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系统正在和苏韶棠进行一场非常严肃的话题:

【宿主真的很讨厌男主吗?】

苏韶棠正对着铜镜擦眼霜, 闻言,满不在意道:“平心而论,撇开原文不谈, 只看穿书后沈玉案的表现, 没什么值得我讨厌的地方。”

他态度温和, 甚至不曾重语和她说过话,对她的要求也都尽量满足。

哪怕是穿书前, 苏韶棠也未必能遇到这样的人。

可重点是,她撇不开。

系统听明白了她话中的重点, 沉默了下来。

苏韶棠觑向系统光屏,她可认为系统会无缘无故地问这个问题,她眼皮子都没抬一下:

“说吧, 又想闹什么幺蛾子?”

这个系统明显是新手,扭扭捏捏地小声说:【有一个支线任务。】

正常情况下,系统会直接颁布支线任务, 少有言辞闪烁的情况,只能说明,苏韶棠本人不会愿意去做这个支线任务。

苏韶棠立即道:

“不想说就别说了。”

【不是!】

【沈玉案快要生辰了!支线任务是让宿主给沈玉案备一份生辰礼物!】

苏韶棠愣了一下,有点难以理解。

只是准备一份生辰礼物而已,系统为什么会觉得她不愿意?

她和沈玉案共同生活在一个屋檐下, 哪怕穿书前,家中阿姨过生日,苏韶棠都会送份礼物, 这对苏韶棠来说, 只是一件顺手而为的事情罢了。

系统听到宿主的心声,哭唧唧地:

【可是宿主说讨厌男主。】

所以,它根本不敢直接颁布这个支线任务。

苏韶棠:“什么礼物都行?”

【要让男主觉得喜欢的礼物。】

苏韶棠不敢置信:

“我都给他准备礼物了, 他难道还会不喜欢?”

系统哑声,哪怕宿主没有直说,但她字里行间都透露着一种意思——不会有人这么不知好歹吧?

平日中系统光屏上只有两行字,如今多了一行:

【主线任务】

【积分详情】

【支线任务】

只有支线任务没有完成时,才会显示最后一行,而从排版上就可以看出,在系统看来,什么是最重要的。

苏韶棠平日中点开最多的就是积分详情,里面会有个商城选项。

至于主线任务?苏韶棠从未点开过。

【支线任务:替沈玉案准备一份生辰礼。

任务完成:10积分。】

苏韶棠眼中闪过一抹若有所思。

系统不算抠门。

平日中的积分累计下来并不是个小数目,但是支线任务上却让苏韶棠觉得有几分端倪。

明明系统最看重沈玉案,可给沈玉案准备生辰礼的积分却比不上去国公府的积分。

给沈玉案准备生辰礼,说到底也是为了主线任务,想要攻略沈玉案罢了。

那去国公府的目的是什么?

如果她今日没有去国公府,邱国公病倒,她身为外孙女却不在场,足可以给人留下诟病她的证据,但对于主线任务不会有任何影响,甚至,她和国公府疏离,对沈玉案来说,是有明显好处的。

苏韶棠思来想去,也只发现今日国公府一行对她有好处。

系统不愿让她名声有污,和跋扈骄纵不同,不孝二字在这个时代是可以将一个人压垮的。

系统还在因宿主接了支线任务搁那傻乐偷笑,全然不知道苏韶棠现在在想什么。

苏韶棠快上床时,沈玉案终于带着一袭凉意进来。

苏韶棠打了个冷颤:

“快关门。”

沈玉案站在六扇玉屏处,等身上凉意散尽,才走近苏韶棠。

他现在不睡地铺了,毕竟天冷了,他让人打着一张宽大的软塌,白日中就放在耳房,等晚上时再搬进室内,被褥一铺,和真正的床也没什么区别。

对此,苏韶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任了他的行为。

她又不是什么丧尽天良的人,明知天冷,这个时代医疗建设不行,还逼得人大冷日地睡地铺。

在苏韶棠睡前,沈玉案温声说了句:

“这段时间宫中若有人来请夫人,夫人想去就去,不想去直接拒绝。”

他向来不会强制性地要求苏韶棠做什么。

苏韶棠翻身背对着沈玉案,须臾,才哼唧了声算作回答。

沈玉案失笑。

但很快,沈玉案就止了笑,他视线落在案桌上那盏未曾熄灭的烛灯上。

夫人睡觉时,不喜灯亮。

这种情况,沈玉案只见过两次,他伴驾南巡前两日,夫人未曾熄灯而眠,而这是第三次。

沈玉案无声地看向床榻上的女子。

夫人在害怕什么?

*****

邱国公病倒一事,到底还是传遍了京城。

苏韶棠收到侍郎府的口信,字字句句担心提点,只让她少些外出。

近来国公府来往官员甚多,二皇子也亲自去了一趟国公府,离开时神情不明,一时间众人心中猜测不断,朝堂上的暗流汹涌,哪怕苏韶棠没有亲眼所见,也察觉到了些许。

二皇子府邸。

前院中传来一阵瓷器破碎声,吓得院中人忙忙阻拦,二皇子双手撑在案桌上,双眼发红地低声怒吼:

“都给我滚!”

