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灵绾当然不能说，自己刚刚正打算亲自动手,教训一下丫鬟，否则南淮以为她很暴力怎么办？
随便打了个哈哈应付过去，少女随即发现了不对。
她快步走到他身边，耸著鼻子，在他身上闻来闻去，清水清风简直没眼看，莫辰淮倒是笑出了声。
“绾这是做什么？”
“闻味道啊，你不是去前厅陪宾客了吗？身上怎么一点酒味没有？”
男人摸了摸她的发顶，语气温和：“本王腿疾，不能饮酒。”
“还能这样？”
少女蹲在他身侧，满脸不信，“那些人，会这么轻易放过你？”
“自然不会，”
莫辰淮旁若无人的，直接将她拉进怀里,坐在他的腿上，“所以你不觉得，我身边今天少了人吗？”
卫灵绾朝他身后探了探，的确少了人，那个一天到晚跟在南淮身后的韩英,不见了。
“所以，你让韩英帮你喝？”
“本王的王妃，就是聪明。”
他忍不住，在她唇上偷了个香，少女被吓了一跳,登时就要从他怀里出来。
“你干嘛，还有人呢！”
“绾，你好好看看，哪里有人？”
卫灵绾依言环顾四周，很好，整间屋子除了她和莫辰淮，哪里还有半个人影？
早在宁王殿下将她抱到腿上的时候，三个有眼色的丫头，就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没，没人也不行！”
她还是挣扎着要离开他的怀抱，莫辰淮也不想勉强，直接松了手，不过手掌依旧紧扣着她的手腕。
“那依王妃所见，什么时候才行呢？”
“沐，沐浴！等你沐完浴，我们再说！”
卫灵绾红著一张脸，就是不去看她。
大红色充满了整个房间，还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这让她终于反应过来，今晚是他们的洞房花烛。
“好，那我先去沐浴。”
像是没看到她红彤彤的小脸，莫辰淮直接驱著轮椅，去了浴桶那边。
洗澡水准备有一会儿了，不不过如今正是夏天，水也不冷，正好可以洗澡。
浴桶的水清澈见底，男人的心底却无端冒出一股戾气，没有人帮助，他就没有办法进去，因为他就是个残废。
这样一个残废，有资格给绾幸福吗？
“南淮，我可以进来吗？”
沐浴的地方被一扇屏风遮住，卫灵绾在外头，只能看到他的影子。
她也是刚刚才意识到，南淮可能需要帮助。
压下心头的戾气，男人的声音又变得温和：“可以，绾你进来吧。”
莫辰淮进去的时间不长，所以衣服一件都没脱，卫灵绾也敢毫不犹豫地进来。
“绾是想和我共浴吗？”
男人一只手试探著水温，眸子里的神情，被垂下的眼睑遮住了。
“才不是，”
少女咬著唇，故作理直气壮道，“我是来伺候你的！”
说著，她就要开始解他身上的衣服。
“绾！”
男人按住她的手，然而少女使了一个巧劲，直接从中挣出来。
她又一次蹲在他身边，大大的杏眼直接看到了他心里。
“南淮，我是你的妻子，我伺候你洗澡是应该的。”
“可是绾...”
“没有可是！”
少女强势地拍开他的手，顺利地帮他解去上衣，露出结实的胸膛。
卫灵绾红著一张脸，犹豫了片刻，又伸手，想要去解他的亵裤。
“够了！”
男人又一次抓住她的手腕，“绾，已经够了。”
再继续下去，就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了。
“哦，好。”
少女的头越发低了，双颊几乎可以滴出血来。
“绾，可以再帮我一下吗？”
“可，可以！”
卫灵绾将他一只胳膊，架到自己的颈间，男人借着她的力，终于坐进了木桶。
里面的水溅出了些许，打湿她的裙摆，少女匆匆后退，留下一句“我先出去了”便匆匆离开。
羞死人了！
她刚刚？她竟然？
这让她以后怎么见人啊？！
**来回翻滚了两圈，卫灵绾脸上的温度，才稍稍降下来，心思也转移到了莫辰淮的腿上。
南淮体内的毒已经解了，按理说只要他坚持复健，重新站起来只是时间问题。
可这段时日看下来，好像并没有什么效果？
难道他的小腿，还存在什么问题没有解决吗？
她留了分心，打算等他洗完澡，再来谈这个问题。
“绾，我已经洗好了！”
刚降下去的温度，瞬间又涌了上来！
等莫辰淮换了干净的衣物，坐在**，已经是一刻钟以后的事了。
“南淮，我先把衣服收拾一下。”
换下的湿衣服就堆在床榻上，少女正要将它捡起来，接着手腕就是一紧，再然后，她就发现自己被男人压在了身、下。
眼中的yu念，红果果的展现在她眼前。
“绾，那些是下人做的事，明早他们会收拾的。”
温热的唇停在了她的颈侧，而后不断游移，肩头，锁骨，前胸...
