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郁声沉默地一个人搭电梯上楼,昏昏沉沉打开自己的房间门,扣上门锁,插上房卡,室内灯光大亮,她整个人没了骨头似的往自己的**扑到。

“啊啊啊啊——”

像幼兽欣喜的鸣叫。

她捂着自己的脸蛋,像刚被捕捞上岸的鱼,在**蹦弹了几下,继而将头完全埋进了被子里。

室内安静了一会儿,铺在身下的被子被她绞得不成样子,客房内的窗帘从早上出门的时候就被拉开,到现在还没有关上。

虽然听不到外面喧嚣的尘世烟火,但窗外星星点点的灯光依旧闪耀得十分热烈。

就像此刻白郁声的心跳一样。

她偏过脑袋,盯着自己的手机屏保页面发呆。

白郁声从来没有庆幸自己有定时备份手机信息的习惯,虽然白朔行要求自己当着他的面将那张贴脸合照给删干净,但依旧能在云盘上找回来。

兜兜转转,这张命途多舛的照片最后还是回到了她的手机屏幕上。

在此之前她只当这张照片只是供她暂时安放她那隐晦爱意的避风港,但现下看来……

也许早就是沈知言故意为之,很难说当时的沈知言究竟是怀着怎么样的心情接下这个任务的。

总感觉有点便宜他了。

白郁声抱着手机在**滚了一圈,将原本铺得平平整整的床铺给糟蹋得一塌糊涂。

这会儿那阵激动劲过去,刚刚在车上混乱的思绪与狂跳的心在静谧的空间里渐渐冷却,白郁声才意识到自己在距离临夏一千多公里的港市大街上偶遇沈知言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极其荒谬。

她在联系人列表划了一会儿,找到了那个有些陌生的小猫头像,备注依旧是对方默认的微信名字,【SZY】。

港市室内的冷气就好像不要钱似的,不管在哪里都冷得有些过分,白郁声抓起被子,给自己围了一圈,点进沈知言微信的聊天框,琢磨着给对方发消息。

【刚刚在车里忘记问了,你怎么也在港市?】

指尖微顿,她轻啧了一声,将打在输入框里的字全数删去。

【话说你怎么知道我在港市……】

删。

【你……】

白郁声盯着打字框上不断闪动的光标,颇有些恼怒地挠了挠自己的头发,不管发什么都不顺眼。

不得不说,和沈知言谈恋爱直接将她以往的恋爱经验全然推翻,整得她就好像一个初出茅庐的愣头青。

与此同时。

另一个确确实实是初出茅庐的愣头青拿着自己刚开的房卡刷开了房门,在关门之前瞄了一眼对面的房间。

房门关上,室内的窗帘被拉得严严实实,房卡没有插到玄关边上的卡槽上,手机界面在一片黑暗的环境中浮着莹莹亮光。

沈知言背靠门板,抬起手机,点开了白郁声的微信聊天框,却发现中间不停跳着【对方正在输入中……】。

他极具耐心地在黑暗中站了五六分钟,却发现对方就好像吊着自己胃口玩似的,打了字又删,删了又打。

实在有些无奈。

房卡插入卡槽,室内所有灯瞬间打开,适应了黑暗环境的沈知言有些不太适应,眯了眯眼,他在聊天框上打了个【?】。

中央空调开始嗡嗡作响,出风口设置在玄关顶上,冷风对着他呼呼直吹,吹散了不少燥热的闷意。

他半垂着眼睑,将聊天框上的标点符号给删去,在自己的表情包库里找了一个之前给董事长做的表情包,给白郁声发了过去。

董事长:【你在干嘛?】

酒店走廊铺设了隔音地毯,周围静悄悄,此刻两个人不过隔了不超过十米的距离。

——

白郁声也没有想到沈知言会主动和她发消息,还是以一个极其不符合他形象的小猫表情包打头。

她再一次将自己打字框里的字完全删了个干净,最后只简单地打了几个字,发了出去。

鱼生:【刚准备睡觉。】

对面安静了一会儿,似乎刚刚那个表情包只是他手误点错了似的。

白郁声盯着没有任何回应的聊天框,长叹了一口气,跑到自己行李箱那边拿了换洗的衣物,干脆进去冲个澡让自己冷静下来。

酒店浴室的隔音效果十分不错,再加上水流的声音,白郁声完全没有听到落在外面孤零零响着来电音的手机铃声。

直到她洗漱完,最后调高了一些空调的温度,舒舒服服地把自己丢进被窝之后,这才发现自己与沈知言的聊天界面里多出了几个没有被自己接到的手机铃声。

她愣了一下,抿着微润的唇,踌躇了一会儿,给沈知言打了回去。

对面接得很快,拨通的铃声刚刚想起,沈知言那边就接通了电话。

“刚刚在洗澡,没有听到铃声,不好意思呀。”

似乎是玩了一整天,这会儿彻底卸了力气,女孩原本脆生生的声音变得温温软软,像刚刚出炉的糯叽叽,听得人完全没了脾气。

只听见对面一阵窸窸簌簌,继而沈知言极具识别度的清冽声线从话筒扬声器中传出。

他这会儿应该是在浴室,原本就低沉磁性的声音加上浴室自带的混音效果,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酥麻感。

“小狗宝宝,你永远不需要向我道歉。”

光是听着声音,白郁声就能想象到他现在应该是懒懒散散半支在洗漱台上,发尾淌着湿漉漉的水珠,腰上的运动裤抽绳永远没有系好,松松垮垮地坠在他的**……

但事实上沈知言也确实是这个样子。

他肩上搭着酒店的白毛巾,随便擦了两把头发,连上衣都还没来得及穿,在房间的小茶几上捞过一罐矿泉水,灌了几口,冰凉的**入腹,消除了不少盛夏的余热。

白郁声实在不太理解为什么沈知言那么喜欢叫自己小狗,之前在湖心亭那会儿也是这样。

总不能是沈知言还有什么福瑞控的癖好吧。

她吐了吐舌头,将自己的头往被子里面埋。

“什么小狗宝宝,你才是沈猫猫……”

沈知言轻笑了两声,“时间不早了,准备睡觉了吗?”

