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不禁愕然,向发声望去,原来是谢勇与李文全两人。

“查卷,查卷,明天要求查阅。”十多人也跟着声竭力尽吼道。

“杨大才子,上次考试你是狗屁不通,现在是解元,这肯定有问题。”谢勇放下茶杯,打量还在发放铜钱的杨德荣一眼,对着众人发出自己心中的质疑。

他的话赢得了不少中举的仕子的赞同,毕竟上次杨德荣考试成绩太差了。

“我等这三年做的什么,寒窗茹苦,”李文全干脆站在客栈条凳上面,发表演讲,“而杨大才子做什么,荒废学业作坊做事。”

听到此话,那些举子纷纷向杨德荣投来鄙视目光。

但是让他们失望了,杨德荣依然脸上波澜不惊,依旧不停给童子赏钱。

其实不但举子怒火中烧,就是那些没有考上举子的学子也议论纷纷。

学生张三郎对着李四郎说道:“这个杨大才子三年之前考试还不如我等,今年竟然一跃而上成为解元,在下不是在做梦吗?”

“确实难以置信,难以置信。”李四郎点点头,“他们这些举子肯定闹事,官府如何处置此事。我等看看热闹。”

次日,几十个刚刚中举的举子,还有上百未中举的士子,来到昌州官府衙门门前。

他们纷纷举手抗议,同时向官府递交请愿书,请求查阅解元的卷子。

昌州知州陈士奇一边抚须,一边对着通判屠大伟说道:“看来杨德荣成为解元,这些士子非常不服气。”

“子珍(陈士奇字),这些士子看来事情闹大了,怎么办?”屠大伟一边打量着请愿书,一边望着陈士奇。

经文题目是陈士奇出的,诗则是屠大伟出的。

这些士子此次闹事,没有针对屠大伟,让屠大伟放心。

他一方面希望陈士奇出事,一方面又不希望陈士奇出事。

陈士奇出事,他才能上升的空间;可是陈士奇这个事情闹大了,可是对于整个官府都是重大打击。

如果昌州没有解决好此事,把事情意识到潼川府路,轻者训斥,重者调离昌州。

不但对陈士奇是严重打击,更是对昌州教化及官府威望重大打击。

陈士奇打量屠大伟及主簿刘禹一眼,淡淡说道:“试卷当然公开, 不但解元要公开,就是前十名全部公开。”

刘禹打量屠大伟一眼,答应一声,安排官差把前十名试卷公开。

刘禹与屠大伟想法不一致,他刚来昌州不久,对昌州官场不太熟悉。

一个原因是他年轻,比起屠大伟差不多年轻十岁,另外一个原因,陈士奇对他也不错。

试卷终于在官府大门两边前面的申明亭公布了,申明亭是用来教化百姓的,张贴这个最好不过。

张三郎看了前十名的卷子,捂着肚子对着李四郎,哈哈大笑说道:“笑死吾了,笑死吾了。”

“前十名不要要求公开卷子吗?现在终于如意了。看看他们怎么说?”李四郎没有张三郎那么激动,口里却是充满不屑。

“看了解元的文章,再看看其它人的文章,确实不在一个层次。”张三郎停止大笑,冷静之后说道,“解元文章一气呵成,读之痛快淋漓。”

“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李四郎仔细看了看,点点头赞叹:“在解元的文章里面,仿佛找到此种感觉。”

谢勇与李文全站在人群最里面,也看得最清楚。

谢勇看了自己的经义文章,又看了李文全的文章,不禁目瞪口呆。

李文全看到谢勇投来目光,不禁苦笑。

“这个文章是杨德荣作的吗,简直不敢相信。”谢勇提出自己的质疑。

李文全了点点头,相信谢勇所说之话:“给人感觉,他仿佛已经知道答案,并且事情练习多次。”

“难道是有人泄题?”两人出来之后,谢勇忍不住向李文全问道。

他本来想说是知州泄题,但是他没有这个胆量,毕竟这个说法太吓人。

如果他说话被传入知州耳朵,知州查询到他的头上,而他又没有证据,他的举人也可能被剥夺。

“没有人有这个胆量,毕竟这个只是举人考试,而不是进士考试,”李文全思考一会儿,摇摇头,说道,“风险太高,不划算。”

