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1月16号。
徐云和科大被网爆的第六天上午。
九点钟。
科大东区行政楼第一会议室。
只见这间可以容纳数百人的大型会议室中，此时已经坐满了来自全国各地的记者和摄影师。
同时由于科大只给了众多媒体一天时间用来赶路，所以能到现场的基本上都是有头有脸的大媒体：
不是说大媒体坐的动车或者飞机比别人快，而是因为只有大媒体才会在皖南……或者说全国各地设有驻点……
团团、人日、新华社等等等等，今日齐聚于此。
科大的做法毫不意外的引起了大量异地媒体的抗议，但没办法，这事科大也是有苦衷的。
虽然科大已经做好了反击准备并且很有信心，但却不会轻视那些外企的智囊团。
如果提前三四天公布这件事，异地媒体倒是能赶的上，但保不齐那些智囊团也会想到其他一些反制的手段，甚至可能走漏风声。
因此权衡之下。
科大最终还是决定快刀斩乱麻，不给敌人留下太多的反应时间。
当然了。
现场也不是没有连夜跨省赶来的牛人，比如除了川省哪里都观察的川省观察……
此番川省观察的团队轻车从简，连夜飞到了庐州进行直播。
团队的领队是张晓杰，主持人则是陈珊珊。
可能有同学一时半会儿想不起这两个人是谁，不过如果一提当时蟑螂消杀直播中第一个去中心区域直播的蟑螂娘，想必很多人就会记起这位主持人的身份了……
靠着当初蟑螂消杀直播时的功劳，如今陈珊珊已经顺利从前端评论员转正，拥有了正式编制。
这一次也是考虑到她和科大有旧，川省观察才会派出她们这支队伍。
否则单从路程上来说，川省观察有两支外派队伍还要更近一点。
今天上午一大早，张晓杰和陈珊珊便匆匆用过早饭，提前赶到了发布会现场。
“人好多呀……”
陈珊珊看了眼行政楼入口，只见停车坪上今天都停满了各种车辆，周围更远一些的位置还能看到不少学生的身影。
毕竟即便是科大学生，也很少能见到这么大的阵仗。
由于科大方面已经事先给川省观察预留了位置，所以在发布会开始之前，陈珊珊倒也没急着落位，而是在行政楼外做起了直播。
类似她这样的媒体周围还有不少，零零散散最少也有七八家吧。
毕竟会议室是封闭的，进去单纯摄像没啥问题，但如果附带直播评论就不太合适了。
今天的陈珊珊穿了一件白色的羽绒服，配上帽子和手套显得很大气。
在得到了张晓杰的action示意后。
她先是轻车熟路的朝摄像头挥了挥手，仪态很自然：
“大家好，我是今天川省观察的主持人陈珊珊，欢迎大家来到川省观察的直播间！”
“各位应该都知道，我们今天受科大方面的邀请，准备参与一场特殊发布会的直播。”
“我现在已经抵达了科大行政楼外，我身后就是行政楼入口，大家可以看到今天来了很多的参会者……”
简单的打完招呼，她便开始看起了提词板上的弹幕内容，并且选择性的进行了回答。
这也是互联网媒体和自媒体的区别，时效性和参与度都很高。
“是呀，今天凌晨刚到的庐州……鼻音？我没感冒，倒是我们的摄像师傅有点儿鼻塞……”
“今天的媒体大概有三四十家吧，能来的都来了。”
“不要叫我蟑螂娘了QAQ……”
不过很快。
陈珊珊的表情便严肃了些许——她看到了一条弹幕：
【主持人对徐云是什么看法？别又是收钱洗地的吧】
“这位叫浮云望远的同学是吧……”
陈珊珊脸上的表情没变，同时飞快的将事先安排好的话术说了出来：
“有些事情大家没必要太过阴谋论，我们作为媒体态度是中立的——不管对还是错，咱们等发布会完再做判断也不迟嘛。”
“事情到了现在这种地步，其实已经不是所谓洗白能洗干净的了，大家想看的还是实质性证据。”
“所以珊珊这边也和大家提个建议，大家在直播期间尽量都先控制好情绪，再怎么急也不差这一两个小时嘛。”
陈珊珊的这番话是事先安排好的话术，但同样也是她的内心所想。
由于形象要求，像陈珊珊这种原前端评论员的颜值其实普遍不低，在生活工作中没少接触过各种对她不怀好意的人。
所以和那些看到有人拿手机就会脑补别人偷拍自己的女生不一样，她在判断一个人的品行上有着切实的经验。
