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心计
长春宫
“气死我了!”富察氏怒气冲冲的砸了杯子:“嬷嬷,你是没看到皇上对仪嫔的眼神,证据摆明了放在他面前,他还是放过了黄氏那个贱人。他把我这个皇后的脸面放在哪里?”
钱嬷嬷倒抽一口气,连连劝诫道:“主子,快消消气,消消气。皇上是被狐狸精蒙蔽了,娘娘万万不可也乱了阵脚啊。”
“娘娘,奴婢倒是想,皇上不处置仪主子,恐怕另有隐情。”一个着粉色装的宫女声音清脆道,引得皇后注目。
富察氏舒了口气,又回到平时端庄的样子:“说来听听。”
这个女子,也就是魏如莹,气定神闲的慢慢道来:“不知娘娘可还记得去年娴主子在御花园里晕倒一事,奴婢听闻皇上将此事归因为兰花的香气,但奴婢心有疑虑,兰花的香气闻得久了固然会导致人晕眩,但御花园毕竟是个露天的大园子,花香再浓,也达不到使人晕眩的程度,否则各位娘娘岂不是到了御花园就要晕倒。因此,奴婢便私下进行了调查。奴婢特地去御花园重现了娴妃娘娘那日的情景,然而事实证明,奴婢虽也闻到了花香,但并没有任何不适。”
钱嬷嬷听到这里,心急道:“然后呢,你一定是发现了什么。”
“是的。”魏如莹肯定的说:“事情的起因其实出在宫中娘娘平时所用的胭脂上。”
这下,皇后也惊讶了:“难道是胭脂中掺了迷粉吗?”
魏如莹摇了摇头,突然跪下请罪:“请娘娘先饶恕奴婢。奴婢有一日为娘娘擦拭过胭脂后,不小心手上沾了些。那时并不在意,可后来奴婢用手上沾了胭脂的右手去御花园里摘花时,闻着各种香气,奴婢竟感到了晕眩。所以,奴婢斗胆猜测是胭脂中的香气与花香掺杂在一起,才导致人有晕眩之感。”
皇后听完笑开了:“你不仅没有罪,本宫还应该赏你才对。”她看了看钱嬷嬷,对方会意的进了里屋。不多时便捧着一个箱子走到皇后面前,富察氏摩挲着其中一个精致的圆盒子,温和的说:“这盒胭脂就赐给你了。”同时亲手将胭脂放在魏如莹的手中。
待魏如莹接过赏赐退下后,钱嬷嬷才上前有些不忿道:“娘娘,老奴看分明是那丫头偷用娘娘的胭脂,何必还对她那么好?”
富察氏嗔怪的看了钱嬷嬷一眼:“嬷嬷,你就是过于死板了。魏如莹是个聪明人,也很识时务。本宫是一个赏罚分明的人,何况她确实给了本宫一个重要的情报。”
富察氏眯着眼,笑的狡黠:“嬷嬷你知道吗,本宫这盒胭脂是皇上登基,大赏后宫赐下来的。除了本宫外,只有妃以上的分位才有。”
“这也就是说……”钱嬷嬷瞪大了眼睛。
皇后的眼底闪过一抹深意,接着她的话往下说:“这也就是说嘉嫔和海贵人合起来欺瞒了皇上,指不定仪嫔其实是被她们两个联手陷害的。”
“啊!这,这这,皇后娘娘何不借此机会让皇上看清她们的真实面目。”钱嬷嬷灵光一闪,越想越觉得这是个好主意。
富察氏勾起唇角,吐出一个“不”字。“嬷嬷,不是本宫不想,而是本宫没有证据,也没有立场。魏如莹的那番话毕竟是推测,就算是真的,若皇上质问我为何不在娴妃出事后告知真相,本宫又该怎么解释?她们弄出一场与去年一模一样的御花园晕倒的好戏,又引出眉儿和帕子,还将这一切的罪过都推到仪嫔身上,想必是有恃无恐。本宫猜想谋害娴妃的凶手就在她们二人之中!”
富察氏斜靠在座椅上,面色沉静:海贵人一向木讷本分,又不是皇上钟爱的类型,倒还不足为惧。只是这嘉嫔,不仅装晕,甚至为了逼真还故意撞伤额头,这样一个有心计又有胆量的女人才叫本宫感到棘手呐……
而与此同时,在储秀宫也正上演一场美人心计——
“没想到妹妹平时不声不响的,这演起戏来也是一把好手啊。”嘉嫔捂着嘴吃吃笑道。
海贵人仍然是木着一张脸,只道:“我已经完成了和你的约定,你是不是也该说到做到。”
“当然。”嘉嫔从怀中掏出一方手帕,那帕上图案俨然和仪嫔的那一方如出一辙,就连位置和用料都与仪嫔的毫无二致。嘉嫔一脸漫不经心的神色,将手中的帕子移到一盏油灯上。随着火苗蹿起,一点一点吞噬着整面帕子,她唇角的弧度也越发的妖娆。
嘉嫔拍了拍手:“可惜了这精致的手帕,谁会想到这手帕也可以害人呢~”
瞥到一旁沉着自若的人,她眼中骤起一抹恶意,腰若无骨似的绕着海贵人来回踱步,吐气如兰:“其实不止是兰花香会使人晕眩恶心,其他的花香,甚至是脂粉的香气,各种香味混合在一起都会致人晕眩头疼。只是娴姐姐因怀孕而体质虚弱,才闻不得一点杂气。好在没有酿成大错,真是好福气呐。”
海贵人的面色平静,内心却也不可抑制的泛起一丝波澜:在她发现娴妃怀孕后谨遵医嘱,每日会适当的在御花园中散步时,她就知道机会来了。因为从翊坤宫途径御花园中心亭的只有一条路,而兰花恰好就种在路的尽头。紫禁城的秋末,多风而干燥,她只需用一条会在光下闪色的手帕吸引对方的注意,浓郁的花香就会自动满足她的心愿。只是她忘记估算了人心,才一下子功败垂成。不过也无所谓,没有人会有证据证明这件事是她做的。
