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结束后。
当天下午。
来自新创基金的一千万拆借贷款，便准时打到了华盾生科的对公账户上。
不得不说，郑祖在资金这块还是非常非常给力的。
又过了三天。
郑祖再次传来消息：
淘宝、京东、拼夕夕三个平台的临时结算渠道已经打通，输入物流信息后即可提前结算。
不过这三条通道只能开启至多十天，并且在渠道关闭的时候，华盾生科需要支付每天万分之零点八的手续费。
四天后。
来自科大生命科学学院以及物理学院共计400万款项悉数到账。
另外郑祖还在私下里告诉了徐云一个消息：
如果情况特殊，新创基金那边可以在12个小时内再次拆借一笔800万以内的款项。
不过那笔款项的日利息很高，最低都要千分之一，同样是一个月内归还。
千分之一也就是万分之十，这种利息确实高的惊人，不过应急的话还是很有用的。
也就是在最最最极端的情况下。
华盾生科可以拿出接近2500万的现金来铺设推广渠道，即便是竞价模式也足够了。
如此看来。
似乎双方都将砝码摆在了明面上，就看谁能撑得住开战后烧钱的强度。
但是……
徐云心中的那股预感依旧没有消散，他总觉得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在这种情况下。
圣诞节……
元旦节……
一个又一个公立节日过去，看似热闹，但却没有掀起太多波澜。
随着春节的临近，‘一个螂灭’在网商平台的销量也逐渐在拔高。
不过这种趋势并不是特别明显，每天大概提升个百分之五六的样子。
但慢慢的积累之下，这些销量也渐渐变得可观起来。
当然了。
销量有所提高的不止是‘一个螂灭’。
其他诸如拜耳、安速之类的蟑螂药销量，也同样在慢慢升高。
这是节前流量带来的必然效果，高峰远远未至。
无论是华盾生科还是其他七家外企，所有公司都将价格战开启的日期定在了……
1月9号！
这是一种非标准意义上的“默契”，实质上是情报获取过程中无声的沟通结果。
……
1月7日。
董事长办公室。
看着面前的顾群青，徐云主动给他倒了杯茶，问道：
“Aaron，还有两天咱们的活动就要上线了，一切准备的如何。”
顾群青摸了摸自己脸上熬夜熬出来的黑眼圈，笑着对徐云道：
“放心吧，徐博士，各方面都准备妥当了。”
或许是想加强自己的说服力，顾群青干脆从身边的公文包里取出了一叠文件：
“喏，你可以看看这个。”
“这是网商平台的曝光位表格、预购的大数据流量，还有截止到昨天的产品储能，一切都按照计划在进行。”
徐云顺手将表格接过，慢慢看了起来。
“首页焦点……文字链……通栏……右侧Banner……直通车……”
文件第一页显示的是淘宝平台，其中大概40％蟑螂药的推荐位都已经被顾群青拿到了手里。
另外诸如灭蚊灯、电蚊拍这些非蟑螂类消杀用品的相关数据栏，也都同样被搞定了不少。
至于剩下的那些位置，则都落入了七家外企的手中。
当然了。
无论是华盾生科抢到手里的流量栏，还是落入外企的曝光位，它们都有一点是相同的——
那就是竞价成本高到了一个吓人的地步。
光看这些价格，就可以想象出竞价过程中那些看不见的博弈。
以某宝的直通车为例。
与钻石展位不同，钻石展位模式是你预付一笔钱去曝光多少次展示——比如说十万次，不管有没有人点击，满了十万曝光都会扣钱。
只是每个展位之间的转化率各有不同，4％转化率的位置要比2％高，但由于转化率是历史平均值，所以也可能出现十万次曝光只有1％转化的情况——但这样依旧要扣原先的那些钱。
而直通车却不分这些情况，它直接按单次点击收费。
当你的广告展示在直通车的时候，淘宝是不会收取费用的。
只有在买家对你的宝贝产生兴趣，点击了你的宝贝，才会产生费用。
