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在保安团已经得到证实。”洗星高兴说道,“因为这个拼音确实识字极快,可以提高识字速度五倍以上,”

“但是保安团人太少了,”杨德荣摇摇头,不禁发出沉重叹息之声,“与天下人相比较,它几乎可以忽略。”

“虽千万人,吾可以往矣。小郎君也是如此说的,更是如此做的。”洗星目光坚定,打量赵家庄一眼,断然说道。

说到这里,洗星突然提出一个问道:“是文人重要,还要大宋百姓重要?”

“这确实是一个难题,难以选择之题目。”杨德荣沉思一会儿,摇摇头叹气说道:“百姓虽多,却不及一些文人之口。”

“文人掌握天下舆论,左右着朝廷方向。”洗星叹息一声,说道:“所以小郎君要办报纸,希望通过报纸发生自己的声音,如今看来这一步确实对了。”

杨德荣向赵家庄拱了拱手,表示敬佩,同时也说道自己的担忧:“这是一场史无前例的改革。改革自古就没有好下去。前有商鞅车裂,后有秦始皇车千古骂名,成为一代暴君,还有王丞相一代君子也被骂为小人。”

“商鞅造就了一统天下的大秦,秦始皇书同文造福了子孙后代。”洗星也向长安方向拱拱手,说道:“所以商鞅伟大,秦始皇乃是千古第一帝。”

王安石的改革毁誉参半,洗星也不好拿出来说。

“这倒也是,”杨德荣点点头表示赞同,随即话题一转,提出另外一个疑问,“可是秦始皇是皇帝,商鞅是丞相。小郎君还是一个学生,功名也尚未取得,请问如何去改革?”

当时赵平仅仅是昌元县学堂的学生,与秦始皇及商鞅身份天差地别。

杨德荣心里极为佩服赵平的雄心壮志,但是功名也没有,不知如何才能推动改革。

说完,他盯着洗星,希望能够从这里得到答案,但是他失望了。

洗星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吟诗一首:“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

杨德荣心里非常恼怒,想挥手打他一顿,但是作为文人,他深深吸了口气,强制压住了自己的冲动,眼里看了洗星。

“小郎君的身份与地位决定了,他没有能力也不可能大张旗鼓自上而下进行改革。”洗星佩服说道,“所以小郎君则独辟蹊径。”

杨德荣沉思半响,也没有想出一个所以然出来,皱眉问道:“如何独辟蹊径?”

“天下识字之人占多少?”洗星又卖了一个关子,让杨德荣心里既恼怒又迫切不已,想知道答案。

为了知道答案,杨德荣只好跟着洗星的思路,回答他的提问,“这个,这个,余想想,不过百分之三四而已。”

“回答很对,不过没有奖赏。”洗星看到杨德荣非常着急的样子,感到好笑说道:“小郎君就是把拼音识字的希望放在不识字人这里。”

“读书人能够读书,不能读书人则始终不能读书。”杨德荣心里觉得这个难度很大,一会儿摇摇头,一会儿又叹气,“因为不识字人家庭困境,决定了他们不能读书。”

洗星打量他一眼,有些欣慰点点头:“汝有这种想法,说明汝心系百姓。但是汝想过没有,那些没有读书之人,难道他们不想读书吗?”

“如果有那个条件,当然人人都想读书,这是大同世界。”杨德荣仰望苍天,深深叹气,摇摇头说道,“只是,这个何其难也。”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洗星没有回答,而是突然吟诵屈原的一首诗。

听到又是一句诗,杨德荣心里简直要抓狂。

此人性子有些急,洗星摇摇头,还得在修心养性在下功夫。

“小郎君办理赵家庄学堂的目的,就是为了让越来越多人识字。”洗星打量他一眼,说出答案。

杨德荣打量赵家庄学堂一眼,摇摇头,叹息说道:“这个学堂能够容纳多少学生?一千还是两千?”

“目前这个学堂当然容纳数量有限,但是在其它地方也修建赵家庄学堂呢?”洗星反问道。

杨德荣依然摇摇头,说出自己的看法,“办这么多学堂,不怕把赵家庄压垮?就是官府也不能办这么多学堂。”

“所以小郎君要办这么多作坊。”洗星打量赵家庄酒坊、茶坊等作坊,微笑说道。

“小郎君这是拯救天下苍生呀。”杨德荣不由得跪下,向着苍天呋喃念道,“如果成功,哪怕让大宋增加一倍的识字之人,其业绩也不亚于书同文之影响。”

“正是,汝与余也有幸参与其中,不知尔愿意否?”洗星打量着他,一边扶他起来,一边目光炯炯问道。

杨德荣并没有起来,而是恭恭敬敬向苍天磕头,断然回答:“固所愿耳,敢不从命?”