衣带不知什么时候被解开，这里俨然成了他主导的战场，卫灵绾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南淮！”
“我在，绾。”
男人停下了动作，她的杏眼里只有他，这种感觉很好，他一辈子都不想忘记。
“南淮，你先...等一等好不好，我有话...有话要和你说。”
她喘著粗气，可还是断断续续说完了一句话，然而得到的回应，只有两个字。
“不好！”
随后，嘴巴被堵住，他就像战无不胜的将军，肆意掠夺她身上的一切。
“唔...唔...”
少女还在挣扎，可越挣扎他就抱得越紧。
过了许久，他似乎是满足了，终于放开了她的齿贝，转移到了其它地方。
“南淮，你听我说完...好不好？”
吃饱了的狮子，向来都很好说话，虽然他现在只吃了半饱，不过心情似乎也变得很不错。
开拓疆土的同时，他终于愿意倾听她的意见。
“你说吧。”
“我想看看你的腿。”
所有的动作在瞬间停了下来，少女下意识看向莫辰淮。
他脸上的情yu在顷刻间褪去，只剩下冰冷的瞳仁。
“南淮？”
卫灵绾不解，她不明白，他为什么会是这个反应？
“睡吧！”
男人从她身上翻下，盖上被子，合眸闭眼，似乎真的睡着了。暧昧的气氛完全消失不见，火热的空气不知何时降到了冰点。莫辰淮就躺在他身边，可卫灵绾只觉得自己离他很远。
她想不明白，南淮愿意让自己为他解毒，可为何不愿意让自己给他看腿？
在少女看来，这里其实是一件事，然而男人的观点，恰恰和她相反。
毒素在腿部积攒了十年，以至于近十年的时间，他的腿都没有用过。
莫辰淮是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小腿，一点点变得黢黑，然后慢慢萎缩。
如果不是偶尔传来的痛感，男人根本就不愿意承认，这是他的腿。
既然如此，他又怎么可能，会让少女见到呢？
两人的婚床很大，宁王殿下又是侧身背着她睡，所以卫灵绾在**翻了两圈，都没滚到他身边。
看着他平静的背影，少女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她自己在这里翻来覆去睡不着，这人倒好，竟然睡得这么沉！
好，你不给我看腿是吧？
本姑娘偏要看！
卫灵绾气势汹汹地掀开薄被，又偷偷瞧了那人一眼，没动静。
她杏眼转了几圈，弯下身，附在他耳边：“南淮，你睡了吗？”
等了片刻，还是没动静。
虽然如此，少女还是有些不放心，她微微提高了音量，又道：“南淮是个大骗子！”
照旧没动静。
很好，这回她安心了。
卫灵绾小心翼翼地爬到床尾，捏着被角就是一掀，男人的小腿立刻展现在她眼前，不过还有一件亵裤作为阻挡。
她的动作变得迟疑，这裤子，该怎么弄走啊？
脱肯定是不行的，那动静太大，到时候指定会惊醒南淮，虽然想过用剪刀，不过那也不切实际。
盯着他的裤脚看了半晌，少女在心里下定了决心，看来只能这样了。
她先回头瞅了瞅莫辰淮，面色平和，看起来依旧沉浸在睡梦里。
卫灵绾伸出两只手的拇指和食指，随即捏住了他的裤脚，然后一点点，一点点地，向膝盖的部分卷起。
少女的动作虽然很慢，可还是没用多久，就看到他的脚踝。
漆黑的一片，皮肉的部分全都皱起，就像老年人脸上的褶子。
很明显，这是毒素常年累积的结果，脚踝的部分都这样了，膝盖以下的小腿会变成什么样，几乎可以想象。
那里的筋脉，肯定全部被堵塞，气血更是不通，这样的腿想要再站起来，就算复健一辈子，也没有什么用。
都怪她学艺不精，以为毒解了，南淮的腿就能好了。
“都怪我！”
少女忍不住拍了一下额头，她现在已经明白，为什么自己刚刚说要看腿时，他会是那个反应了。
全都怪她，都怪自己没有事先了解情况，就随随便便开口。
