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室内。
在听到小麦的这声啊咧咧后。
徐云的心中瞬间便浮现出了一个简单至极的汉字:
艹!
mmp哟。
已经第三次了,这货这次又要搞什么事?
小麦第一次的啊咧咧出现在寻星的那个夜晚,当时引出了冥王星的伴星……也就是‘卡戎’。
从而让高斯发现了计算过程中出现的偏差,强行推动了徐云和高斯的‘一年之约’。
第二次的啊咧咧则发生在几个小时之前,直接引出了X射线这个徐云原定于十几年后才会被发现的伏笔。
而这一次……
又会是什么?
推动北宋副本发展的是驴兄,合着这次驴兄成人了呗?
不过话说回来。
阴极射线的相关现象就那么多,无外乎电子、洛伦兹力以及引申出来的X射线罢了。
在尚未真正开始研究微观世界的如今,小麦应该不至于冒出什么吓死人的言论……
吧?
想到这里。
徐云不由深吸一口气,扭头看着不远处的小麦,嘴角牵强的扯出一丝笑意,问道:
“你怎么了吗?麦克斯韦同学?”
此时小麦正站在操作台边,右手手臂环在胸前,左手手肘搭在右手手背上,大拇指轻轻抵着下巴,面露思色。
听到徐云这番话后。
小麦转过头,没有直接回答徐云的问题,而是对他问道:
“罗峰先生,如果我没记错的话……”
“巴贝奇先生他们设计的分析机计算原理,似乎是通过刻度表来储存运行的?”
徐云点点头,答道:
“没错。”
早先提及过。
巴贝奇设计的分析机一共有三个模块:
一是齿轮式的“存贮库”,第二个部件是所谓“运算室”,第三部分类似于电脑里的控制器。
其中存储使用的是齿轮,运算则是小锤和指针配合,动力来源于蒸汽机。
随后小麦又问道:
“高强度的计算需要的刻度齿轮数量很多,并且体积极大,组合起来非常复杂?”
徐云又点了点头:
“没错。”
小麦见状微微颔首,指着桌面上的真空管说道:
“既然如此,罗峰先生,我有个想法啊……”
“我们为了给萧炎管保持高真空度,一开始将它内部充满了水银,需要的时候把水银给抽出来就行了。”
“那么如果我们不抽水银,同时给它某种延迟措施……”
“那么理论上是不是能够用萧炎管的电信号,来替代指针和齿轮的信息接收呢?”
徐云闻言,心中的艹瞬间变成了艸。
一股不太好的预感隐隐在他心中升起。
不过他的脸上还是尽量保持着平静,干笑着说道:
“额,麦克斯韦同学,我不太懂你的意思……”
小麦想了想,干脆从桌上拿起纸和笔,就地画道:
“这是我刚想到的一种想法,如果我们在萧炎管中加入某些指示剂……比如说声学水银什么的,达到延迟传递信息的效果。”
“接着再加上某个小部件,控制阴极到阳极之间的电流,通过控制电流强度来传递信息……”
“这样一来,是不是就有可能同样做到齿轮的存储与计算效果呢?”
徐云:
“……”
此时此刻。
他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小麦你这浓眉大眼的不会也是个穿越者吧?
眼瞅着微观领域没缝给他钻了,这货居然转头就奔着宏观领域去了?
众所周知。
在人类漫长的文明史中,科技史无疑占据了大量篇幅。
而在科技史中,计算机则是当之无愧的主角之一,甚至可以算是头牌。
计算机的发展过程,一共可以分成几个时期:
原始时期、电子管时期、晶体管时期、集成电路时期、超大规模集成电路时期、智能计算机时期和未来未知的计算机。
其中原始时期和电子管时期别看只差了个顿号,在历史中,二者的断代足足在百年以上!
原始时期开始的节点是在1642年,当时高卢人帕斯卡发明了“加法器”。
这个工具以齿轮转动,可以计算8位数字的加法,当时的高卢政府还采购了五十台这个设备。
再往后便是莱布尼茨、布乔的穿孔纸带方法,以及真正采用代码为逻辑的巴贝奇和阿达——也就是1850年前后的事情。
而电子管时期呢?
这玩意儿出现在1947年!
和1850年差了整整一个世纪!
再往后的晶体管时期也好,集成电路时期也罢。
甚至算上智能计算机时期的跨度,加起来都比不上原始时期与电子管时期的隔代时常长。
而真空管和电子管……尤其是电子二极管,二者之间的区别实际上并不大。
更别说眼下的真空管还是被魔改后的版本。
甚至硬要说的话。
真空管和电子三极管,区别的实际上也就一个栅极罢了——而栅极这东西早在1821年就已经出现了。
因此怎么说呢……
如果单纯讨论原理重合度这块,真空管确实和巴贝奇的分析机存在一定的交集。
而小麦此人,在历史上又恰好是以脑洞出名的大佬。
别的不说。
光他能推导出麦克斯韦方程组,并且在电磁波发现之前就计算好它的速度和属性,脑洞方面就基本上属于脖子上就是个圈儿的级别了。
因此小麦能够发现真空管和分析机的关联,似乎还挺合情合理的?
