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案午时左右回来, 见夫人在府中,有些意外:

“夫人不是去赴宴了?”

他不知去了哪里,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净手, 正拿着手巾在擦着手。

苏韶棠头也没抬:“去了, 又回来了。”

谁家设宴不留饭?沈玉案转头看向络秋。

络秋恭敬地垂头, 嘴皮子却不饶人:

“还不是那知府夫人,说是给夫人的接风宴, 但她想宴请的人太多,两头都不想放过, 索性就凑了一桌。”

沈玉案挑眉。

现在锡城里能让陈府设接风宴的,除了夫人, 还能有谁?

他很快就想到了城主府中的云安然。

沈玉案眼中情绪淡了淡,他摇头:“日后不必再理会。”

陈耀州暗地里投靠了二皇子,他想要给云安然脸面,也并非难以理解, 但所作所为颇有些上不得台面。

郑重其事地宴请一门妾室,但凡有点脸面的人家都做不出这种事情。

当初邱国公如何宠爱顾姨娘?但是府中的重要场合, 顾姨娘都不得在场。

苏韶棠可有可无地应了声,她压根不在意什么知府夫人,她只是纳闷:

“什么时候能回去?”

她在锡城待得无聊了。

但她能察觉到, 自从云安然来了锡城后,宋翀查案的进度都慢了下来,似乎在刻意拖延回京的时间。

沈玉案早就知晓她的敏锐, 也不瞒她:“等京城的消息。”

苏韶棠撇嘴。

这话就跟没有回答一样。

忽然, 沈玉案递了一封信给她, 苏韶棠不解地看向他, 沈玉案:“明泽寄来的家书。”

家书。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 叫苏韶棠顿时坐了起来,一边接过信,一边问:

“他到衢州了?”

衢州比锡城路远,所以,哪怕沈玉晦先他们一步出发,却到的比他们晚。

沈玉晦寄来的家书很简单,大抵是说他已经到达衢州,已经接手了县令的位置,最后在信中让她保重身子。

这封家书应该是专门寄给她的,因为信中半个字都没提沈玉案。

苏韶棠探头问:“他也给你寄了?”

闻言,沈玉案不着痕迹地扯了扯唇角,他想起那封家书中,字里行间除了正事,就是问他夫人身体如何,他写信时应该知道他们来了锡城,字字句句叮嘱车马劳顿,让他不必疾行。

最后一句叮嘱看似关心他,但沈玉案心知肚明,他是在担心他嫂嫂受累罢了。

沈玉案:“寄了。”

苏韶棠将家书交给络秋,让她收好:

“也不知安仁县情况如何,他才刚及冠,就独自离家远行,估计也心有不安。”

否则不会一到衢州就立刻寄信回来。

苏韶棠抬头:“我们回京时,能绕道去看他一眼吗?”

对此,沈玉案摇头,委婉提醒:

“衢州和京城是两个方向。”

从锡城到衢州甚至比回京的路程还要远,他们是奉旨来锡城,案子查清后,还得回京述职。

苏韶棠多少猜到了结果,并不觉得失望。

沈玉案看了她一眼,忽然说:

“会有机会让夫人去安仁县的。”

苏韶棠不明所以地看向他,沈玉案却没再继续说什么。

与此同时,陈耀州也回到府邸,他是知道今日

夫人要在府中设宴邀请安伯侯夫人的。

他虽说投靠了二皇子,但心中到底有点不安。

尤其是在知道二皇子想要做什么后。

宋翀和沈玉案都是圣上心腹,在这时被圣上派来锡城查案,陈耀州心中总觉得毛毛的,有点不对劲,偏生二皇子给他传话来,让他拖住沈玉案,不要让二人过早回京。

陈耀州觉得二皇子在高看他,他要是有这个能耐拖住沈玉案,沈玉案也不至于让朝中人人忌惮。

好在案情进度缓慢,无需他多做什么,就能够拖住二人。

偏偏越是如此,陈耀州越觉得不对劲,他久闻宋翀名声,明察秋毫断案神速,一路高升至大理寺寺卿,现在居然在这个案子前停滞不前,尤其是沈玉案悠闲的态度,让他隐隐觉得不安。

他暗地里投靠了二皇子,但明面上和二皇子并没有什么牵扯。

陈耀州站队最忌摇摆不定,可临到眼前,他还是多想给自己寻一条退路。

结果刚回府,陈耀州就发现府中一片冷清,半点没有设宴的动静和热闹。

陈耀州皱眉:“夫人呢?”

管家上前低声将今日发生的事告诉他。

陈耀州神色顿变,不顾场合直接脱口而出:

“蠢货!”

他听说过这位侯夫人的作风,连当今珺阳公主设宴时,都能因为场上有她不喜之人,当场撂脸色甩袖离开。

自家夫人居然还敢去触她的霉头?!