本来南淮就因为腿的事情，心中总是有些自卑，虽然掩饰得很好，但少女仍然可以一眼看出。
卫灵绾稍稍提了一口气，这次她没有停顿，直接将裤脚，卷到了膝盖的位置。
莫辰淮小腿的全貌，彻底展现在她面前。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可她还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眼泪“啪嗒”一声，落在了他的小腿上。
“太过分了！怎么可以这样？”
明明是亲兄弟，怎么忍心下这样重的毒手？
亏自己之前听到清水说，二皇子抱着南淮哭时，以为他知道错了，还想着以后要不要放他一马。
现在看来，不用了！
到时候自己也打断他的腿，让他知道，南淮这些年都是怎么过的！
夜色渐深，少女掐算了一下，估摸著已经过了子时，卯时初刻她就得起来，和南淮一起进宫谢恩，所以不能再耽搁了。
收回发散的思绪，少女调动身体里所有的灵气，汇聚在指尖，这是她唯一能让男人的腿，快速好起来的办法。
灵气滋养！
修仙之人洗精伐髓，就是为了更好地接受灵气，而灵气进入身体融入血脉，就会让他们的体质异于常人。
不会轻易生病，更是百毒不侵。
只要她用灵气，一点点打通南淮腿上的筋脉，使小腿部分的气血恢复畅通，再加上南淮每日坚持复健，只要几个月的时间，他一定就可以再度站起来。
一定可以！
想到这里，少女的指尖，已经触碰到了男人的小腿。
灵气顺着皮肉，慢慢渗入到小腿里面，才一进去，她就察觉到了阻碍。
筋脉受阻的情况，比她想象的还要严重，不过没关系，有灵气在，这些就都是小问题。
卫灵绾不敢直接让灵气冲破阻塞，一方面是因为，这么做会产生剧痛，到时候肯定会将男人痛醒。
南淮不愿意让自己看她的腿，那么她装作没看到，只要他高兴，装一装也没什么。
另一方面则是因为，灵气强硬地冲破阻塞处，很有可能会伤及筋脉，而且卫灵绾也不敢保证，其中会不出意外。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像她现在这样，温和的使用灵气，而后一点点地，将阻塞处磨开。
尽管如此，少女还是抽完了全身的灵气，才获得了那么一点点成果，不过也算是好的开始了。
没了灵气的卫灵绾，脱力地躺在**，气息有些喘。
幸亏主院和那棵树的距离不算远，房间里充满了浓郁的灵气，所以她才没有出现昏迷的情况。
等身体恢复了些气力，她又往莫辰淮的身边挪了挪，侧脸靠在他的脊背上，一只手伸过去，抱住了他的腰。
“南淮，我一定会让你站起来的，一定！”
灵气到底还是消耗得太多，没一会儿，少女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而被他抱住的男人，则在此刻睁开了眼。
他没有睡着，新婚夜和妻子置气，他又怎么会睡得着？
早在开口之后他就后悔了，绾只是不知道情况，所以才会提出那样的要求，是他不对，不该对她那么冷淡。
听到身后翻来覆去的动静，莫辰淮正准备起身向她道歉，却没想到，少女竟然比他先起来。
之后她做的一切，他也都知道，知道她骂自己是骗子，知道她...在心疼自己，那滴落在小腿上的泪，也落到了他心里。
他的妻子看到他的腿，没有惧怕，也没有恶心，有的只是心疼。
莫辰淮翻身，在她的唇上落下一吻，随后将少女紧紧地抱在怀里。
这个夜晚，他一辈子都不会忘。卫灵绾第二天是被热醒的，房间里的冰块用完了？
她忍不住皱眉，就算用完了也不应该啊？
因为她的身体有灵气在滋养，不管外界的气候怎么变，她都不会有太大的感觉，可现在也太热了！
少女忍不住想翻个身，说不定这样能凉快些，结果还没付诸行动呢，头顶就传来男人的声音。
“醒了？”
“嗯...”
