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过了片刻。
姜成谷方才悠悠的放下了茶杯，对徐云说道：
“徐博士，这方面的问题解释起来比较复杂，有空的话你可以问问潘院士。”
“总之组织上对于华盾生科这类新生企业还是很关注的，一些扶持啊政策啊都会照顾到你们身上。”
“好了，咱们有些扯远了，还是把话题拉回来吧——徐博士，不知道你对这事儿感不感兴趣？”
徐云沉默了几秒钟：
“当然有兴趣。”
虽然不知道背后有哪些内情，但姜成谷的来历非同小可，一定程度上甚至能代表着国家的意志。
加上潘院士以及张子昂等大佬在场……这件事至少明面上是可靠的。
因此徐云没什么犹豫，当即便表明了自己态度。
徐云的回答早在姜成谷的预料之中，毕竟正常情况下只要徐云不是脑袋被驴兄踹过都会做出这个选择：
“既然如此，徐博士，稍后咱们就聊一聊具体细节吧——贵公司的卢锡安博士方便在线上和我们开个会吗？”
徐云立马点了点头：
“没问题。”
庐州和燕京之间不存在广义上的时差，眼下这个时间点公司那边大抵也都在吃午饭，饭后腾出点空闲开会还是不难的。
随后徐云起身离开了饭桌，走到餐厅门外拨通了卢潇的电话。
过了几秒，电话顺利接通：
“徐总？”
徐总这个称谓让过去这段时间老是被喊小徐的徐云略微愣了半秒，不过很快他便回过了神：
“卢博士，现在方便吗？”
“您等等。”
徐云话说一完，电话对头的卢潇便简单回了一句，随后话筒里传来了些许交谈声，过了大概有十多秒，话筒的背景音彻底安静了下来：
“徐总，刚才和team的小伙伴在聊一些项目的细节，现在我人到外头了，有事您说？”
如今的卢潇刚从国外回来没多久，所以说话的时候还是习惯中英夹杂，这和那些喜欢夹着洋文装逼的时候还是有本质区别的。
随后徐云顿了顿，简单把情况和卢潇描述了一遍：
“……差不多就是这么个情况，卢博士，您觉得咱们应该把它接下来吗？”
徐云虽然已经和姜成谷达成了初步意见，但卢潇毕竟是MR技术的直接负责人，这种问题总是要过一遍流程的——尽管双方都很清楚这种送分题的答案只有一个……
果不其然，听完徐云的介绍后，电话对头卢潇的声线都拔高了几分：
“卧槽，MR技术建模《永乐大典》？徐总，这咱们必须得接啊！”
徐云点了点头，卢潇要是连这种挑战都不敢接，徐云恐怕都要重新评估他这个人的能力了：
“嗯，卢博士，我也是这样想的，这个项目必须得接下来。”
“毕竟之前的那些活动咱们公司虽然都有一些戏份，但主角还是科院和其他单位。”
“咱们虽然获得了很多隐性收益，但更多还是偏向于政策角度，纯商业化的收益并不高。”
“所以这一次的MR建模……咱们一定不能错过，如果运作的好，热度上甚至可能超过当初的蟑螂消杀直播。”
卢潇很快表示了赞同。
实际上比起徐云，卢潇考虑的还要更多一些。
这次MR建模除了对公司形象和知名度是个增益之外，对于卢潇负责的MR项目自身也有很大益处。
毕竟如今华盾生科招聘到的MR员工数量不算很多，其中有相当部分还是卢潇靠着自己人脉挖来的人才，卢潇不止一次被HR的同事打趣让他来接手人事了……
这种情况下如果能搞出一个大新闻……当初的《黑神话悟空》就是一个非常成功的典型代表。
《黑神话悟空》的第一条视频当年横空出世，立马在大众中引起了无数期待，同时也让游科收到了大量有志之士投来的简历，甚至后来连资金问题都解决了。
如今的华盾生科不缺钱，但急缺人手，虽然包括卢潇在内每个员工的干劲都很大（因为徐云给的钱多），但这本身的生态并不健康。
