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疯子与少女(7)
“八张桌子由你们选,想坐什么地方就坐什么地方。”这个牛让大师傅吹了,因为没有其他客人。
瞿煜秋想灭一灭他的威风,故意刁难人,要雅座。
“对不起,”服务员说,“县城才有雅座,我们这是乡下,像你们这样有身份的客人一年碰不到一二次,平常吃饭的都是‘瓜子脸,梅花脚,吃饭不上桌’。”
很不中听,就因为农民吃饭不上桌就把他们比喻成狗?
弄巧成拙,本意是讨好他们,没想到得罪了一群人。严格地讲,他们一行人中除了余银地是城里人外,其他人都是农村人。瞿煜秋质问对方:“你一个服务员算老几,还瞧不起农民?我问你,你祖先是不是农民?”
问者不善,知道自己捅了人家痛处,服务员借故走开。
“他奶奶的,还瞧不起农民,城里人稀×奇。”李同生不骂两句不解恨。
不能打击一大片,余银地瞅了他一眼。李同生马上醒悟过来,赶紧解释道:“对不起秘书长,我不是说你的。”
“说他又怎么样?”童允玉正好找到发泄借口,“我看你们城里人除了户口比农村人优越外,还有什么值得炫耀?”
又来了,余银地懒得和她过招,这样的话题她已经说了一千遍一万遍,耳朵快要被她磨出老茧。找他出气找错人,又不是他造成的,也不是他能解决,他也是受害者。改变不了现实就只能一边耳朵进,一边耳朵出。
“来,同生,我与你换一个位置。”余银地说。
“我不敢。”李同生拒绝。因为余银地的位置是上席,不敢尊卑不分。
不换也得换。这样背朝街面就不怕来往的人认出他。他是“牛尿街”人,回家不落屋说不过去,更怕父母知道他与童允玉在一起。
“秤不离砣,公不离婆”,他换位置,童允玉也应相应调整,这样才能保持一致。
“不换,”童允玉故意拿话挑他,“以为我求他。”
余银地装着没听见。
熊文斗拿着菜谱让周华明点菜。
“我不会。”周华明说。
“我会。”李同生接过菜谱,突然改变主意,将菜谱递给童蕊,彬彬有礼道,“还是女士优先。”
童蕊不知所措。
“不用点,”瞿煜秋绾起衣袖,豪情万丈,“点好的上,不要怕钱多,我这位兄弟是万元户。”说完用手拍拍熊文斗的肩膀,伸出大拇指。
万元户不假,全县都知道。但是没有人知道他的可用财力是多少。一万块钱不能一个人潇洒,债要还,房要盖,给了母亲七千,自己留了三千。有钱大家花,这是瞿煜秋的观点。舍得舍得,只有舍才有得。还有一个观点,就是有钱好办事,花钱的事总是想到他,瞿煜秋到北京看望叶涛浪约他随行,登岳阳楼怀古让他做伴……一个出钱,一个出关系,彼此都受益,何乐而不为?办“正当”事不能叫穷,让他参加活动是心里有他。几个回合下来,三千块钱所剩无几。
“按他的意思办。”熊文斗向服务员下达指令。
菜解决了。“喝什么酒?”服务员问。
这次不用瞿煜秋回答,熊文斗替他作主:“四川特曲。”
“对不起,没有这么好的酒,只有都灵小曲。”服务员亮出家底。
熊文斗望着瞿煜秋,意思很清楚,不是我要省钱,是服务员替我节约。
瞿煜秋自己拍板:“不要都灵小曲,就拿农家乐。”
农家乐是小作坊酒厂生产的白酒,用稻谷酿造而成,六角钱一斤,没有兑酒精也没有掺水,便宜实惠,深受农民喜爱,所以称之为农家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