张开双臂在若大的商场上打了个圈,说自己身上的衣服多好看呀,无需再买,买了也没地方放。

陈佩英是典型的贤妻良母,还未嫁入婆家,就上至公公婆婆,下至小姑侄子全买齐了,于是浩浩‘**’‘**’地准备打车回家。路上,陈佩英接到准老公的电话说是在哪哪哪吃饭,那么高档的地方啊。于是拽着梦晨一同前往。

“我可不想当灯泡。”

“说什么呢?上次多亏你我才得以没有后顾之忧地见了我的公公婆婆,说起来你也是我的恩人了,我要好好地谢谢你,让我的人生没有遗憾。”

陈佩英极夸张地把头靠在她的肩上撒着娇。

坐在预定的位子上,服务员很周到地为她们倒水,只是水喝了一杯又一杯还不见请客的人来。就在陈佩英不耐烦时电话极时响起,说是临时有急事来不了了,让她自己吃。

呜呼,怎能不生气?

生气又如何?拍拍屁股走人吗?只怕会丢死人,当这是免费的茶水间了。

点了几个菜,她有点像霜打的茄子,‘精’神有点萎靡,又怕好朋友笑话,只得自嘲自笑,大大咧咧地吃了起了。

陈佩英上洗手间,梦晨一个人随意地吃着。一个人影摇摇晃晃地站在她面前,笑得比哭还难看。

“易副总,”梦晨站起身来疑‘惑’地看着她,显然她哭过,脸上的妆容有些‘花’了,一身酒味浓烈。

突然她毫无征兆地扑向梦晨,拉扯着她的长发,嘶声力竭地叫骂,“你这个狐狸‘精’臭不要脸的下三烂‘女’人,才来几天就抢走了我男人,我容易么,我爱他多少年了,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到今天,不求他的眼里只有我,但求他的眼里能容下我。让我常在他身边看着他守着他,你为什么要抢走他,为什么?”

哭喊声引来了周遭的食客,听明白了所以然,大家就以看狐狸‘精’的眼光看她,那火辣辣的目光分明是刽子手里的刀,她感到凌迟般的痛疼。

长长的指甲划破了她的脸,一丝丝细腻的血珠沁了出来。她抓着易副总的手以减轻她手中的力道,抬头目之所至,都是一副看好戏的神‘色’,她的心凉到了寒冬腊月的北极冰川。上海,这个虚华的盛世呀……

“妈,就是她,我在梓君的别墅里看到的‘女’人就是她。”

唐诗忆适时的佐证让她有口难辩。

“我说冷梓君怎么突然不要我‘女’儿了,原来有你这样的狐狸‘精’在兴风作‘浪’,破坏别人的婚姻。怎么有他一个还不够,脚踏两条船?”唐诗忆的母亲为旁人作‘精’彩的注解,立即引来围观人群的阵阵不满声声讨伐。黎梦晨涨红了脸,百口莫辩。她真想挖个地‘洞’钻下去。

“无论有多少条船,她都只会在我的船上。”

冷梓君昂首阔步地走来,‘阴’寒着一张满面冰霜的脸,走到梦晨身边,一把推开那个还撕扯着梦晨的‘女’人,“不看你是‘女’人的份上,定给你两个耳光。怪不得没人要你,就这德行也想常伴于人左右,真是不自量力。”

一把拥过梦晨,看到她脸上血痕,很生气地说:“你就是个笨蛋,别人打你你不会还手?”

径直往外走,突然停下,回头,“唐太太,更正一下,我从来不是唐小姐的谁,请不要‘乱’说以坏你‘女’儿名声。”

说完就走了,留下一脸难堪的唐家母‘女’还有一群稀里糊涂的观众。

车子来到冷梓君的别墅。

冷梓君对她说,离开那个鬼地方,别人的是非恩怨不要去理会,也不要被人利用了。

梦晨有些好笑地看着他说:“我一直以为你对朋友是真诚的,想不到连朋友也仲伤?你让我总裁把我调到行政部,让他把我带去参会,你明知道我不喜欢迎来送往的热闹,也不喜欢酒桌觥筹‘交’错的虚伪,就是为了让别人知道我们关系非同一般……我没有对你感恩戴德,但我还是为你这份心思感动。”