声音生生转了一个调，她可还记得，自己昨晚和南淮是不欢而散的，怎么一大早就被他抱在了怀里？
顺便她还找到了“热”的原因，大夏天被一个“热情似火”的男人抱在怀里，不热就有鬼了，有灵气也不好使！
“怎么？一大清早，王妃就开始沉迷本王的美色了？”
卫灵绾：
这人谁？她的南淮才不会说这种话！
心里这么想着，嘴上也就问出来了，顺便还动上了手。
只见少女双手揪住了男人的下颚，一脸凶悍。
“快说你是谁？南淮他绝对不会说出这种话的！”
莫辰淮先是一愣，随后微微施力，卫灵绾就被他压在了身下。
“我的绾一觉醒来，怎么就变傻了？连相公都不认识了？”
还没等她回话，他直接低下头，封住她的唇。
大清早就这么激烈，卫灵绾有些遭不住，然而掌控这一切的是莫辰淮，什么时候开始，什么时候停下，都由他说了算。
“王爷，王妃，时辰快到了，奴婢们可以进来吗？”
外间传来清风的声音，少女顿时想要推开身上的男人，结果不但没推开，反而还让他得寸进尺，身上的某个地方直接被他握在手里。
“南淮！”
“嗯，我在。”
唇齿在她的锁骨上流连，到底还是没忍住，留下了一个小小的印记！
“王爷，王妃？”
外间的清风没得到应答，于是又问了一遍。
卫灵担心她们等不到回应，会闯进来，赶忙回道：“等...啊...”
突然转变的语调，还有那意味不明的叫声，能不能进去，大家心里都有数。
清风和清水对视一眼，很好，对方的脸都红了。
两人急急忙忙移开视线，带着人出去了。
算算时间其实也还早，一会儿再去叫，应该不会有事。
刚刚的声音，肯定被清风她们听到了，卫灵绾此时正红著一张脸，瞪着在她身上“为非作歹”的男人。
“都怪你！”
“好好好，都怪我！”
莫辰淮认错的速度很快，安抚地亲了亲她的嘴角，随后又道，“下人们都走了，请问我可以继续了吗？”
少女被他的“不要脸”惊呆了，这人到底是谁？她的南淮怎么变成这样了？
“我的王妃不说话，那本王就当你是默认了。”
夫妻二人起床的时候，已经是卯时三刻了，比预定的时间，整整晚了两刻钟。
卫灵绾气的，一直拿眼睛瞪他！
着实是不要想了，抓紧时间进宫才是正经事，否则让宫里的长辈们等，一顶不孝的帽子，顿时就可以盖在他们头上。
“宫里的那些主子们，绾应该都见过了。”
少女点头，的确，参加了两次宫宴，后宫有哪些娘娘妃子，她基本上都认识了。
“其它人你不用管，只要管皇后娘娘即可。”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若她也给你难堪，你也不必给她留面子。”
卫灵绾往嘴里塞了一口灯芯糕，严重怀疑他在说谎，皇后的面子都不用给，她怎么那么不信呢？
莫辰淮看懂了她的眼神，简明扼要地，解释了一下自己和皇后的关系。
“所以，皇后和先太后一样，都是后宫仅剩的，还会对你好的人，对吗？”
男人没说话，或者说现在说这些已经没用了，皇后对他再好，他也不会交付全盘的信任。
“总之绾，”
