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会客室内。
听到陈灵的这番话。
徐云整个人下意识便是一愣。
选择做案件受害者出场,自己可能就要多承受点压力?
这是什么意思?
眼见徐云的表情有些茫然,陈灵不由笑了笑,继续说道:
“徐博士,你可能不太清楚,我们的安排是这样的哈。”
“今天到场的网爆受害者有不少,个体总数在七八位的样子,但他们都将以‘证人’而非‘受害人’的身份出庭。”
“整个庭审过程在称谓上被定性为‘受害人’的,有且只有你一个人。”
“……”
徐云闻言,脸上再次露出了一丝愕然。
不过紧接着半秒不到。
他的心中便冒出了一股明悟,这丝惊诧也同时化作了若有所思。
原来是这么回事……
此前提及过。
在公诉案件中,对于是否需要通知受害人出庭,各个地方的法院有着不同的判定标准。
这里的‘地方’可不是指各个省份那么简单,而是涵盖了更基础的法院系统。
举个例子。
同样一个县城下属的两个镇,各自法院对是否在公诉中通知受害人的判定可能都不同。
这是一个非常复杂的遗留问题。
而眼下最高法计划做出受害人必须参加公诉现场的释义,对于受害者一方来说显然是个益举。
毕竟现如今很多刑事案件经常会出现判决结果都出好几个月了,可受害人对此却仍旧一无所知的情况。
比如很多人都丢过手机,并且吐槽过手机找不回来,有些时候还经常扯到老外优待方面。
但实际上呢。
可能在你不知道的某一天,那个偷了你手机的窃贼已经被提起了诉讼,甚至可能已经在和凡凡峰峰一起踩缝纫机了。
只是由于受理法院对受害者的判定有争议,所以没有通知你罢了——因为这种公诉是不会赔偿你损失的。
但对于审判机构……也就是法院来说,这就未必是好事了。
因为一旦通知被害人到场,法院往往需要费口舌去和被害人解释一堆诉讼权利。
例如回答“既然你不判他赔我损失,你通知我开庭干嘛”这种日经问题。
而且这种做法还会导致被害人更容易跑来法院提刑附民,能提的还好,不属于刑附民范围的又得去当面解释一堆。
一言概之就是……
懒得费口舌解释。
不可否认。
大多数法院不通知受害人到场的做法,在效率上确实可能会比通知对方要高。
但对于受害者来说,这却属于他们当有的知情权——他们可以觉得拿不到赔偿所以不去,但是不应该连案子有结果了都不被告知。
况且给公民普法本来就是法律从业者……尤其是法院这种官方机构该做的事儿。
如果只是因为不想费口舌就去把这个环节缩减,这显然也是不太合适的。
总而言之。
最高法的这次释义对受害者是好事,但在基层法院的工作层面,也确实也会给他们增加了不少难度。
而最高法他们又不敢吐槽,那么还能记恨谁呢?
答案呼之欲出——
自然就是那个被选做释义的受害者了。
也就是……
徐云。
难怪陈灵会通知自己今天提前到场。
又难怪她会说自己得承受点压力。
原来真正的目的就在这儿呀。
至于徐云的选择嘛……
数秒钟内,徐云便有了决断:
当然是做!
虽然选择以唯一受害者身份出庭,可能会在基层法院领域引发一些吐槽。
但这种细微的吐槽显然影响不了徐云本人,也阻碍不了华盾生科的发展。
且不提华盾生科本就背靠科大,光说徐云最近的几次贡献,公司就绝不可能被人刻意下绊子。
在这种前提下。
能给最高法卖个好,显然是个很值当的买卖。
只是这样一来。
那个什么“今年命犯徐云”的话题热度,估摸着在今天的庭审结束后,又要提高一大截了。
毕竟按陈灵所说,这次直播的关注度同样也是千万级的……
随后徐云深吸一口气,坐直身子,对陈灵说道:
“没问题,陈检察官,我愿意配合最高法的工作。”
“今天我这一百多斤的肉就交给你们了,要我怎么做直说就成,我一切服从你们的安排!”