一路快步进了主院,陈余氏本来就坐立不安,见老爷一脸怒色回来,她当即白了脸色。

陈耀州的话都堵在了口中,眼中尽是失望。

当初他和夫人情投意合,不顾家中反对,硬是娶了她为妻,现在才明白当初家中人为何执意阻止。

贤内助三字,并非任何人都担得起。

一个不够称职的主母,足够毁了他的青云路。

陈氏不安,替自己辩解:“老爷,云良娣怀着身孕,我只是想要帮帮老爷。”

陈耀州连训斥的话都不想再说:

“云良娣到锡城数日,我明知她在城主府,也不曾让你去见她,难道你还不知我是何用意?”

云良娣怀着二皇子唯一的子嗣,的确贵重。

但也就仅此了。

她背后无权无势,没了二皇子,她什么都不是。

一旦此次二皇子行事失败,她腹中的子嗣都未必能保住。

哪怕二皇子真的得势,但云良娣早就惹了二皇子妃的眼,他难道要为了一个妾室去得罪皇子妃?

云良娣一行,只要确保她安然无恙即可,根本不必多给脸面。

陈氏被说得无地自容,她擦了两把眼泪,愧疚难安:

“老爷,那现在怎么办?”

她慌乱道:“我再去求侯夫人,只要她能消气,不连累老爷,我什么都愿意做!”

陈耀州拦住了她,颓废道:

“此事怪我,怪我未曾和你说明白。”

夫人纵有千万不好,却也一心一意为他考虑,陈耀州不怀疑夫人话中的真实性。

陈耀州沉下神色:“明日,你送礼上门,将礼数尽到,若侯夫人不见你,就罢了。”

陈氏扭过头,眼泪掉下来:

“是我拖累了老爷。”

陈耀州握住她的手:“多说无益,也是我命该如此。”

等翌日陈氏送礼上门时,苏韶棠没见她,陈氏谨记着老爷的话,久等不到侯夫人

见她,就真的打道回府了。

得了消息后,络秋撇了撇嘴,小声嘀咕:

“一点诚意都没有。”

苏韶棠:“她也知道我不会见她,再等下来不过是浪费时间。”

倒也难得聪明了一次。

络秋不再提陈氏,将刚得到的消息告诉夫人:

“奴婢听松箐说,今日一早那位从城主府离开了,也是,昨日出了那么的糗,她恐怕也没脸继续住在城主府。”

城主府也就住了个云安然。

苏韶棠意外:“她去哪儿了?”

“邱县。”

苏韶棠了然,知道云安然是要回她舅舅家。

她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很快抛在脑后。

但等两日后,再听到云安然消息,顿时让苏韶棠一口茶水险些喷了出来:

“她小产了?!”

沈玉案将她茶杯拿下,替她擦了擦嘴角,摇头:“你这么惊讶作甚?”

苏韶棠不敢置信。

原文中,女主云安然在遇到沈玉案后,可没有受过什么挫折,文中这里就是一段打脸剧情。

但现在云安然居然小产了?

自从云安然和二皇子牵扯上关系后,原文剧情就开始崩得一塌涂地。

苏韶棠彻底搞不懂了,现在云安然连女主光环都失去了?

苏韶棠回神,顿时生了好奇:

“怎么回事?”

沈玉案知道她会问,特意让松箐将事情来龙去脉查清楚,现在不紧不慢道:

“你还记得松箐当时说,他能买下这个宅子,是因原主人家的生意出了差错?”

苏韶棠点头。

等沈玉案说完,苏韶棠才彻底弄清楚是怎么回事。

云安然进了皇子府后,不知和二皇子说了什么,二皇子的身份摆在那里,哪怕他后来不如意,想要为难一个商户也是轻而易举。

云安然舅舅的生意开始一落千丈,到最后不得不变卖宅子回老家。

云安然回去就是为了这个宅子,原本舅舅家因她现在的身份对她客客气气的,但争执下,云安然无意中说漏了嘴,让周家知道这些变故都是因她而起。

再之后,就成了苏韶棠知道的情景。

推搡间,云安然被撞倒在地,就此小产。

苏韶棠听得目瞪口呆:

“她身边伺候的人呢?”

先不论对错,那一堆侍卫和婢女就任由云安然被推搡?

沈玉案淡淡道:“她小产后,官府上门,但周家人都说未曾碰到她。”

苏韶棠愣了片刻。

沈玉案不会告诉她无用的消息,也就是说,沈玉案是倾向于周家并没有真正推倒云安然的。

苏韶棠忽然想到了一个人——二皇子妃。

短短的几次接触,苏韶棠也能知道那是个心高气傲的,据她所知,二皇子妃和二皇子是青梅竹马,感情甚笃。

但自从云安然进府后,二皇子妃就受到了冷待。

她真的会让云安然轻易地诞下二皇子的子嗣吗?

二皇子妃嫁给二皇子多年,对皇子府的掌控力并非云安然能比,她想要在云安然身边伺候的人中安插人手,可不是一件难事。

苏韶棠感慨:

“都不是善茬。”

见她摇头评价的模样,沈玉案不由得轻笑了声,才道:

“京城传来消息,我们该回去了。”最近转码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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