谢勇想了想,一会儿点点头,一会儿又摇摇头,随后叹气。

查卷子,这些学子举子可以跟着他一起闹事,但是如果说有人泄题,就没有人了,除非他有确凿的证据。

杨德荣离他们不远,恰好听到三人的说话。

他听到李文全及谢勇的对话,心里愤怒之极。

你们怀疑本人文章不行,要求官府公开试卷,现在官府公开试卷。

官府公开试卷,终于让所有学子看到你们文章的庐山真面目。

但是看到汝等文章与余差距甚大,又怀疑是考官泄题。

陈知州颇有清誉,乃是大宋官场之清流尔等污蔑。

但是,杨德荣除了自己辩解,这些学子没有人相信他是依靠自己努力的结果。

就是同窗好友杜长江,看了杨德荣的文章,也不禁目瞪口呆,反复打量他,仿佛不认识他似的。

当然 ,杜长江是绝对不会说的,只是感觉很奇怪。

“恭喜子珍,这个杨德荣经义下官看过,确实有进士之才。”站在这些士子不远的地方,刘禹打量申明亭的里三层外三层的士子一眼,向着陈士奇拱手一礼。

屠大伟眼睛一转,向着陈士奇说道:“杨德荣文章下官仔细看过,发现他的风格非常像一个人。”

陈士奇只是抚须微笑打量眼前一切,并没有开口说话。

“子岸(屠大伟字),敢问风格像谁?”刘禹拱手一礼,好奇问道。

屠大伟打量刘禹一眼,淡淡说道:“子高(刘禹字),汝看出他的文章引用谁的吗?”

“他引用小圣人的,难道他是”刘禹没有说下去,而是有所怀疑。

屠大伟点点头,若有所思说道:“他不但引用小圣人的经义,而且还极力模仿小圣人的风格。”

“他这一年没有在昌州读书,听说去了赵家庄,难道是小圣人的学生?”刘禹想了想,提出心中的猜想,“他进步如此之大也能够说得通了。”

“他是否是小圣人的学生,伟就不知道,”屠大伟沉思一会儿,发出自己的猜想,“不过从他行文而言,确实得到小圣人的指点。”

“只是他年齿几乎比小圣人大十岁,他有脸与那些童子少年坐在一起吗?”想起杨德荣为了读书,与比他少十岁的少年或者童子坐在一间教室,刘禹就忍不住满脸的笑容。

“从他文风来看,确实得到小圣人指点,”陈士奇打量两人一眼,一边抚须,终于开口,“看来小圣人确实不凡,不但自己写文章惊动天下,还有让弟子也有化腐朽为神奇为能力。”

屠大伟及刘禹互相看了一眼,一起向陈士奇拱手一礼,齐声说道:“恭喜子珍,昌州教化,震动天下,前有小圣人横穿出世,今有其弟子成才。”

“昌州教化,名动天下,乃是诸位齐心,非奇之力也。”陈士奇一边还礼,一边急忙说道。

三人互相看了一眼,不禁哈哈大笑,心情极为舒畅。

昌州有了赵家庄,不但税赋名列整个四川的前茅,现在教化更是让天下瞩目。

哪个敢说不是,难道你们州府也能够出小圣人这种人才吗?

相信来年考核,必定上上之佳,三人进步指日可待。

杜长江现在也在杨德荣身边,听到昌州三个最有权势的人谈话,终于明白了同窗好友腾飞的缘故。

他不禁大喜,向着杨德荣深深一礼,说道:“恭喜子誉,成为小圣人之弟子。”

“惭愧,小圣人确实很忙碌,只是抽出一天时间来指点在下。”杨德荣摇摇头,感觉有些不好意思。

杜长江仿佛看见一个怪物似的,根本不相信杨德荣所说:“小圣人只传授汝一天,子誉变化就这么大?”

“事实如此,不过小圣人还给了在下一个好的物事,就是汝手中的字典,”杨德荣说到这里停顿一下,说道,“这个字典也是小圣人亲自编撰的。”

“这个字典效果这么好用?”杜长江若有所思问道。

杨德荣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问道:“汝用过《说文解字》吧。”

杜长江点点头,说道:“当然用过,不懂之处就求教此书,可以说它乃是余的第二个老师。”

“这个字典比起《说文解字》好用十倍。”杨德荣向成都方向拱手一礼,又用佩服的眼光看了成都方向一眼,深深吸了口气,说道:“谢谢小圣人,让学生有了质的飞跃。”

杜长江此时再也没有丝毫怀疑,跟着杨德荣一起向成都方向行礼,表示对小圣人的感激。

“子誉,这个字典在下粗略看了一眼,有一事还要向汝请教。”杜长江恭恭敬敬向着杨德荣一礼,提出一个问道。

杨德荣此时心情极好,不但成为解元,而且还得到官府解释疑问。

杨德荣一边还礼,一边愉快说道:“汝与余都是同窗好友,但说无妨。”

杜长江擦拭身上不存在的灰尘,恭恭敬敬把保管极好的《赵家庄字典》,指着上面说道:“子誉,这个在下不认识,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