正常情况下。
蟑螂药这个关键词的直通车价格并不算高，大概一个点击0.17－0.25之间。
而今天蟑螂药的直通车单价则是……
0.56！
要知道。
女装的直通车均价也不过是0.43元而已。
按照表格上的数字计算。
所有电商平台加在一起，公司每天要烧的钱大概180万左右。
七天就是接近1300万，相当吓人。
随后顾群青忽然想到了什么，笑着对徐云说道：
“徐博士，你可能不知道，最近商圈里头还有不少人在讨论咱们的价格战呢。”
“讨论我们？”
徐云眼中冒出一个问号：
“这是为啥？”
他没去问顾群青为什么商圈的人会知道价格战的消息，这年头互联网上几乎不存在什么真正的秘密。
一次大型活动从海报设计、运营定制再到物料运输，有太多会漏风的地方了。
就连一些手机厂商旗舰机的图片都能泄露出去，圈内有人听闻价格战的消息并不令人意外。
只是徐云奇怪的是……
顾群青口中的‘不少人’显然不是蟑螂药的从业者，并且地位多半不低，为什么他们会关注到这次价格战叻？
看着有些疑惑的徐云，顾群青拿起水杯抿了口水，解释道：
“徐博士，你可能不太了解，这年头挂着‘价格战’招牌的博弈有很多，但真正生死相杀的却很少很少。”
“比如咱们这次，七天1300万的投放支出，实际上已经远远溢出了投放资源的价值。”
“这在这一两年的商圈里不说孤例吧，至少还是比较罕见的。”
徐云微微一怔，回过神后方才心下了然：
“原来如此……”
正如顾群青所说。
这一次公司的投放支出，已经超过了那些资源原本的价值。
如果在平时的非竞争时段，相同资源位连买七天，估摸着总共也就五六百万的样子——甚至还不一定要五百万。
这就是价格战的残酷，不为短时盈利，不为回本，只为杀敌。
所以每次有这种‘冤大头’出现，圈内还是多少会关注一下的。
随后徐云又想到了什么，沉吟片刻，对顾群青道：
“Aaron，那几家外企在舆论方面的手段咱们知道吗？”
“当然知道。”
顾群青很爽利的点了点头，解释道：
“消杀产品在舆论方面可以合作的对象就那么些几位，所以这方面也都是老套路。”
“无外乎通过各种看似中立的测评文章明褒暗贬，将读者的立场不自觉的引向另一方，或者通过视频夸大某种蟑螂药的效果。”
“除此以外，就是一些微信和知乎的软广——比如说发个问题问蟑螂太多怎么办，下方立刻回个高赞回复等等。”
“效果一直都不错，不过路数上差不多就这么些。”
徐云微微点了点头。
或许自己真的大宝倍中枪——心眼太多了？
不过顾群青并没有发现徐云表情的异常，依旧在继续说着话：
“另外就是易安菌牙膏——虽然这玩意儿现在还看不到量产的苗头，不过出于营销角度考虑，我们这次也准备适当的上一些量。”
“上多少？”
“每天一百支吧，持续七天。”
“才一百支吗……”
徐云的手指头在桌上笃笃的敲着：
“咱们不是有两头本土驴么？产量应该不至于这么困难吧？”
顾群青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解释道：
“这事情我也问过裘博士，不过他说那头母驴现在正在妊娠期，拔太多毛不太好，所以主要驴毛都是来自驴兄……”
说着顾群青微微一顿，犹豫着补充道：
“要不……咱们把驴兄的毛多拔一点？”
徐云摇了头：
“算了算了，拔成秃子那可就成秃驴了，咱们可没木鱼给它敲。”
顾群青这才作罢。
事实上。
到了今天这个节点，该落实、该定制的方案都已经完成的七七八八了，可以补充的地方几乎没有。
因此二人的闲聊主要还是为了互相打气，性质上来说只是走了个流程而已。
半个小时后。
顾群青离开了徐云的办公室。
徐云则一个人起身来到了窗户边，目光缥缈的看向了远方。
“希望一切顺利吧……”
……
又过了一天。
1月8日晚上，临近午夜十二点。
包括郑祖、田良伟等人在内。