冷梓君眯着眼睛,面部肌‘肉’一点点线条分明,两片薄‘唇’紧紧地抿着,看得出来是生气了,可突然他敛去所有情绪,对她‘露’出一个无奈的笑脸,“你怎么这么天真,我要追你有的是办法,不必借王总之手。你才认识他几天就这么笃定他仁心仁意?对于你工作的内部安排和就餐问题是我出于对你的身体的考虑而不得以的将就,可是就这点问题也给你带来心情上的烦恼,你认为我会让王总带上你去参会吗?想想那个‘女’人就知道。”

“可你们像是商量好似的。”她有些气虚。

“所以人家能当总裁。”冷梓君没好气地翻她一个白眼。

梦晨无话可说,也许他说得是对的,否则易副总也不会视她为仇敌,她只是他的幌子,而他也不过是顺水人情。

梦晨有些黯然,勉强挤出一丝苦笑,对他点了点头并说‘谢谢’。

“对我就不需要客气了。去给我做饭。”

“你没吃饭?”

他回头看她,无可奈何地笑了,“不给你搅和了?”

搅和了?那生意也搅和吧?!她想。

梦晨为他下了碗面,加了两个‘鸡’蛋,淋上葱‘花’。满满一大碗,他兴致高昂地很快就吃完了。

天,淅淅沥沥下起了雨。冬天的‘阴’冷和绵长总是无穷无尽,街灯在细雨的陪伴下散发出幽冷的光芒,细雨在灯光的照‘射’下就像是金黄的细针,想想武侠小说中可怕的暴雨梨‘花’针就能感知冬天冰冷的细雨扎在身上的透心刺骨。

窗外高大的法国梧桐在承接雨水的洗礼,似无声的抚慰。已经没有枝叶的高大虬劲的枝干突尢地直耸天空,黑圩圩的,似变形的幽灵,怪可怕的。雨,越下越大,风越刮越猛,从枝头左右摇晃的力度和弧度就知道风刮的猛劲。

梦晨收拾好碗筷,来到厨房,突然,一声沉闷的雷响,吓得她浑身一颤,手中的碗就‘啪’的一声摔得粉碎。

一个温暖极时的怀抱就这样涌进她刹那抖动的心田,从后面紧紧地抱住她。

“别怕,我在。”

梦晨静静地依偎在他怀里,许久。

“奇怪,冬天怎么会打雷?”

“下雨天留客天留我不留。”他亲了亲她的耳垂,有点无赖地得寸进尺,把头搭在她的颈部,手在她的腰上‘胸’前轻轻地‘摸’娑。

“下雨天留客,天留,你不留。”嘿嘿,她笑笑。

“下雨天,留客天,留你不?留!”哈哈,他大笑。

梦晨感觉有些热,可能是暖气太足,她的脸和身上燥得可怕,想摆脱身边男人的纠缠,可他总是有本事把她缠在身边不能离去。轻轻地在她耳边呢喃,述说着他们之间最美好的往事,从星星点点的吸引到不可遏制的喜欢,有如‘激’流涌跃的江河,‘波’涛翻滚的海‘浪’,当错踪复杂的情感伴随生理机能的冲动和盲目的怨恨,一切发生的那么顺理成章,爱了又恨了,在一起又分开了。当当日的绳结一个一个地被打开,他是那么无奈和追悔。也许,只能说是也许,爱情自有天意,没有当日的孽债就不会有今天的情不自禁,他已经弥足深陷在这个自己辫织的情网里了。

这个夜晚特别温暖,梦晨靠在冷梓君的‘胸’膛酣睡。

看着这个落雁沉鱼般甜美的睡容,他俯上‘唇’在她的额头上轻轻地‘吻’了‘吻’,搂着她腰的手又紧了紧,感觉到身上的束缚,她挣扎地扭了扭身子,在他手松的那刻,她翻了个身把脸窝在他的‘胸’膛,汲取他熟悉的温暖。

真的很温暖,就像是戏台上喷出的热气浓雾,总是酥酥痒痒朦朦胧胧,她看见一个身影从雾中出来,对她伸出双手,但缭绕的浓雾遮掩了他的面庞,只看见那高大的身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