“嗯。”

十分应景地,她抱着手机,打了个哈欠。

话筒对面的声音越发柔和。

“bb仔,准备好未啊?”

又是粤语。

从刚刚在电影院开始她就感到十分惊奇,似乎真的没有什么是沈知言学不会做不到的。

她轻轻应了一声。

对面又是一阵窸窸簌簌,好像是人钻进被子里的声音,贴在耳边响起,就好像他们真的在此时此刻彼此相拥而眠。

“人人常欢笑不要眼泪掉

时时怀希望不必心里跳

在那人世间相助共济

应知人间小得俏

世界真细小小小

小得真奇妙妙妙

实在真系细世界娇小而妙俏”

白郁声放缓了呼吸,她实在没有想到沈知言还会唱歌哄自己睡觉,低沉的声线放轻之后就好像被常年播放的音乐磁带,虽然断断续续,却有着无限的韵味。

“bb仔,觉觉猪啦。”

电话双方都静默了一小会儿,最后还是白郁声没憋住,率先开了口,声调有些颤抖,像是带上了笑意。

“这又是什么?”

“一首儿歌。”

他轻咳了一声,声音有些不自然。

“还会唱粤语儿歌呢?唱得挺不错啊。”

沈知言:……

他怎么感觉白郁声这句话说得就好像是混迹于风月场的浪**公子哥调戏歌女似的。

沈知言:“刚刚新学的,睡不睡?不睡我挂了。”

“行行行,我睡。”

白郁声实在忍不住,哧哧地笑出了声。

——

白郁声早上是被自己手机里的动静给吵醒的。

扬声器里传来一阵水流的哗哗声,她半眯着眼睛,伸手去摸不知道跑到哪里去的手机。

好不容易在枕头边上摸索到了,屏幕亮起,入眼依旧是自己与沈知言的通话界面。

时长:【9:56:28】

一晚上没挂。

她轻轻叩了叩手机屏幕,早上起床还没有缓过神来,嗓音有些嘶哑,她尝试喊了一声沈知言的名字。

对面的水流声停止。

“我在。”

白郁声打开床头灯,起身迷迷蒙蒙地朝浴室走去。

“怎么连了一个晚上,你昨晚没关吗?”

沈知言似乎已经洗漱完毕,话筒里的声音从哗哗的水流声变成了换衣服的窸簌轻响。

“噢,睡着忘记关了。”

语气轻飘飘的,好像彻夜连麦并不是一件值得在意的事情。

“那我现在关了?”

对面懒洋洋地嗯了一声,“慢慢来,半小时后出门,带你下楼吃早饭。”

白郁声的脑袋还没有转过弯,迷迷糊糊就应了下来,等到手机息屏,薄荷味的牙膏在口腔中化开,她这才反应过来。

下楼吃早饭?

什么意思?

他也在这家酒店吗?

她灌了一口清水,将口中的泡沫给洗漱干净,

——

虽然白郁声已经有了沈知言这会儿正在这家酒店的猜想,但等到她推开门的时候看见沈知言从对面房间出来的时候她还是十分意外。

“你怎么也住在这里?”

沈知言倒是没有扯一些其他理由,承认得大大方方坦坦****。

“故意的。”

他关好房门,走到白郁声身边,极其顺手地将她后面翘起的领子给翻了回来,接着手掌顺着她的手臂下滑。

最开始是小拇指的碰撞,就像小孩玩拉钩似的,两个人的小拇指轻轻勾在了一起,在意识到白郁声没有进一步的动作的时候,沈知言手上用了力气,手指从她的指尖穿梭而入,紧紧扣住了她的手掌,变成完全十指相扣的样子。

全程没有给白郁声任何反应的机会,顺滑又令人猝不及防。

两个人在一楼的餐厅照了个地方坐下,酒店的早餐供应采取的是自助形式,白郁声只拿了一个面包与一份不加酱的沙拉,再配上一杯甜牛奶。

她一边叉着蔬菜沙拉,一边没话找话,“还没问你怎么在港市呢。”

沈知言敲开了一个白煮蛋,慢条斯理地剥着蛋壳。

“来这边有点事情,不过已经结束了,你呢?”

两个人客气得就好像小学英语课本里面迈克和艾米的对话。

“啊,原来是这样,我来这里玩几天。”

“和宋允一起吗?”

啊……

他看到了吗?

“嗯,我们打小就这样,经常一块旅游。”

她感觉有些别扭。

怎么说,好像是自己和其他男人单独出游被抓包似的。

谈个恋爱还反倒小心翼翼起来了。

沈知言见她吃着吃着,又开始不自觉开始绞着手指把玩了起来。

估计是小姑娘误会他乱吃飞醋却又不知道怎么解释了。

明明看上去是性格跳脱鲜明的女孩,心思却极其细腻,无时不刻都在考虑别人的感受,小时候是这样,长大之后依旧没怎么变过。

他轻笑了一声,把剥好的白煮蛋递给了坐在对面安安静静吃着面包的小姑娘。

“那你这回要不要试试看,和我私奔?”

作者有话说:

明晚的更新有配套小番外,到时候会放在wb~

提前提醒一下,大家别忘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