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韶棠厌恶萨安力, 不至于要萨安力死,但也绝对不会对他生出同情。
既然萨安力废了,那西洲赎不赎回他, 对苏韶棠来说就无关紧要了,至于另一个罪魁祸首媃兰,苏韶棠不着急让她付出代价。
真相如何不重要,明面上萨安力是因媃兰废了的,等西洲使臣回去后,骨力部落要面对什么, 苏韶棠不知道, 但猜也猜得到, 萨安力部落不可能就这么罢了。
西洲使臣大老远马不停蹄地赶来,是想要换回他们的将军, 最终赎回的却是个废人, 心里如何憋屈外人不得知, 但只要他们还想回到西洲,就不得不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咽。
与此同时,沈玉晦的调任令终于下来。
衢州安仁县县令。
衢州富饶,哪怕只是一个县也繁华, 安仁县是除了衢州主城外面积最大的一个县。
县令也有品阶之分, 安仁县县令算得上六品,对于沈玉晦的家世来说, 这个官职不算高,尤其是并非京官。
但他又是个刚入官场的新人, 初任职就是六品,已然不错。
调任令下来后,京城颇有动**。
沈玉晦是沈玉案的亲弟弟, 他调去衢州,其中必然有沈玉案的手脚,远离京城纷扰,一时间众人有点猜不透沈玉案想做什么。
圣旨下来时,苏韶棠就在府中,她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衢州距离京城甚远,快马加鞭也少不得要半个多时间,如果是坐马车,时间又得翻上一倍。
沈玉晦接到圣旨后,两个月内就要走马上任,也就是最近几日就得动身,时间太赶,府中近日都在操劳这件事。
调任令一下,除非是回京述职,一年到头沈玉晦也回不来京城一次,等做满三年县令,才能重新调任。
当然,事无绝对。
如果政绩十分突出,早日调回京城,也并非没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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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的夜微风轻习,苏韶棠沐浴出来,她脸颊被热水熏得嫣红,春日的衣裳单薄,睡觉穿的亵衣更是如此,轻薄的两层轻纱,根本遮不住女子风情,湿漉漉的青丝披在肩膀上,叫那点布料好似成了透明。
沈玉案只看了一眼,就快速移开视线。
苏韶棠没注意到他的神情,细眉微蹙地坐在铜镜前,含糊地抱怨:“浴桶太小了,每次泡澡都不痛快。”
沈玉案想起了那个浴桶,半人高,足够装得下苏韶棠一人。
但也只够装得下一人。
沈玉案若无其事,只是捏着杯盏的手稍用力,他轻声说:
“是有点小。”
苏韶棠听见他附和,从铜镜中给了他一个赞许的眼神。
这一抬头,就恰好撞上沈玉案喉结轻微滚动的动作,很小的幅度,但不知为何,苏韶棠快速移开了视线。
下一刻,苏韶棠又快速将视线移回来。
她和沈玉案既然已经说开,她要攻略沈玉案,沈玉案又口口声声说爱慕她。
四舍五入,沈玉案就是她名正言顺的男朋友。
她看一下她男朋友的喉结怎么了?
这是她该得的。
很快,苏韶棠就意识到她还是草率了。
沈玉案不知何时看向了她,四目相视间,有几分不可言说的情绪沁上心头,室内顿时氤氲出些许旖旎。
也许是心境不同,苏韶棠头一次发现沈玉案居然有点秀色可餐。
他还没有沐浴,但褪了外衫,只穿了件白色袖口带云纹的亵衣,说实话,这亵衣太单调,也不好看,可他生得好,连带着简单的亵衣也变得矜贵起来。
他早年做过武将,如今也是禁军统领,身材不必说,肩宽腰窄,坐在榻上有点松散,可脊背仍是挺直的,莫名有点勾人眼球。
沈玉案发现夫人在看他,那眼神从他脸上很快往下移,最终落在他腰腹间。
沈玉案忽然想到他曾经协助大理寺寺卿宋翀办案去过的青楼,那些男子看向楼中女子就是这样的眼神。
——透着些许露骨的打量。
他看似若无其事,但暗地里早就默默使劲,要是苏韶棠现在上手摸去,就会发现他浑身紧绷,连带着腹肌都显出来,可惜这种风景被亵衣遮挡得严严实实。
就在气氛逐渐升温时,外面忽然传来敲门声,打破了室内的气氛,苏韶棠猛的收回视线,整个人都有点不自在。
松箐探头进来:“侯爷,热水备好了。”
沈玉案面无表情地盯着他。
松箐缩了缩脑袋,腹诽,侯爷作甚这么看着他,他做错什么了嘛?
苏韶棠挑了点面霜,涂抹在脸上,微凉的面霜让苏韶棠清醒了点,她看都不看沈玉案,快速道:“时辰不早了,还不快去沐浴!”