华盾生科的所有中高层都聚集在了公司总部。
由于这段时间内，公司新来了不少诸如左子怡这样的部门领导。
因此今晚公司的阵势，甚至要比当初蟑螂药上市时更大一些。
咔哒咔哒——
时钟的指针缓缓走动，会议室内的氛围也愈发凝重了起来。
顾群青则带着运营部门，在做最后的校对。
“物流方面一切正常，EMS方面已发来确认函，今后七天内都安排好了额外三个班次专门为公司服务！”
“技术部一切正常，科大网安正常！”
“顾经理，刚刚和京东的PR联系过了，今晚广告位置将会按约定推送！”
“淘宝同样正常！”
“拼夕夕也正常！”
“苏宁也正常……”
就这样。
23点30……
23点47……
23点56……
最后……
时间缓缓来到了24点。
几乎在时间来到24点的一瞬间。
会议室的幕布上，便出现了两个数字：
0/0。
不过很快。
这个数字便立刻一变：
4/2。
接着是7/3。
田良伟见状不由看向了顾群青，问道：
“顾经理，这是……”
顾群青朝他笑了笑，对众人道：
“田院士，我来解释一下，这是一组销量对照组。”
“左边的这个数字是今天的实时销量，右边的则是同一时段内，过去一周的平均销售量。”
“现在左边的是10……唔，12，右边的是5，也就是销售额涨了2.4倍。”
“虽然这两组数据都有些小，但从趋势来看，我们的推广应该是起到了一定作用——小高，网商平台的曝光位都换了吗？”
顾群青口中的小高是个戴着一副厚重眼镜的微胖年轻男子，闻言手指飞快的在键盘上噼里啪啦了几下：
“头儿，位置都换上了咱们的广告！”
顾群青点了点头：
“很好，继续关注情况。”
二人说话之间，幕布上的数值又跳到了21/9。
这次华盾生科给出的折扣力度很大，产品买二送一，基本上等于6.5折了。
算上宣发之类的支出，趋势上注定是赔本赚吆喝。
随后徐云又掏出手机，看了眼拜耳的界面，力度同样很大——先送了一张满30减十的优惠券，同时产品买三送一，二者可以叠加使用。
接着是第五分钟……
第十分钟……
第三十分钟……
第一个小时……
虽然随着基数的变大，左右两个数值的比例逐渐减少，但最终依旧稳定在了2倍左右。
两个小时后，数字依旧正常。
田良伟等人由于年龄的问题，率先退场休息。
徐云则坚持到了午夜三点，离开时的销售额是1132/481。
七个小时后。
睡眠有些浅的徐云从员工休息室醒来，第一件事便是对顾群青发去了微信。
过了几秒钟。
顾群青传来了一张手机拍摄的图片，上头的数值赫然是……
3722/1503。
比例比睡前还要大。
很明显。
随着消费者们从睡梦中苏醒，推广的效果愈发的开始明显了起来。
从效果上来说，这几个小时的销量显然达到了预期的效果，是个相当令人振奋的好消息。
……
又是小半天过去，黑夜再次降临。
前后两个数值的比例，已经来到了接近3倍。
更关键的是……
这一次购买产品的客户，大概有45％是被引流来的新人，不属于回购情况！
这部分新人的价值要远高于有过购买记录的老顾客，尤其是对于“一个螂灭”这种绝对有回购质量的产品来说，这几乎就代表着一个稳定客源。
毕竟蟑螂这玩意儿到处都有，不是说在家里用一次蟑螂药以后，蟑螂就会永久消失了的。
一支产品能使用两个月左右，一般在产品用完的三四个星期，就会有小可爱从别的地区搬过来了。
看着有些欢腾的会议室，徐云不由皱起了眉头：
“莫非……真的是我想多了？”
……
与此同时。
webex的线上会议室里。
来自高卢瓦雷尼农药公司的副董事长加雷思·图雷同样皱着眉头，对面前的科琳娜·阿森西奥问道：
“科琳娜女士，现在距离价格战开始已经过去快20个小时了，为什么还不开启我们的计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