侍女惊惧万分,跪伏着退出去。

良久,书房中安静下来,二皇子终于平复了情绪,他转头看向书房中唯一留下的人:

“齐先生觉得我现在该怎么做?”

齐先生坐在位置上,对满地狼藉视而不见,也仿佛未曾看见二皇子的失态,他平静地说了一个字:“等。”

二皇子狠狠皱眉:

“等?”

齐先生恭敬垂头。

只能等,等邱国公的结果,等大皇子的动作。

今日他来得晚,未曾能阻止二皇子前往国公府,都知道大皇子和二皇子在争储,但圣上还在世,二皇子就迫不及待地亲自跑去国公府,圣上会如何想?

如今的二皇子再不适宜有什么动作了。

二皇子哑声,他并非不知道不该去国公府这一趟。

但他怎么可能忍得住?

半晌,他才恢复冷静,一字一句道:“今日是我冲动。”

齐先生摇头:

“现如今谈论这些已无意义,邱国公年龄大了,主公要早做打算才是。”

二皇子皱起眉头。

齐先生:“京城兵力,一半归于主公之手,大皇子不会将主公逼急,如今之际,拉拢安伯侯才是主要。”

二皇子又岂不知这个道理,他沉声:

“沈玉案对几位皇子都一视同仁,根本油盐不进!”

想起他向沈玉案示好,沈玉案却一副疏离客套的模样,二皇子话中难免有些恼怒。

当权者这般喜形于色,齐先生压下心中的失望,摇头:

“主公和安伯侯夫人是表兄妹,既然是亲戚,还是要多来往得好。”

二皇子一顿,脸色终于缓和:“齐先生说得对。”

京城中一片风雨欲来前的平静,而这些对苏韶棠影响都不大,此时的苏韶棠正在准备沈玉案的生辰礼。

她让府中绣娘给沈玉案做了一身衣服。

系统小声抗议:【宿主不能敷衍了事,要宿主亲手准备的礼物才行。】

苏韶棠面无表情:

“我有钱,凭什么要亲力亲为?”

而且,苏韶棠扯了扯唇角,冷笑一声:“穿我亲手做的衣服,他沈玉案就不怕折寿?!”

他配吗?

系统吓得一哆嗦,不敢招惹她:

【怕怕怕。】

沈玉案可不知道系统又给他惹了个麻烦,等他回府时,就撞上夫人对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压根不带正眼瞧他。

沈玉案反思了一下。

他确认他早上离开前,将软塌被褥什么都收拾好了才走的,他应该没做什么让夫人觉得碍眼的事吧?

沈玉案上前,蹲下身子,将苏韶棠衣摆处的褶皱抚平,才问:

“谁惹夫人不高兴了?”

苏韶棠恼瞪向他。

沈玉案分明就是故意的!他先放低了姿态,叫她不好意思继续迁怒他。

沈玉案收了手,仿佛什么都没做,平静地等着苏韶棠回答。

苏韶棠冷哼了一声,转过头去。

沈玉案眼中含笑,夫人看似骄纵,但脾气当真十分好摸清,在家中时一直被宠惯着,没什么坏心思,娇气了些罢了,只是她的娇气比旁人多了几分理所当然。

便叫人不由自主地纵着她。

总不能让她嫁入侯府后,尚不如她在侍郎府过得自在。

在夫人回头前,沈玉案就恢复了平静,若叫夫人发现他在笑,怕是没他好果子吃。

沈玉案拒绝去想这种可能性。

等苏韶棠心情好些,沈玉案才和她说正事:

“今日朝堂上,我将水泥一事禀了上去。”

苏韶棠皱眉:“不要归功给我。”

沈玉案一顿,摇了摇头,第一次直白地拒绝了苏韶棠,他忽然说了一句不相关的话:

“我很少见夫人和旁的女子来往。”

珺阳公主也只是稍有些接触罢了。

但沈玉案观察过,夫人对这些女子并没有恶感,哪怕同坐一桌宴席,她也对那些女子谈论的话题保持沉默。

那日苏韶棠的一句“却问男女”才让他恍然,为何夫人会沉默。

苏韶棠忽然垂下了眼睑。

就听沈玉案继续道:

“夫人,世人对女子有偏见。”

哪怕是他也在所难免,女子被困于后宅,所以世间出现惊才艳艳者,多是男子。

“夫人说得对,有能者不问出身,也不该问男女。”

“世人都会知道,制冰、细盐和水泥都是夫人捣鼓出来的东西,哪怕会有人议论纷纷,但世人无数,只要有一人觉得女子可堪大用,那便都是夫人的功德。”

半晌,苏韶棠才扭过头道:

“我才没想这么多。”

沈玉案失笑:“是我想。”

“我想让夫人多些能谈话的人,而不是常常一人待在府中。”

人以群分,而女子和男子是不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