虽然早就预料到了徐云的回答。
不过在听到徐云的表态后,陈灵的脸上还是扬起了一丝发自内心的欣喜:
“徐博士,那这次就麻烦您了。”
……
在达成了以唯一受害人身份出席的意向后,陈灵的任务也就差不多完成了。
因此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她便以闲聊的方式给徐云简单介绍了一下今天庭审的情况。
例如主审法官的履历、具体到案的人员人数、参加旁听的媒体都有哪些等等……
接着又过了二十分钟。
嘀铃铃——
陈灵办公桌上的座机响了起来。
陈灵见状便停下与徐云的交谈,拿起了话筒:
“你好……嗯……好的……没问题。”
挂断电话后。
陈灵看向徐云,做了个请的手势:
“徐博士,时间差不多了,先让小刘……就是之前引导您进大楼的那姑娘,让她带您移步审判庭边上的休息室吧。”
徐云点点头:
“没问题。”
说完徐云便起身与陈灵告辞,在小刘的引导下来到了审判大楼二楼的休息间。
众所周知。
最高法作为我国最高级别的审判机构,内部的分工极其细致,职能划分的非常清晰。
比如行政工作方面有新闻办公厅、立案庭、审判管理办公室、外事局这些职能科室。
至于审判方面则有五个刑事审判庭、四个民事审判庭,以及一个环境资源审判庭和一个行政审判庭。
其中这次案件的审理地点,便是赫赫有名的刑事审判第一法庭,俗称刑一庭。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主审刑事案件的缘故。
刑一庭的休息室整体显得很单调,看起来带着一股看守所的纯狱风——反正徐云一进屋子就感觉凉飕飕的,连玩手机的欲望都没有了。
照理来说休息室接待的也不是被告,为啥会这么冷色调呢……
不过好在这种压抑感持续了没多久,之前引路的小刘便再次敲起了门:
“徐博士,您可以准备上庭了。”
“哦哦,来了来了!”
徐云闻言连忙站起身,将身上衣服的褶皱抚平整,打开房门离开了房间。
休息室距离审判庭很近,二者就隔着一个拐角。
在小刘的带领下。
徐云很快抵达了刑一庭的入口处——受害者不用像证人那样走特殊通道,可以与旁听人士一同从主入口进场。
随后徐云在刑一庭的入口处停了两秒钟,深吸一口气,大踏步走进了其中。
上辈子的时候,徐云有个朋友在外地出了车祸,对方的态度相当蛮狠。
因此徐云的朋友干脆拒绝了私下赔偿,将肇事方告上了法庭,开庭时徐云为了给朋友撑场子便去参与了旁听。
当时的那个审判庭……说实话很简陋:
二三十平米的屋子,拢共就三四排椅子,原告被告的桌子相隔甚至才两米不到,吃个大蒜甚至能发动口臭攻击……
徐云原以为刑一庭再大也不会大到哪儿去,但当他走进其中的时候才发现……
自己的格局还是小了。
刑一庭的审判庭占地面积恐怕有七八百平方米,旁听区像是电影院座位一样分布着十几排的座椅——这些座椅还不是连体的长椅,而是独立的靠背椅。
旁听区前方的审判区,则位于最尽头的高台上。
高台的中心区域放着一张书记员和助理法官的桌子,桌子的后方则是另一个稍高一米左右的大班台。
徐云注意到,班台上摆着五张天平椅……也就是审判长和审判员坐的高背椅——普通庭审似乎也就三张吧。
高台上无论是基座、椅子还是桌子都是威严的棕红色,审判长位置的后方还高高挂着一枚国徽。
整个现场与其说是审判庭,不如说更像是一间庄严的会议室,只是旁听区少了点桌子罢了。
此时此刻。
下方的旁听区中已经坐满了来自各方的媒体记者,周围也有数台摄像机从不同角度拍摄着现场。
这些媒体人的表情都很兴奋,不少人正在和身边的人聊着天,以至于现场有些嘈杂。
毕竟最高法二审三审的刑事案件虽然不少,但像今天这样一审的刑案,建国后只有三起——别问是哪三起,说出来就看不到这本书了。
加之案件本身的话题度也很高,涉及到了网暴、水军甚至境外势力这些特殊的标签。
以上哪个单独拿出来都能打出狗脑子,更别提三者同时具备的案件了。