所以,即使嘉嫔以此事来威胁她,她也只是顺水推舟与对方合作,拉下仪嫔而已。对方此时的声音就如同苍蝇一样嗡嗡的在她耳边旋绕,却根本进不了她的心。
嘉嫔见这些话伤不到海贵人,眼珠子转了转,又像想到了什么,鼓着脸颊,如少女一般歪着头看向海贵人:“啊,只是可怜了仪嫔妹妹,你说她把你真心当做姐妹,却不知对方一心置她于死地,甚至什么……用兰花香气熏帕子的法子也是你唤了人‘不经意’的让她听到了。眉儿这丫头是个死忠的,你把人家的身家性命都握在了手里,她怎么可能不为你去死呢。妹妹,你说仪嫔是不是很可怜,眉儿丫头是不是死的很惨呀?”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嘉嫔一怔,继而哈哈大笑,仿佛喘不过起来的笑弯了腰:“对,这怎么会和妹妹有关系呢,妹妹才真是能成大事的人。不仅忍得下去,还讨得了太后的欢心。如此,妹妹在这后宫还有什么可怕的呢……”
即便被人说出了最大的底牌,海贵人也仍是一副不咸不淡的表情,只是说出的话就不那么悦耳了:“你既然威胁的了我,可见你也没有把太后放在眼中嘛。既然这么有本事,想必也是不再需要我了,既如此,妹妹我便告辞了。”完全不看嘉嫔的脸色,海贵人目不斜视直直的出了储秀宫。
嘉嫔深呼吸了几下,带着几分狠毒道:“你以为你斗倒了仪嫔,就有本事了。不过是仰仗着太后那个老太婆,哼,太后也只不过是想扶植一个傀儡,她又怎么可能给你多大的权利。等我讨得皇上的宠爱,你就在一旁干着急吧!”
***
走到翊坤宫外,弘历示意准备通报的人下去,自个慢悠悠的走了进去。
此时那拉氏正抱着永璂逗趣呢,乍一看皇上含笑的站在几步外望着自己,脸一红,赶紧起身请安,被弘历制止了。“娴妃,这是在干什么呢?”他一边说,一边自然的坐在那拉氏旁,顺势轻捏了一把她怀里的永璂。
永璂嘴一瘪,作势就要哭,却被弘历接下来的话所吸引:“不知爱妃,听闻嘉嫔在御花园晕倒的事情了吗?”
那拉氏点头,颇有点忧心:“臣妾也是刚刚听到宫人回报,不知嘉嫔妹妹现在怎样了,臣妾想着过一会儿就去储秀宫探望一下嘉嫔。”
“朕刚从储秀宫回来。”弘历迟疑了一下,有点不知道该如何开口。那拉氏善解人意道:“皇上是有什么事情想要对臣妾说吗?”
“爱妃还记得去年怀永璂时的意外吗?嘉嫔怀疑你的事和这次她的晕倒都是同一人所为。”停顿了一秒:“是仪嫔所为。”
“仪嫔?!”那拉氏大吃一惊,喃喃:“仪嫔妹妹为人爽快正直,我与她素来也并无恩怨呐,她怎么会暗害于我……”
永璂冷笑:看来这又是一起宫廷倾轧,仪嫔估计也只是这场争斗中的牺牲品。无聊的扳了扳手指头,他在弘历的怀里不爽的扑腾了下:据他的了解,这一世的皇阿玛应该不会不济到如前世那样,被后宫女子玩弄于鼓掌间吧……
“虽然证据确凿,但朕还是觉得有些不妥。所以先将仪嫔软禁于启祥宫中,再作打算。”那拉氏惊讶于皇上话语中的嘲讽,也不敢多问,只是心中替仪嫔松了口气。
弘历自然知晓这其中曲直,只是在这宫里,上不得台面、讳莫如深的事多了去了,这件事到此为止需要有个人来了结,将仪嫔软禁而非直接打入冷宫,也只是因为他不想顺应某些人的心思,留着仪嫔给她们一点警告。至于那些人能不能领会的了,就不是他的事了。
两人又围绕着永璂宝宝说了一些话,直到弘历发现永璂蜷缩着小拳头,已是一张昏昏欲睡的包子脸时,才意犹未尽的离开翊坤宫。
包子脸的永璂眨眼的动作渐变渐缓,呼吸也慢慢变得悠长。那拉氏莞尔,乳母小心的从她怀里接过永璂,容嬷嬷扶着那拉氏起身,她有些惆怅的自言自语道:“皇上心里是怎么想的呢?”他对我这种若即若离的态度,究竟是有情还是无情……
慈宁宫
“哀家吩咐你做的事情做好了吗?”
“太后放心,不该存在的东西,奴才保证一个都没有留下。”谄媚的语气。
“哦?还少一个。”
“太后是指……呀?!”推搡的声音,恍然的声音,不甘的声音,挣扎的声音,通通都消失了。
“少的还有一个你。”太后不急不缓的盖棺定论。
插入书签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阴谋不知道大家有没有看明白,因为完全是某梦自己编的,所以若有硬伤,请多包涵~
整个阴谋用现代术语讲就是“花香污染”,各种浓郁的花香参杂在一起,就会使人觉得头晕目眩,一般也只有身体不太舒服时会有比较明显的不适感。
这几章有一个暗线,不知道大家察觉到没?这个暗线是致使一切翻牌的导火索。
大家多多留言嘛,总共才四十几个留言,少得可怜啊
下次更新是初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