当初在蟑螂消杀直播后，她曾经采访过徐云一次，二者前后聊了大概有一个多小时。
那会儿徐云给她的感觉不说多正人君子吧，至少看不出啥pua老手的经验。
看起来就像个天天宅在家里的苦逼小说作家似的。
你要是说徐云是个五十万，窃取了啥科研机密或者成果，那么陈珊珊确实不好做判断。
但你说徐云这样的人很渣……
陈珊珊认为概率并不大。
因此她在此前的网爆中并没有选择跟风，反倒多次发声希望大家理智。
奈何她平时不怎么发那些搔首弄姿的照片，所以即便在微博这种数据极水的平台，也不过才两万多粉丝。
加之风向使然，发出的声音基本上没起到啥效果，还被一些人扣上了收钱洗白的帽子。
如今有机会通过直播说出这番话，她自然不会拒绝了。
在陈珊珊表态后。
直播间也很快出现了多种反应。
【支持蟑螂娘，老婆么么哒！】
【合理】
【科大学生飘过，人家徐云本来就是无辜的】
【得，又是个收钱的……】
【给渣男洗地你良心不痛吗？】
看着不同看法的弹幕，陈珊珊对此并不意外。
一万个人的心中有一万个哈姆雷特，看法不同实在是太正常了。
如果不是直播平台对一些脏话会进行屏蔽，陈珊珊还会看到更多的辱骂言论。
这是一个公众人物必备的心理，简称抗压。
随后陈珊珊飞速的调整了一番状态，继续开始介绍起了今天的情况：
“好了，话题回归原处，虽然大家都知道今天科大召开发布会的目的，不过我个人还是比较期待会不会出现某些有力的证据……”
与此同时。
科大网络安全中心。
由于网安中心有一台算力不高但却专供于网络安防的超算，轻易不好挪位。
所以此次科大方面并没有在发布会现场再搞出一个网端监控区域，而是在网安中心这边划分出了一个小组，负责监控发布会的相关数据。
同时考虑到发布会事关重大。
原先在华盾生科总部坐镇的曾经华夏第一黑客小榕，也被田良伟请到了科大网安中心帮忙。
要知道。
即便是产品上市首日，科大方面也没搞出这般架势呢。
小榕的到来为王清尘解决了不少防御上的压力，令他有更多精力关注起了流量方面的事宜。
“老高。”
处理完手中的一份文件后。
小榕踱步来到了网端监控小组所在的位置，对小组组长高田问道：
“现在网络上的关注度怎么样了？”
高田很快将面前的笔记本朝他一转，指着屏幕说道：
“王主任，你看，现在#科大发布会#的话题已经登顶了知乎、微博、贴吧以及百度浏览器搜索的首位。”
“据我们所知，微博的服务器甚至出现了少许宕机的情况——不过目前已经扩容了。”
“具体热度用例子对比的话，大概和凢凢进局子那天的情况差不多吧。”
王清尘点点头，目光朝屏幕扫了几眼。
此时屏幕上正有一条条进度栏在不停的变化，时而伸长，时而缩短。
后方还有一些诸如114514之类的数字——这代表着相关话题的讨论度。
随后他想了想，又问道：
“那么全网观众人数呢？”
王清尘所问的人数自然不是直播间标注的那些虚假人气，而是真实的观众数目，属于常人难以接触到的密级数据。
不过这些数据对于科大网安中心来说倒不算什么难事，甚至不需要动用其他手段，就能轻松的从直播平台处正常的得到相关信息。
只见高田飞快的在键盘上敲击了几下，熟练程度和他的发际线完全成正比：
“王主任，根据我们了解到的信息，今天B站主直播间的人数已经达到了八十五万……哦，八十六了。”
“另外授权的媒体直播间一共有43个，和主直播间加起来，b站的总人数在两百万左右。”
“再算上微博、公众号、抖音之类的其他平台，目前全网在线的真实人数大概在六百万上下。”
王清尘轻轻点了点头。
当初科大消杀直播的时候曾经提及过。
互联网直播的峰值数据属于央视春晚，这是传媒巨头无与伦比的优势项目，是过去数十年间几代人传承下来的习惯。
哪怕这些年春晚的关注度越来越低，绝大多数人也会在除夕当夜下意识的去瞅上几眼。
2021年春晚直播观众规模为11.4亿人，其中新媒体直播用户规模5.69亿——这个数字说实话其实没多大参考性，全国甚至说全球都是独一份。
扣除掉春晚，单平台直播的峰值则有两个。
一个是21年12月17日，Westlife——也就是西城男孩举办了全球首场在线演唱会。