但徐云咋就感觉瘆得慌呢……
实话实说。
眼下的局面他倒是勉强还能掌控的住,毕竟一天两天一年两年很难发生质变。
但一旦自己任务完成回归现实……
嘶——
想想看吧。
小牛已经纠正了错误的绝对时空观,提出了光的波粒二象性,这是一切一切的基础。
接着这个时代重测了光速,发现了光电效应和电磁波,接着又检测出了电子的荷质比,‘偶遇’了X射线。
如果再加个计算机……
妈耶。
未来的这个时间线,不会出现灵能飞升吧?
但无论徐云心中怎么瘆得慌,此时的他已经没有修正历史的能力了:
在场的这些大佬全都是如今和未来的顶尖人物,他们具备很强的理解和自我分析意识,能够独立的做出各种准确的判断。
这种能力可以说是一把双刃剑。
在徐云做实验的时候。
它可以帮助这些大佬快速领悟现象的本质,一点即通,不需要一步步的详细解释。
但在实验之外,尤其是有人提出某个思路时,徐云却也很难找某些站不住脚的借口去忽悠他们……
因此在小麦说出这个想法后。
法拉第和高斯等人很快便将小麦的这番话在脑海中过了一遍,眼睛越来越亮。
过了小半分钟。
法拉第放下手中的瓶瓶罐罐,对徐云问道:
“罗峰同学,我听说巴贝奇和阿达他们已经安顿好了?”
徐云认命似的叹了口气,乖乖答道:
“嗯,查尔斯先生他们在半个月前就已经移居剑桥镇了,上个礼拜正式开始了分析机的研究。”
法拉第微微颔首。
他和阿达的老师玛丽·索麦维关系很好,后世甚至还有一些关于法拉第和玛丽·索麦维的花边故事,因此他与阿达的关系也一直不错。
在原本的历史中。
法拉第也曾经多次写信给英国政府,希望官方能够再次对巴贝奇和阿达进行投资。
奈何英国政府在巴贝奇身上已经栽过了一次跟头,英国政府对于巴贝奇已经失去了信任感。
例如时任英国首相约翰·罗素曾经回信给法拉第,说:
“如果您愿意亲自担任项目的负责人,政府可以保证不低于两万英镑的资金投入,但如果您只是为了某个人(指巴贝奇)来做说客,那么我的回答可能会令您失望了。”
后来法拉第还援助过阿达和巴贝奇两百英镑,可惜效果只是杯水车薪。
前一段时间,他从高斯口中得知了剑桥大学投资巴贝奇的事情,也曾给阿达写信祝贺。
只是这些日子他一直在准备光电效应有关的论文,因此一直没空和阿达见面。
随后法拉第沉吟片刻,低头与高斯和韦伯商量了几句,便对基尔霍夫说道:
“古斯塔夫,看来要再辛苦你一趟了。”
基尔霍夫连忙微微躬身,答道:
“能为教授出力,实属荣幸之至。”
徐云注意到,基尔霍夫在说这话的时候,眼中同样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毕竟在历史上。
这位说话带着浓重德国口音的年轻人,也是个电路学大佬来着。
他在业余时间经常鼓捣继电器,对二进制的算法研究其实有着很深的理论成果。
可惜他一直没有找对合适的方向,导致空余一堆理论却无实践方向。
最终那些手稿只能孤零零的躺在陈列柜里,供后人带着遗憾之心缅怀瞻仰。
不过如今基尔霍夫已经留在了剑桥担任助教,或许他的人生轨迹也会跟着改变吧……
视线再回归现实。
在得到了法拉第的指示后,基尔霍夫便匆匆离开了实验室。
徐云则趁此空闲拎着另一条没被神秘射线照射的鳗鱼,给众人做了顿跂汁蒸鳗鱼。
这道菜的做法相对比较简单,说罢了就三个步骤:
首先将鳗鱼切至骨断皮连,加入盐和酱油码味,油煎去腥。
接着让表皮定形,锁住水分和鲜味,烧肉、蒜头过油提香,之后焖煮至骨肉刚好分离的时刻起锅,仔细抽出鱼骨用火腿代替。
最后再加入猪油、烧肉、香菇、陈皮后焖蒸30分钟即可出锅。
当然了。
由于材料问题,徐云使用的是柠檬皮替代陈皮,伊比利亚火腿替代金华火腿,味道出入不会太大。
香喷喷的鳗鱼肉就着从食堂取来的面包,连高斯这种70多岁的老头儿都吃的美滋滋的。
一个小时后。
饥肠辘辘的基尔霍夫带着巴贝奇和阿达回到了实验室。
比起初见之时。
无论是巴贝奇也好,还是阿达也罢,二人的皮肤和精神状态都要好了许多。
在看到阿达的时候,徐云心中还冒出了另一个念头:
李斯特那边在做的事情,自己应该抽空过去看看了……
而另一边。
在进入实验室后。
巴贝奇一个箭步便来到了徐云面前,问道:
“罗峰同学,古斯塔夫先生说的可以优化计算的管子在哪里?我要捣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