想要让华盾生科的MR项目并入正常赛道……这次机会无论如何都不能错过！
“……”
随后徐云停顿了一会儿，让卢潇消化好信息，继续说道：
“卢博士，既然咱们看法一致，那么接下来就大致确定一下咱们的诉求吧——咱们需要上头给些什么政策？”
卢潇顿时一怔，整个人显得很意外：
“徐总，咱们还可以提要求？”
徐云则笑了笑：
“当然可以了，要不你以为姜主任为啥会给我打电话的机会？”
潘院士曾经提到过马斯克的星舰，又问了徐云星舰背后的支持者，这个“考教”的目的其实就是在暗示徐云一件事：
NASA可以支援星舰各种资源，这次科院同样可以如此，要什么你尽管开口就行了。
实际上这事儿兔子们也不是第一次干了，当初华为最困难的时候兔子们就搞过类似的操作，看似出售荣耀，其实就是兔子们在给华为支援经费。
如果没有那一千个亿，华为还真未必能撑到mate60的轻舟已过万重山。
徐云并不奢望科院也给华盾生科一千个亿，这属于起点那种开头就搞出核聚变的yy小说都不敢想的情节，不过一些边边角角的次等资源总是可以来点吧？
“……”
电话对头的卢潇很快也理解了这层意思，于是很快也进入了状态：
“要求的话……经费咱们不缺，况且这种事儿也没有直接打钱的，所以只能考虑其他方面了。”
“唔……首先要保证的就是超算的核时，咱们公司的那台超算在这次项目上恐怕够呛——按那位姜主任的意思，这个项目差不多在一到两个月内就要落地了，毕竟太久的话《永乐大典》出土的热度也会降低。”
“所以我希望科院那边可以协调给我们足够的超算核时，并且最好是排名靠前的超算。”
徐云点了点头：
“明白，还有呢？”
“还有就是开源一个数据库。”
卢潇此时的语速很快，在短短的时间内他便理出了一条逻辑线：
“我知道计算机所有一个扩增实境技术的工具包，这个数据包可以通过一定算法来高效率的实现建模时的锚点位置信息确认。”
“计算机所的这个数据库在国际上都处于头部梯队，如果能对我们开源，这对咱们公司今后的发展都非常有益！”
此时徐云和卢潇虽然隔着一架手机，但徐云却仿佛看到了卢潇双眼放光的画面……
“开源数据库么……”
徐云闻言摸了摸下巴，他在计算机方面的了解程度基本上和他很多单身狗读者的恋爱经验是一致的：
“卢博士，这个数据库会不会存在涉密之类的情况？如果需要政审之类的流程，恐怕时间上会……”
结果徐云话没说完，便被卢潇给笑着打断了：
“徐总，您放心吧，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的。”
“这个数据库算是涉密工具，但这里的涉密和大众概念里的绝密不太一样，没那么严格。”
“例如国内的BAT还有其他一些企业都被准许开源了，这在如今的计算机领域很常见——比如最近很火的ai领域。”
“你难道没发现吗，不管是国内还是国外的ai模型，基本上都出自互联网企业，华夏科学院也好海对面科学院也罢，在这个过程中都没有多少存在感。”
“它们并不是真正隐身了，而是在背后提供一些国家层次的技术支撑，这类支撑通常是一些关键节点而非核心技术，所以各家的ai水平才会存在差别。”
“这种官方淡化存在感的事情今后将会是常态，就像博弈的棋手，不会亲自下场格斗，而是通过棋子进行厮杀。”
徐云静静听完卢潇的这番话，沉默了一会儿，眼中方才露出了一丝恍然。
原来如此……
的确。
目前有越来越多的民营企业开始掌握起了高端技术，这些企业在进入国家视线之后，也常常会负担一些密级不高的涉密任务。
在接触这些任务期间，他们便通常会得到一些对应的技术回报。