当时这场演唱会通过微信视频号进行直播，国内真实观众人数达到了1500万。
另一个则是2021年7月29日，比读者们颜值低一点的刘德华出道40周年直播。
当时官方宣称在线人数破1个亿，实际真实人数大概有1100万。
不过这个数字在今年的9月3号再次被刘德华亲自刷新了——他在抖音的直播演唱会在线人数破3.5亿，实际人数大概4500万。
没办法。
还是那句话。
华夏的人口基数实在是太大太大了。
许多国外平台难以想象的量级，在国内轻而易举的就能达到。
19年抖音的日活就破了四亿，22年已经突破了七亿——这玩意儿的算法也是贼魔性，比如徐云有个朋友就特喜欢看一下午的“甘肃不大，创造神话”……
而除了单平台外。
全平台的记录，则由18年3月23日的中韩国足大战保持。
当时咪咕、央5、爱奇艺等多平台都进行了直播。
当时由于局势的原因，于大宝进球后的第三分钟，互联网全网观众数达到了1.1亿。
仅次于这个数据的是同年IG夺冠的S赛之夜，国内全网的观众人数大约有3700万左右。
不过这个数字有个很耍赖的地方，就是把一个校园IP按2.3来计算了。
所以这个数值的水分还是挺大的，实际上全网峰值能破1500万都算很高了。
另外根据国内某第三方平台发布的公告。
在昨天T1对阵DRX的S12总决赛中，双方最后一局某个时段的全网真实峰值数据达到了5100万，刷新了IG夺冠之夜的记录。
但该平台在国内只属于分析平台的二流梯队，准确性多高就不得而知了。
至于此前科大消杀直播的峰值人数则是4396万，当时位列全国第二，但目前已经下滑到了第四位——假如以上那个5100万无误的话。
而眼下科大发布会距离开始还有半个小时左右，全网的在线人数就已经突破了六百万……
想到这里。
王清尘的眼中不由闪过一丝期待。
作为这次计划的重要参与者，他很清楚科大准备了什么样的‘节目’来表演。
如果一切顺利，这场发布会或许……
真能创造某项记录？
……
就这样。
在全网谩骂、驳斥、期待的弹幕中。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而去。
9点07……
9点14……
9点20……
与此同时。
网络平台的关注度也在缓缓升高。
六百五十万……
八百二十万……
九百四十万……
在临近发布会开始五分钟的时候，全网真实人数已经突破了1600万。
这在华夏互联网的历史上，都能稳居前五！
当然了。
其实单靠社交媒体上的那些话题，这场发布会的热度实际上是达不到这么高的。
但奈何网民们喜欢吃瓜啊。
当初老妖婆飞宝岛的那天晚上，原本历史最高同时在线人数只有3600多的航班信息平台FlightRadar，都被硬生生干到了30万人在线。
这还是因为上FlightRadar需要梯子的缘故，不然分分钟给你翻个几十倍一点儿压力都没有。
还有当初的盒马抽奖，最高转发只有200的盒马官方号，硬生生被转到了470多万……
又比如上头提过的中韩大战，于大宝进球之前全网人数只有6000多万呢。
正是靠着一个个群聊的传播，才能在三分钟内把峰值拉到1.1亿。
凑热闹这种事儿，古今中外尽皆如此。
接着在9点27分的时候，直播现场还出现了一个小插曲：
一位白衣女子忽然脱的只剩下内衣，疯狂高喊渣男不得house。
如果不是科大后台相对较硬，这场直播差不多就得跟某本书一样404了……
又过了三分钟。
上午9点30分。
原本有些喧闹的发布会现场，忽然齐齐一静，目光同时锁定了最前方的礼台。
只见礼台的左手处，先后走出了八个人。
其中有田良伟、有张睿，还有几位中年或者老年人。
而在队伍的最后方，赫然跟着一位看上去有些年轻的男子。
在此前的网爆过程中，网爆党们可没少见到这张脸。
此人赫然便是……
徐云！
只见如同约定好的一般。
在徐云出现的瞬间。
诸多互联网平台上，便齐齐飘过了一排一模一样的弹幕。
这些弹幕的内容只有两个字：
【渣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