“如此,只要做好此事,乃是流传千古之美誉也。”洗星看着他依然跪在地面,也跟着跪下,向着苍天磕头说道。

两人达到共识,心情顿时轻松下来,互相搀扶一起起来,彼此望了一眼,一起哈哈大笑。

洗星笑完,从怀里掏出一个如书的物事,郑重地递给杨德荣。

“《赵家庄字典》?”杨德荣打开一看,有些茫然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洗星打量他一眼,问道:“《说文解字》,子誉知道吧。”

“这个当然知道,乃是识字之鼻祖之经典也。”杨德荣这样评价说道。

“然也,”洗星点点头,接着话题一转,“可惜它一个释义不齐全,没有例子,而且用的还是切音。”

“确实如此,看多了,让人头昏脑胀,总是理解不透彻,”杨德荣点点头,深有同感,打量手中字典,呐呐问道:“这个?”

“这个就是以川音为标准,而且释义例子非常齐全。”洗星指着《赵家庄字典》说道,“可以说它是天下最好识字之利器也,功效远远胜于《说文解字》。”

“真的,那在下一定好好看看。”杨德荣说完,整理衣裳,洗脸焚香,才恭恭敬敬打开《赵家庄字典》。

杨德荣一边翻开《赵家庄字典》,一边目瞪口呆。

《说文解字》与《赵家庄字典》字数相近,一个九千多,一个一万。

但是《赵家庄字典》厚度几乎是《说文解字》的五倍,也就是说释义几乎是《说文解字》五倍左右。

不但释义翻倍,而且检索非常方便,什么拼音、偏旁部首、笔划、仓颉、四角号码等等,检索也几乎是他五倍。

杨德荣一边观看,一边流泪。

洗星不解,问道:“汝想到伤心之事了,竟然流泪?”

“在下愚笨,先天资质欠缺,读书不求甚解,文章往往词不达义,考不上举人也是理所当然。”杨德荣说到这里,竟然伤心痛哭起来。

洗星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他说道:“汝年轻,何必这些在乎?”

“闪耀可以不在乎,因为汝已经是举人。”杨德荣说完,又抹了抹眼泪,说话也错乱起来,反复强调,“余当然在乎,非常在乎。汝与在下年齿差不多,已经是举人,在下痛恨不已。”

到了后来,他越来越伤心,情不自禁把洗星的衣袖当成他的袖子,擦拭自己的眼泪。

洗星虽然心痛自己衣物,但是看在同窗如此伤心的份上,也原谅了他。

杨德荣哭泣一会儿,感觉好受一些,停止哭泣。

“可恨的是,这个《赵家庄字典》为何现在才出来,”杨德荣不停捶打自己的胸口,仰天长啸,“如果《赵家庄字典》早点出现,让在下对文章文字理解得更加深刻,岂能举人无望?”

看到杨德荣悲伤的样子,洗星此时身有同感,点点头。

“子誉,这个《赵家庄字典》,不正是为汝准备的吗?”洗星拍了拍杨德荣的肩膀,指着他手里的字典,说道,“不久举人考试,子誉必定有望。”

“如此之利国利民之利器,为何不印刷出来,造福天下之百姓?”杨德荣一边恭恭敬敬收好,一边不解问道。

不得不说道,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大宋文人,刚刚看到自己有一点希望,就可以想到天下大事了。

“汝与余可以接受,天下百姓可以接受,”洗星摇摇头,叹气说道:“可是那些文人能够接受吗?”

杨德荣不禁大叫可惜,摇摇头仰天哀叹:“造天下之大福之物,而被文人视为洪水猛兽,悲乎!哀载!”

“所以小郎君说道,此事只能“春风化雨,润物无声””,洗星沉思一会儿,说道,“当赵家庄学堂出现大量效果之时,总有一些文人慢慢接受。”

“也只有这样了,”杨德荣点点头,突然向着洗星一礼,提出一个要求,“在下想进入赵家庄学堂,不知可以不?”

洗星打量他一眼,问道:“汝想到学堂当夫子?”

“在下举人都不是,岂能当夫子,这样会误人子弟的。”杨德荣不好意思摇摇头,说出心里想法,“在下想当学生。”

“这个不妥也。”洗星摇摇头,苦笑说道:“里面学生不是童子就是少年,汝已经成年,岂能与他们坐在一起。”

“那怎么办?在下想静心下来,努力读书,争取这次把举人考上。”杨德荣目光炯炯打量洗星,希望他拿出一个万全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