因此今天旁听的申请难度堪称地狱级,不是顶尖官媒基本上进不了场。
随后在小刘的引导下。
徐云从侧边过道走到了第一排,坐到了受害者席上。
这是一处独立在前方的座位。
虽然没有被告席的那种栅栏围在身边,更没有一身笔挺的法警立于身后,但依旧显得有些显眼。
加之徐云这个‘事儿逼’近期的曝光度很高,因此很快,便有不少媒体纷纷将镜头锁定到了他的身上。
好在经历过社死发布会和暗物质发布会后,徐云的经验算是长了一大截,脸皮厚度也增加了不少。
所以面对这些长枪短炮虽然依旧有些局促,但倒也不至于特别失态。
此时的被告席上还没有人影,不过徐云注意到在自己斜对面的一处旁听区域内,正坐着一些明显不是媒体人的旁听者。
这些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大多数都表情麻木或者紧张,几乎没怎么出声交谈,还有几个五六十岁的妇女在抹着眼泪。
如果徐云所料不错。
这些人应该就是……
被告的家属了。
至于与之对立的其他受害者……或者说此次庭审证人家属的位置,徐云则没有找到在哪儿。
毕竟他的视野也相对有限,现场的座位数量又不少,一时半会儿还是比较难发现的。
不过按照逻辑上来说,证人家属的区域应该和被告家属的区域相隔的会很远。
除此以外。
徐云还看到了潘院士、陆朝阳、周绍平和侯星远,他们的位置也被安排的很靠前——这多半是科院提出的要求,以此来表明对徐云的支持。
见到徐云的看向自己,潘院士也微微朝他点了点头。
又过了大概十多分钟。
审判庭右侧的通道忽然被打开,鱼贯走出了十来位穿着黑色工作服、年龄不一的男男女女。
其中赫然包括了刚和徐云分别不久的陈灵。
这群人走到台上后,依次落位到了对应的区域:
陈灵带领的四人走到了台边的公诉方区域。
三位绑着黑色领带的男女来到了书记员和助理法官的位置。
五位绑着红色领带的男女则来到了天平椅边。
不过无论是哪一片区域的工作人员,此时都均并未落座。
又过了片刻。
几位法警带着七八位戴着手铐的男女青年从另一个通道走出,停在了被告席面前。
见到这些人出现。
家属旁听区域中也随之响起了一阵**。
甚至有位大妈忍不住站起了身,表情看起来很激动,但在周围人的安抚下最终还是坐回了位置上。
随后一位年轻男子走到了书记员的位置前方,手中拿着一叠文件说道:
“请安静。”
现场顿时一静。
随后年轻男子环视了周围一圈,用没什么感情的声音继续说道:
“这里是华夏最高法刑一庭的庭审现场,本次庭审即将开始,过程将于各大互联网平台公开直播。”
“请旁听人员保持安静,现在宣布法庭纪律。”
“一,除最高法因工作需要允许进入审判区的人员外,其他人员一律不准进入审判区……”
“二,不得鼓掌、喧哗、吵闹以及实施其他妨碍审判活动的行为,未经审判长许可,不准发言、提问……”
年轻男子洋洋洒洒说了一大堆内容,方才结束了发言。
待流程全部走完。
所有人依次落座。
此番庭审的审判长是位同样蓄着短发的女法官,叫做何琼,也是目前刑一庭庭长和最高人民法院审判委员会委员。
何琼入座后先是一拍木,随后面色平静的从桌上拿起了一份卷宗,丝毫看不出庭审直播的压力。
随后她顿了顿,对台下说道:
“大家好,我是本次庭审的审判长何琼。”
“根据华夏刑事诉讼法第二百六十四条以及二百六十六条规定,最高法第一审判庭今日将对2.9网络暴力案件以及相关衍生案情进行公开审理。”
“同时根据华夏民事诉讼法第137条第2款之规定,现由我核对各方诉讼参与人员的身份。”
“原告方为华夏最高检,公诉员为检察官陈灵,请问本人是否已经到庭?”
陈灵举起了手:
“审判长,我已到庭。”
接着何琼看了眼台下徐云的方位,又说道:
“本案为自诉转公诉案件,受害者姓名徐云,男,1998年出生,未婚,是否已经到庭?”
徐云也同样举起了手:
“审判长,我已到庭。”
何琼点点头,语气又凝重了几分:
“本案被告人陈旭婷、女,1997年出生。杨杰、男,1995年……郭芳……是否已到庭?”
