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周知县不在了,家里做主的便是正妻,按着大乾的习俗,正妻是可以将她赶出家门的,而且一分钱也不用给她。

要是再狠点,还可以将她许配给别人家。

这些都不算什么,最狠的是可以将她卖进青楼。

因此小妾是真的提心吊胆,为自己的命运和前途担忧。

“我听说了。”

杨凡先和周知县的正妻见过礼,祭奠过周知县,这才问起详情。

正妻哭哭啼啼:“天明的时候,妾身正和老爷在卧房里休息,听得外面脚步声响,以为是家里的下人,便没作理会。”

“不料外面的房门却被撞开,老爷听得动静不对,便起来出屋查看,妾身在屋里便听到老爷在外面喊了一句‘什么人’,便没了动静。”

“妾身感觉到不妙,便大声呼救,许是那人怕被抓到,没有闯进内屋便跑了。等妾身出来看时,老爷已经倒在血泊之中。”

说到这里,正妻满心悲痛,泣不成声。

小妾给补充后面的事:“我在偏院听得姐姐喊,便出来查看情况,看到有一条身影从后门闯出去跑了。”

杨凡问:“你有没有看到那人的正脸?”

小妾摇头:“妾身只看到那人的背影。”

“有叫人去追吗?”

“让人去追了,但是没有追上。”

杨凡又问:“当时是什么时候?”

“大概是卯正前后。”

现在是辰时,也就是说,距离凶手作案只过去半个时辰。

“马上封锁城门,全城搜捕。”

杨凡回到前面,给衙役们下了命令。

现在周知县死了,无人主持大局,杨凡便来主持。

原平县的两个城门缓缓关起,县里所有人按着命令都回到家,大街上再无一人。

衙役们和兵勇们分成数组,按着杨凡给的线索拉网排查。

小妾虽没有看到凶手的正脸,但看到了背影,杨凡让她仔细描述过,已经转告给了衙役们。

县衙之内,杨凡暂时做了话事人,负责打理周知县家的大小事务。

其实县里还有其他官员,比如说县丞、县尉、典簿什么的,但周知县的正妻没让这些人打理家中事务,而是将所有的事都托付给了杨凡。

杨凡平时和周知县来往甚密,也在周知县家里吃过不少次饭,周知县的正妻对他最为信任。

“易公子,你说拖了这么久,还能拿到凶手吗?”

“也说不定凶手还没有跑出城。”

现在大家都很绝望,杨凡这么说主要是为了给正妻和小妾打气。

原平县城不算大,但要想整个搜查完也需要花不少时间。

不觉之中,已经日上三竿,有守卫来报:“易公子,城外有人来访,说是长坊县的丁布丁大人。”

“来的正好,快快有请。”

杨凡一面命人去开城门,一面向周知县正妻解释:“这丁布丁大人乃是长坊县的知县,前次上任之时,也曾来府上拜会过周大人,另外还是在下的义弟。”

“既然他来了,这里的事务由他来主持再好不过。”

周知县正妻应下:“但凭易公子作主。”

不过多时,丁布带着随从走进后堂,一看到这个情形,顿时大惊失色。

“这是怎么了,堂前停放的是何人?”

悲事被提起,正妻已哭作一团,杨凡代答:“是周大人。”

“啊?”丁布更加惊讶:“周大人不是好好的吗,这是怎么了?”

又说:“小弟进城的时候,见衙役们正在四处拿人,莫非和周大人之死有关?”

“今天凌晨的时候,周大人被人杀了。”

杨凡给讲了遍听来的经过,丁布听罢眉毛竖起:“大胆歹徒,竟然敢闯进衙门行凶,眼里还有王法吗?”

又对杨凡说:“大哥,既然小弟遇上此事,那便由小弟来处置,定当抓到凶手,还周大人一个公道!”

说话功夫,有衙役来报:“回禀易公子,捉到凶手了!”

众人闻言都跳了起来,杨凡说:“快快将凶手带到堂上,让丁大人严加审问。”

周知县正妻和小妾都是女流,本来不能上大堂,但这件事她们是苦主,便也和杨凡丁布一起到了大堂。

丁布在大案后坐下,杨凡和周知县正妻小妾三人都坐在堂下。

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四五名衙役将一个大汉带上大堂,直接给压得跪了下去。

小妾一眼就认了出来,指着大汉惊呼:“就是他,我看到的背影就是他!”

衙役上前禀报:“丁大人,易公子,这大汉就凶手。我们捉拿到他的时候,他正在城南的豆花摊上喝豆花。”

丁布一拍惊堂木,沉声威喝:“大胆狂徒,竟然敢私闯县衙杀害了周大人,来人呐,先杖责十大板。”

这个板子有个名目,是杀威板,不管什么人犯了什么事或是没有犯事,上来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打过板子,立马就会变老实。

令签掷下,两边衙役将那大汉按倒,卯足了劲打过十板,那大汉屁股被打得皮开肉绽。

一般人到了这会,早已疼得哭爹喊娘,若是碰着身体弱的,只剩下了半条命,那汉子却是一声不吭,满脸的痴呆相。

丁布再拍惊堂木,喝问:“你如何加害的周大人,速速从实招来。”

那汉闻言,却是一声不吭,目光呆滞的四下乱看。

周知县被杀,县里的大小官员也都在旁陪审,见大汉这般模样,县丞说:“他莫不是个呆子吧?”

叫过抓捕的衙役询问:“你们在哪里抓到的他,当时还有谁?”

“在城南帽子胡同外的豆花摊上,当时就他一个人在喝豆花,不过我们将豆花摊的老板也一并拿来了。”

丁布下令:“将豆花摊老板带上来。”

立刻有个老汉被推到堂上,五旬年纪,花白头发胡须,一脸的苦相,上来就叩头求饶:“大人饶命,这件事和小的无关。”

丁布问:“你是如何遇到这大汉的,可知他姓字名谁?”

老汉磕个头,老实回答:“小的就住在帽子胡同不远处的谷子胡同,摆豆花摊已有七八年功夫,街坊四邻都认识小的。”

老汉这番话并不是废话,是用来证明他是个良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