他将她的脑袋压在胸膛上，郑重道，“我永远是你，最坚强的后盾。”
马车驶进了宫城，最后停在了一条岔路口，他们需要在这里离开。
莫辰淮要去御书房，拜见他的那位好父亲。
卫灵绾则要去后宫，和那些女人们打交道，否则男人也不会在马车上，那般叮嘱她。
凤安宫离他们离开的地方不算太远，她跟着引路的内侍，走了几步路，就已经看到了宫殿的大门。
少女轻叹了一声，又是一场硬仗要打。
抬步跨过门槛，卫灵绾的眼神已然发生了变化。
才走进大殿内，她便感觉一道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里面夹杂着各种情绪。
或怜悯，或好奇，或嫉妒。
最后一道目光很好分辨，不用想也知道来自哪儿，除了淑妃娘娘，不做她想。
行至大殿中央，少女照惯例，行跪拜大礼。
“儿媳拜见母后，愿母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起来吧！”
皇后的声音才落，她便发觉自己被人扶了起来，而后带到某张椅子上坐下。
本以为还要跪一会儿的卫灵绾，一下子有些不知所措，皇后娘娘对她，是不是有点好了？
“姐姐不愧是皇后，这般心疼小辈，这才跪了多久，就让宁王妃起来。”
声音的主人是老熟人了，正是淑妃娘娘。整个后宫敢直接称呼皇后为姐姐的，也就只有她一人。
面对淑妃的挑衅，皇后依旧不卑不亢。
“绾是淮儿的王妃，那就是本宫的儿媳，本宫的儿媳妇本宫不疼，难道要你们疼？”
这话淑妃不好接，倒是坐在下首的齐王妃说话了。
“母后这话也忒偏心了，儿臣可是和七弟妹一样，也是您的儿媳妇，您怎得只疼她一人？”
齐王妃性格活泼可爱，是淑妃当年精挑细选才定下的，不过她的眼光也没错。
嫁到皇家后，齐王妃的性子得了不少人的喜欢，佑宁帝还特旨让她多进宫，陪陪淑妃。
“齐王妃这话说得不对，”
皇后放下了茶盏，目光凌厉，“齐王是淑妃妹妹的儿子，你自然也就是她的儿媳妇，与本宫何干？”
齐王妃的脸，登时变得通红，皇后这是在给她没脸。
“姐姐这话是什么意思？”
齐王妃没脸，淑妃身为她正经的婆婆，自然要出来护着。
皇后也不惧她，直言道：“意思就是，本宫乏了，把那些要送我儿媳妇的东西留下，你们可以滚了！”刚刚还满满当当的凤安宫，此时只有卫灵绾和皇后两个人。
少女是亲眼看着，这位大梁最尊贵的女人，毫不留情地，将其它人都“赶”了出去。
还能这样吗？
此时她小小的脑袋，有大大的疑惑！
话本里不是说，皇后身为天下女子的表率，一举一动都要谨言慎行吗？
现在是什么情况？刚刚那个赶人的皇后娘娘，一定是她看错了吧？
“人都走了，我们婆媳总算可以说些体己话了。”
她主动从高位上走下来，拉起少女的手，而后坐在她身边。
看到她脸上的表情，皇后莞尔一笑：“绾可是被本宫吓到了？”
卫灵绾眨了眨眼，犹豫了片刻，还是开口：“这样没关系吗？万一淑妃娘娘去告状...”