片刻过后。
台下几个耷拉着脑袋的男女青年先后有气无力的传来了回复:
“到庭。”
“……到庭。”
“……”
随后何琼又告知了庭审权利义务,在询问回避后便正式宣布了庭审开始:
“既然如此,庭审开始,现在由公诉方进行案件陈述。”
陈灵闻言立刻从位置上站起了身,手持卷宗,从容的说道:
“审判长,审判员。”
“根据法律规定,我现以国家公诉人的身份对我院提起公诉的2.9网络暴力案件进行事实描述。”
“2023年1月10日,真实姓名陈旭婷、网名为【谁能救我脱离魔爪】的被告于社交媒体发表了多篇污蔑被害人堕胎、pua等恶劣行为的‘渣男’言论,并且将状态设置为不可见。”
“2023年2月9日,真实姓名郭芳、网名为【跳跳要吃饱饱】的被告于社交媒体发布了一段伪造的宠物猫误食被害人产品致死的视频,并通过被告郑磊的工作室进行了话题加热。”
“同时被告陈旭婷将事先发布的诽谤内容修改为公开状态,由郭芳进行转发……”
“2月11日,话题热搜阅读突破4亿……”
陈灵将情况大致介绍了一遍,并且对应了各个被告的身份。
在介绍到【谁能救我脱离魔爪】……也就是那个名叫陈旭婷的女孩的时候,徐云还是忍不住看了对方一眼。
当然了。
这和对方自称是他的女朋友无关,而是因为……
陈旭婷的情况比较特殊。(提前说明,这是一个现实案例)
站在陈旭婷身边的那个叫做杨杰的男青年,就是她的现任男友,也就是陪同陈旭婷堕胎的那个男子。
杨杰在庐州某职高读书,陈旭婷则常年待在魔都,二人此前是异地恋。
按照徐云此前了解到的信息。
陈旭婷和杨杰花钱历来大手大脚,在生活费无法支持开销的情况下,二人居然想到了个骚操作:
去外网卖福利片——带着口罩的那种。
而正是因为长时间在外网有所曝光,所以这次的境外NGO才会联系上他们。
同时无论是陈旭婷还是杨杰,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普通人:
杨杰的老家是个小县城,父母开着一家化油器零件的小作坊,一年收入大概十几来万。
陈旭婷的父母都是菜农,收入一般,陈旭婷的父亲甚至还救过两次落水儿童。
当然了。
父母的情况是与孩子的行为独立的。
所以这种情况无论如何都不能说什么【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徐云也不可能因此就圣母心大发放过他们。
但父母和子女的行为一对比,倒也确实令人无奈——至少发出一声叹息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在陈灵介绍好案情经过后。
她又从桌上拿起了另一份卷宗,对何琼说道:
“何审判长,我手上的这份文件,是由安全部门和信息部门的同志收集到的证据。”
“证据证明陈旭婷、郭芳等人的行为并非单纯的博取热度,而是有着极其鲜明的境外干涉诱因。”
“例如郭芳名下有一张尾号6345的工商银行卡,账户分别于2022年12月17、23……2023年1月11收到了六笔转账。”
“这六笔转账的支付方均为一个名叫赵荣和的男子,根据现有信息可以确定,对方为新加坡某NGO组织的对内联络人,策划过多次高危行为。”
“又例如郑磊曾经收到过大量的电子加密货币……”
比起之前的案件叙述。
这次陈灵拿出的证据无疑更加吸引人眼球。
虽然诸如电子货币之类的东西在技术上较难溯源,一般情况下即便是省级经侦查起来都非常困难。
但在国家队出马的情况下,所谓的高技术就是另一回事了。
毕竟只要兑换过法币,基本上就能锁定你的账号。
这一次。
台下的徐云也听得津津有味。
毕竟与事件类的卷宗不同。
这种涉及到安全部门以及资金的证据,即便是徐云也无法在开庭前接触到。
所以他只能大致知道陈旭婷等人收了境外资金这么回事,但具体多少、又是通过什么渠道进行的交流,这他就不了解了。
当然了。
陈灵的证据虽然很充分,但也不是啥都会往外摆。
比如当初抹黑徐云的罪魁祸首主要是Advion、vilosi这些华盾生科的竞争对手,事件源头就是为了不让“一个螂灭”抢占市场。
但在中科院在这些企业身上狠狠地割下一块肉后,这些机构的名称便统一换成了境外NGO。
徐云对此也不在意。
毕竟……
当初的补偿他也有份嘛。
例如拜耳当初答应的准入手续这个月月底应该就能通过,到时候一个螂灭就能杀到欧洲的老巢了……
视线再回归现实。
在陈灵发言完毕后。
何琼便看向了台下的徐云,对他问道:
“受害者对公诉方描述的情况有异议吗?”