这些技术与其说是机密，不如说更像是存在一定的准入门槛，达到门槛以后你就有资格了解这些内容了。
同时正如卢潇所说。
如今淡化官方存在感的商业竞争已经成为了某种趋势，某种意义上讲，这种趋势是在互联网舆论发展成型后就注定的必然。
因为不同于以往传统媒体的一家独大，互联网媒体出现以后信息的传播速度扩大了无数倍，舆论自带的影响力也提高了许多。
这种情况下哪怕你是超级大国，也很难承受官方明面介入某些行业引发的舆论冲击。
随后徐云将这个数据库的事儿记在了心里，又对卢潇说道：
“卢博士，还有其他的要求吗？”
卢潇很快便给出了回答：
“有，除了核时还有数据库之外，我建议再申请上光所的Pancake方案授权。”
“Pancake？”
徐云眉头微微一掀，这个词他倒是不陌生：
“这是不是菲涅尔透镜的进阶技术路径？我好像看过相关论文。”
“没错。”
卢潇继续说道：
“这是上光所掌握的一项很先进的技术，这项技术对于MR眼镜捕捉光线的能力有着非常显著的提升。”
“另外这项技术不涉密，属于授权型的专利，但以往的授权价格很高——差不多八年要一千万美刀。”
“这项技术一直在咱们的项目规划表上，不过原本的打算是在产品结构定型后再考虑引入补强，但现在有个白嫖的机会……”
说到这里，卢潇忍不住嘿嘿笑了两声。
徐云的脸上也露出了相同的笑容。
上光所的Pancake这项技术他倒是有所耳闻，上光所真正的强势领域其实是激光，但13年的时候不知道怎么回事点歪了科技树，在光学捕捉这块取得了很不错的突破。
如今Pancake主要被用于授权给国外企业，赚的那是刀乐！
按照卢潇原本的想法。
如今的华盾生科虽然财政健康，但远远没有到可以随意撒币的程度，所以MR项目短期内的规划还是在于定型产品。
等到产品定型完毕拥有了核心技术，同时公司账面上的钱够多了，再考虑去引进Pancake的事儿。
但没想到计划赶不上变化，如今华盾生科的面前居然出现了个白嫖的机会……
此时不上，更待何时？
这他娘的可是一千多万美刀呢……
对于徐云这种一千万欢乐豆都没见过的保底党而言，这可是一笔各种意义上的巨额财富……
随后徐云又和卢潇简单的沟通了几句，基本上确定了接下来要提的要求：
超算核时、五项技术开源，三项大小专利免费授权，以及活动的宣发等等。
十分钟后。
与卢潇通好意见的徐云挂断电话，回到了餐桌上。
又过了半个小时，众人用好了午饭，在姜成谷的带领下转移到了一间会议室。
而到了这一步，剩下的事情就比较简单了。
毕竟徐云和卢潇已经统一好了意见，姜成谷在来之前就被授予了对应权限，加上边上还有潘院士帮忙镇场子，整个协商过程进行的相当顺利。
一个小时之后。
徐云代表华盾生科公司，正式与姜成谷代表的官方意志达成了合作协议：
官方将会按照约定向华盾生科输出专利、数据库开源等扶持，同时调度足量的超算核时协助项目进行，另外还有若干小项合作。
华盾生科则将在一个月内拿出MR建模技术，在金陵大学考古系以及文物所的指导角度下对《永乐大典》进行扫描建模。
建模完成之后，华盾生科将以文物所合作渠道的名义，对外举行一场MR设备体验活动。
活动地点预设于国家博物馆（场地由姜成谷协调），体验过程分为线上线下双端模式，线下体验人数初定3000人，分为两场进行。
线上则会开启同步直播，网站方面同样由姜成谷出面协调。
体验活动期间除了《永乐大典》之外，国博方面也会视情况提供一些文物进行扫描录入。
活动举行的时间则是……
四月二十六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