“绾放心，无碍的。”
以前是她懒得和那些人计较，所以能退一步是一步。
可如今她的女儿已经成亲，又多了一个人需要保护，她也必须要重新树立皇后的威严。
虽然这么说，但少女还是心有余悸，皇后将她的担心看在眼里不说破，心里却格外熨帖。
淮儿娶的媳妇，是个好的。
她随意将话题扯开，聊起了宫里的趣事，再不济就是宫外的十日间。
卫灵绾也十分配合，可她到底只见过皇后几面，算上这回，也就只有三次，没说多久，两人之间就没了话题。
宫女内侍不在身边，又没个插话的，宫殿里顿时没了声音。
就，很尴尬！
少女下意识挠着手背，第一次和婆婆相处实在没经验，脑子一片空白。
就在她以为，这样氛围还会持续下去的时候，对面的皇后，突然开口了。
“绾可还记得，几个月前，鞑靼王子求亲一事？”
卫灵绾心中一紧，面上却不显：“儿媳自然记得。”
“你也别紧张，”
皇后拍了拍她的手，脸色温和，又问道，“那你可知，其中淮儿为你都做了什么？”
少女乖巧地点头，这个她知道，当初南淮借大哥之口，向她转述了全盘计划。
虽然没有那么细致，不过她也能从中看出来，男人到底做了什么。
然而皇后却对她摇头：“不，你不知道。”
眼前的少女瞪大了一双杏眼，里面的疑惑显而易见。
皇后也不卖关子，直接道：“为了你，他藏在朝堂的暗棋，全都站到了人前。
虽然目前还没有人发现，这些臣子都是他的人，可怀疑，已经有了。”
“怎么，会？”
“不然你以为，卫将军称病不上朝的那几日，是谁在竭力拖延时间，阻止陛下收回圣旨？朝中的那几个武将吗？”
“除了前朝，还有后宫。”
“他安插在淑妃宫里的棋子，为了你，现已暴露行踪，无法再用。”
“除此之外，他甚至...甚至还不惜利用他的母后。”
“他查到鞑靼人的阴谋之后，曾经进宫一趟，将其全都告诉了本宫，他希望本宫能拖住陛下。”
“本宫，照做了！”
虽然佑宁帝最后没有听，可莫辰淮还是通过前朝的博弈，得到了足够的时间，而后反戈一击。
这些皇后当时没看明白，可事后一想，就能发现他的计划一环扣一环。
不管对任何人，莫辰淮只要利用起来，就毫不手软，就算自己也一样。
若不是她娘家还有几个可用之人，发现了一些猫腻传消息过来，只怕到现在，自己还被蒙在鼓里。
卫灵绾已经说不出话了，或者说，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她不懂这些，也不知道南淮为自己，竟然...
“母后，我...我不知道，我...”
“本宫明白。”
皇后的手，拍了拍她的脑袋，“就是知道你不了解这些，所以我才会在今天告诉你。”
“我的目的不是为了让你觉得歉疚，只是想告诉你，准儿把你放在心上。
这么多年来，我是第一次见他，竟然会为一个女子做这么多。
所以绾，如果可以，你，切莫辜负他。”
卫灵绾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的凤安宫，临出门前，皇后的叮嘱还在耳边回响。
“本宫今天说的这些，就当我们是婆媳之间的秘密可好？
里面的有些事，谁儿都不知道，而且我也不想让他知道。”
“南淮！”
马车里，莫辰淮已经在里面坐着有一会儿了，少女看到他的身影，立刻扑到他怀里。
“绾，怎么了？可是受了欺负？”
男人以为她受了委屈，当即就要去看她的脸色，然而卫灵绾却抱着他的腰，就是不撒手。
“没有！”
她在他怀里摇著头，而后又道“就是有段时间没见到你，有些想你。”
慌张的神色被笑容替代，莫辰淮将她抱得更紧了。
“我也是。”
回到王府，小夫妻二人正儿八经地吃了一顿朝食，虽然比平日晚了不少时辰。
用过饭，莫辰淮去了前院，他手上还有事要处理，比如十年前，顾将军留下来的证据。
这几月，他手下的暗卫一直在查探，证据被藏匿的地方。
虽然信里已经标明了地点，可毕竟过了十年，东西也有可能，在他们找到之前，就被人拿走了。
此外，暗卫还发现，佑宁帝身边的甲卫，也在寻找这样东西。
这就迫使暗卫的行动，要小心小心再小心。
否则一旦被甲卫发现，莫辰淮也有暴露的风险。
卫灵绾知道他大致在忙哪些事，具体的细节就不甚清楚了。
王府的大小事物有苏管家，嫁妆的清点又有清风在操心。
是以好好睡了个午觉，少女便让人搬著东西，去了后花园。
昨晚灵气用空了，她今天得补回来，不然晚上没法儿再替南淮梳理腿部筋脉。
吸收灵气的同时，她顺便再画几幅《百鸟朝凤》备用。
也不知怎么回事，成亲前的几个月，她心头一直被一股不安笼罩着，到现在都没有消退。
正所谓熟能生巧，卫灵绾心里想着事儿，手上的笔却没停，没一会儿，一幅成品画就已经完成。
“绾在画什么？”
莫辰淮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他下意识将她的一只手包裹在掌心里，只是撇到画的内容时，脸色有些不太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