沈玉案心中再恼松箐坏事,现在也只能起身离开。
沈玉案沐休用了小半个时辰,等他回来时,苏韶棠已经上了床,外间不知何时又落了小雨,今年不知为何,雨水落得格外频繁。
苏韶棠没睡着,知道沈玉案在她旁边躺下了,床榻就那么大点地,躺着两个人,哪怕再小心也总会有点摩擦。
肩膀与肩膀抵在一起,苏韶棠想要转身,抬手时不知道碰到了什么,总归身边的人顿时紧绷住了身子。
床榻上的两人都僵住,苏韶棠眨了眨眼,她自觉也是在网上见过大场面的人,不是沈玉案这个雏儿可比的,所以想要强行镇定下来。
是的,雏儿。
哪怕她穿书过来时,原身和沈玉案已经成亲月余,但沈玉案还是雏儿。
其实也不难理解,毕竟原文是清水小甜文,给女主守身如玉基本上是男主的标配。
黑暗中,两人都看不清对方的神色,苏韶棠觉得耳根子有点烫,也假装不知道,只作放任不管,她想打破室内的气氛,好在她本来就有话想问沈玉案:
“京中是要出什么变故了?”
不怪她这么问,沈玉晦要求上任的时间太赶,就好像有人想让沈玉晦立刻离京一样。尤其是赶在西洲使臣进京的这个时间段,让人不得不多想。
京城能对沈玉晦出手的人不多,思来想去,苏韶棠还是觉得这是沈玉案的手笔。
沈玉案惊叹她的敏锐,没有瞒她:“以防万一罢了。”
西洲兵强马壮,向来看不起朝廷,如今萨安力被废,哪怕明面上说是被媃兰气的,但西洲会不会相信也得另说,哪怕真的信了,也少不得给朝廷记上一笔。
二位皇子拉拢他的动作越来越激烈,圣上对此一直没有动作,但沈玉案并不觉得圣上是在冷眼旁观。
朝廷武将一直是裴氏独大,又久久不肯上交兵权,偏偏镇北大将军还摆明了支持大皇子,现在出了西洲此事,沈玉案不觉得圣上会继续无动于衷。
若真如他所想,他现在的职位恐怕会出现变动,猜到他将来可能会远离京城,沈玉案总要替明泽和夫人做考虑。
等沈玉案说完,苏韶棠很久没有说话。
她比沈玉案还清楚之后会发生什么,张了张口,脑海中安静很久的系统忽然出声:
【宿主不可透露原剧情,否则书中世界会立刻崩溃,宿主也会立即死亡。】
苏韶棠皱了皱眉。
她在透露系统时,系统虽然阻止她,但也只是在她脑海尖叫做无用功。
而系统说出这番话时,哪怕系统表现得再平静,苏韶棠也能察觉到系统的恐惧,显然,在系统的规则里,透露出原文剧情要比透露她的来历和系统本身严重得多。
苏韶棠本就没有先知的打算,听到系统的话更是作罢,她现在有了回家的法子,自然不想自寻死路。
适才的旖旎被彻底打破,困意来袭,苏韶棠闭着眼,只含糊道:“你心里有成算就好。”
至于沈玉晦,没什么好操心的,沈玉案已经尽可能地替他铺了路,他自己也是个有能耐的,而且,现在离开京城,可不是什么坏事。
苏韶棠很快沉沉睡去。
沈玉案却没了睡觉的心思,女子整个人都钻进他怀中,他本就对女子有心思,两人说开后,那些心思越发不可收拾,如今香软在怀,她睡觉时不规矩,一只手就搭在他腰腹间。
若即若离的位置,甚是折磨人。
苏韶棠可不知沈玉案的纠结,她一觉睡到天明,醒来时沈玉案早就不在身边,她习惯于此,并没什么感觉。
用过早膳,她就招来常管家:
“虽说时间紧,但该备的东西都要备上,衢州离京甚远,要是等到了衢州再发现有缺短,可就来不及了。”
常管家都是知道的,恭敬地应了声,就立刻退下去准备,府中因这件事彻底忙碌起来。
这几日沈玉晦无需上朝,赶紧远赴衢州上任才是紧要,苏韶棠直接让络秋把人叫来,沈玉晦进来后一贯沉默。
苏韶棠递给他一个匣子,沈玉晦不明所以地接过,等打开匣子,才发现匣子中居然满满当当的都是银票。
沈玉晦错愕。
他是知道侯府产业的,哪怕一年下来也赚不到这么多,他也未曾听说嫂嫂派人去账房,所以说,这些银票全是嫂嫂自己的私钱。
沈玉晦立即将匣子合上,紧紧地抿起唇:“嫂嫂,我不能要。”
“给你,你就收好,我不差这点。”她是真的不差钱,细盐和冰块哪怕上交给了朝廷,也让她赚得盆满钵满,苏韶棠眼睛都不眨,理所当然道,“出门在外身上怎么能没钱,我送出去的东西可没有收回来的道理。”
就只说沈玉案答应帮她回家,她就不会亏待沈玉晦,而且沈玉晦对她尽心尽力,她又不是瞎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