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皇后有关的事，东方静海不免多留意了一番：“哦？这皇后娘娘赐婚的，怎么换做别人了？”
孙小宝觑了觑周围，凑近一步低声说道：“太子殿下有所不知，之前正是皇后娘娘安排的婚事，眼下先太子没了，皇后身边也离不开人，这福如姑娘年纪轻轻，但是做事最妥帖不过了。再者，听传闻那张公少爷原本就属意姜福容。皇后娘娘不如做个顺水人情成全了他，也正好将福如姑娘留在身边。”
东方静海“嗯”了一声再没说话。
“瞧奴才这记性。”孙小宝忙不迭拍了一下脑门，“差点忘了重要的事，太子殿下，方才坤宁宫的唐公公来传话，说皇后娘娘请你过去商榷大婚事宜。”
东方静海皱了皱眉眉头：“这婚事不是由礼部做主吗？”
孙小宝谨言慎行道：“话虽如此，但是皇后娘娘乃后宫之主，太子妃娘娘刚入宫开始难免生疏，为太子妃娘娘选几个得力的侍女在身边也是应该的。”
“选宫女？”东方静海面前不由浮现出皇后那张意味深长的脸，嘴角不由动了动。
近日天气甚好，宫里的积雪也逐渐融化了，坤宁宫庑殿顶上的黄琉璃瓦在日照下反射出道道灿烂明媚的光。
听闻太子殿下到，正在指挥工人修剪花草的福如忙迎上来：“奴婢给太子殿下请安。”
孙小宝对着福如极是客气：“福如姑娘真是上心，大冷天的也不耽误事。皇后娘娘在吗？”
“小宝公公说笑了，皇后娘娘在暖阁里，太子殿下这边请。”一边说一遍引着人往廊庑走，“积雪尚未消融，太子殿下小心脚下。”
到了暖阁里，礼部尚书陈焕正才向皇后禀告太子大婚事宜：“皇后娘娘有所不知，皇上说太子大婚乃是举国大事，一切以迎娶皇后的礼节来操办。”
皇后心中本就怒燥，正欲开口听到福如的声音：“皇后娘娘，太子殿下来了。”
她将手上的册子扔在一边：“进来。”
福如掀开帘子，做了个手势：“太子殿下，请。”
东方静海走进去，对着皇后行礼：“儿臣参见皇后娘娘。”
皇后面带微笑：“请太子殿下坐。”待东方静海坐下后，皇后说，“皇上千叮咛万嘱咐，要本宫和礼部好好筹备你的婚事，你看看，这些是下聘给太子妃的礼单，可有需要增添的？”
福如将礼单递给东方静海，他象征性地扫了一遍：“有母后做主，儿臣自是放心。”
“还有一件事，景阳宫重新修缮已经差不多了，东西可有或缺？若是有，你尽管吩咐内务府添置。”皇后拨动着手中的珊瑚十八子，“你父皇关心你和太子妃的起居日常，特地让本宫为你选几个出类拔萃的宫女到东宫掌事。本宫选来选去，倒是挑了几个不错的，但还是要太子亲自把把关。”
说完，她朝崔姑姑示意，崔姑姑朗声道：“请她们进来。”
四五个宫人如鱼贯入，齐齐朝皇后、东方静海行礼。
皇后煞有其事介绍道：“这些都是尚宫局正五品宫人，在各个尚宫局担任要职，做事都很出挑，太子选选看，若是有中意的，本宫派她们去东宫掌事。对了，除了这五个人，本宫身边的姜福如也是不错的人选。”
福如猛地抬头，一脸错愕。
太子睨了一眼这几个人：“母后为了东宫的事真是费心，这会子都愿意忍痛割爱把身边的侍女献出来。”
皇后和煦道：“尚宫局的人做事出挑，但是长期不在各宫主子身边日夜照料，生怕不够仔细不够周到。旁人身边的侍女本宫也不敢轻易要，倒是本宫身边的这个丫头，在本宫身边有几年了，尚且乖巧妥帖。当然，一切还得看太子的意思。”
东方静海放下手中的茶碗，站起来：“太子妃年纪尚轻，宫中事宜尚且不熟悉，有皇后娘娘身边的一等宫女照料，儿臣放心很多。既是如此，那儿臣恭敬不如从命了。另外……”他看了看那五个尚宫，指着其中一个面容清丽的问，“你是哪个宫的？”
“回禀太子殿下，奴婢是尚服局的，叫郑蒹葭。”
“尚服局的……”东方静海喃喃一句，转而对皇后道，“依儿臣看，就这两个吧。”
待东方静海走后，皇后遣散众人又吩咐郑蒹葭回去收拾东西准备到东宫上任，这郑蒹葭自是喜上眉梢地应承了，急着回去准备。
“皇后娘娘，”福如跪下来，“是奴婢哪里做的不好吗？娘娘要赶走奴婢。”
“不是你做的不好，而是你是本宫的心腹。”
听到“心腹”二字，福如抬头看着皇后：“奴婢不明白娘娘的意思。”
皇后微微俯身，双眼牢牢瞪着她：“不，你心里明白本宫的用意。”
“可是娘娘，奴婢还有一年半的光景就可以年满出宫了。”福如想到她拆散了自己的婚事，还想利用自己，一万个不愿意坐以待毙，“唯恐有负娘娘重托。”
皇后徐徐说道：“只要你愿意，又怎么会辜负本宫的重托呢？东方静海和沈宜然很快就要大婚了，你身在东宫，不必做什么，只需……别让她们诞下子嗣。这件事，事关江山社稷，让谁去本宫都不放心，唯独派你去，本宫的心里就跟吃了定心丸一样。”
“可是奴婢……”
放下手中的十八子：“你不是一直想家里人吗？今天本宫特地准许你祖母进宫来看看你和福容，快去吧。”
福如还想说什么，见崔姑姑朝自己使眼色，硬生生把话噎回去，她站起来蹲了个福，退了下去。
“娘娘，福如她不愿意，可是会强人所难？”
皇后眯着眼睛：“就算是强人所难本宫也得派人监视着东宫的一举一动。”
崔姑姑道：“说来也奇怪，太子殿下竟然二话没说就选了福如，也没顾忌她是娘娘身边的人。”
这的确出乎皇后的意料，东方静海若是推辞她还想好了一番说辞，没想到他利落地答应了。皇后暗暗地、紧紧地抓住十八子：“这新上位的太子，可不是个好忽悠的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