徐云摇了摇头:
“没异议。”
“是否有什么环节要补充?”
“没有。”
其实吧。
裘生之前曾经和徐云提过搞个玉玉症证明的骚操作,但徐云思考之后还是选择了放弃。
虽然被网爆的那段日子里他确实压力很大,如果做个检测多半也能真实确诊。
但这年头玉玉症这个词可真不是什么好东西……
就像某个up主被称为5g唯一受益者一样,玉玉症的受益者也相当有数,就那么少数几个人。
徐云又没想过转型玩什么不要笑挑战,所以没必要拿出这玩意儿。
反正即便少拿这么一份证明,陈旭婷等人的罪证依旧充足,所以还是不必画蛇添足了。
在得到徐云的答复后。
何琼又看向了台下的被告:
“陈旭婷,你对此有异议吗?”
陈旭婷依旧耷拉着脑袋,表情木然一声不吭:
“……”
“请回答我的问题,陈旭婷。”
陈旭婷继续:
“……”
见此情形。
旁听区。
一位面容憔悴的妇女忍不住站了起来,带着哭声说道:
“旭婷,你快说话啊,你以为国家不知道你做的那些事吗?你要气死我们是不是?”
啪!
妇女话没说完,何琼便重重一拍木:
“家属请保持庭审肃静,警告一次,下次未经允许出声将会被法警驱逐。”
妇女这才颓然坐下,趴在身边一个肤色黝黑的瘦小男子肩膀上抽泣了起来。
被告席上。
头发披肩的陈旭婷看了眼自己的母亲,干裂的嘴角张合了几下,似乎在纠结着要不要说话。
何琼敏锐的注意到了这点,追问道:
“陈旭婷,请回答我的问题,陈检察官所说的情况你是否有异议?”
陈旭婷沉默了几秒钟:
“没有异议。”
“那现在补充几个问题,你知道这次NGO抹黑计划的具体流程吗?就是郭芳会转发你文章的事情?”
“不知道,他们没告诉我。”
“具体的报价是他们给你的还是你自己提的金额?”
“他们给的价格。”
“好的,你现在是否有什么想为自己辩护的地方?”
陈旭婷这次停顿了一会儿,眼中冒出了一起祈求:
“何审判长,我愿意认罪,但是那笔钱在到账后第二天就因为境外汇款的问题被经侦冻结了,我一分钱都没花,这能不能让量刑轻点儿……”
何琼闻言,一直平静的脸上扬起了一丝意外:
“一分钱都没花?因为是境外汇款被冻结了?”
陈旭婷点点头:
“对。”
何琼翻动了几下文件,眉头皱了起来:
“但是陈旭婷,需要和你解释一点,那个境外汇款账户的资金来源是没有问题的,所以经侦并不会冻卡——如果因为钱是境外打进来的就要冻卡,那些跨国转账频繁的用户早就有意见了。”
“另外根据我们掌握的线索,你的这张卡在你被抓捕的时候就没有钱了。”
陈旭婷顿时一愣:
“什么?”
随后何琼看了她一眼,轻叹一声,似乎猜到了真相:
“陈旭婷,你卡上的钱在到账当天就全部被转到了一家线上赌博网站的账户。”
“经侦冻卡的原因也是因为交易涉及网赌,而非境外汇入——事实上如果你没因为网暴的事情被控制,经侦那边也会因为涉嫌网赌传唤你。”
“另外根据我们对充值账号的查验,那个账号提现卡的绑定人正是……”
“杨杰。”
听闻此言。
陈旭婷的身子下意识便是一晃。
幸好边上的法警及时扶住了她,才没让她出糗。
然而陈旭婷却丝毫没有在意自己情况。
而是猛然转过头看着杨杰,声音嘶哑的道:
“杨杰,你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