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4.男人这辈子最大的战役(精)
丁莹的眉峰微微地皱了一下。
这看在彭卿云眼里,便是得意的轻嘲。在她和丁莹的几次简短的交峰里,丁莹的表现不是哭丧着脸,要么就是疯疯巅巅、仪态尽失地打了自己,却被阎立煌无情推开,总归都不怎么上得了台面,便觉得丁莹眼下的表情动作,都是已经走到穷途末路的颓丧相儿。
却分明忘了,不管是第一次因为考驾照,阎丁两人误会,还是后来丁莹打了她一巴掌,最后阎立煌还是带着丁莹离开,左右最终男人都是弃她而去。
阎圣君看着丁莹的第一眼,只觉得这个女子模样看起来比书面资料上显示得更年轻,也许这正是南方女人的优势,但也就是看起来年轻一些,其他如外貌等等,远比不过小弟曾经交往的那些女人。真要退一步来说,就是气质让人一眼看来很舒服。但要入他们阎家门户,还是太小家碧玉了些,难登大雅之堂。
此时,丁莹的表情,在他看来,也都在意料之中。
“一千万。”
这真不是一个小数目了。
女子低呼一声,如此大惊小怪的模样,便让众人都露出几分轻蔑的眼神。到底还只是个小城市里出来的打工仔,没见过什么大场面。
彭卿云就笑了,眼里的嘲讽更盛,之前因为紧张应对情敌的双手也松开了小包,一手随性而风情地掠过了鬓边的发丝,眼神更有些嫌弃地扫过周遭的环境,只觉得这什么旅游村简直跟小山村没什么区别,也就只有丁莹这种寒糁的草根女才会以为这里是仙境桃园,不过正好也挺相配。
“人民币!”
如果说刚才那三个字是升调,那么丁莹吐出这三个字就是降调了。
阎圣君有些不自觉地夹了下眉峰,眼角余光又朝刚才拿支票的男人递了一下,男人立即会意地又从黑色公文包里拿出一叠文件,一并又推到丁莹面前。
被部掌大人示意了看文件,丁莹收回一脸傻样儿,原谅她对此真人版的“狗血镜头”报以过于丰富而生动的反应,她十分好奇地打开了那厚厚的牛皮信封。心里还嘀咕着,果真是出自正府部门,这牛皮纸带子的份量估计已经超过市面发行的克数,不愧是皇家派头啊!
但她这好奇的表情,落在彭卿云眼里,又变成了贪婪和无耻。
“美利坚,法兰西,悉尼?呃,抱歉,这些资料我看不太懂。不过这个机票……应该是去上海的吧!时间是后天,丁莹?!我的?”
彭卿云对着丁莹一副装傻充愣的模样,有些不雅地翻了个白眼,心里更啐了一句:真是个土包子!
阎圣君却没有太多表情,点了下头,解释,“那资料是这几个国家最好的移民区,后面有中文介绍,你回去可以好好看看,最迟在后天上飞机前确定。我的秘书会帮你安排好所有的问题,后天你到上海后,就可以直接飞去你想要移民定居终生的国家。这一千万,也够你在异国他乡重新开始生活的。”
据阎圣君的调查,这个在外打拼了十多年的女子,应该说其环境适应能力很好。而且移民国外,生活不虞,自然是很多人都渴望向往的。
末了,他又添了一句,“只要你移民过去三年,我可以让人安排你和父母见面,未来也可以生活在一起。”
丁莹抬头看着眼前沉毅刚绝的男人,脸上更多地泄露出讶然,还有不解,晶亮的瞳仁里,也慢慢蓄起了深受羞辱的愤怒。
只是她的表情,早已经被旁人们都歪曲误读成了“没见过大世面”的大惊小怪。
要知道凭阎家的身家,以及阎圣君地宗央的权势,这些手笔根本不算什么。
事实上,丁莹拿着牛皮袋文件的手指,曲伸得有些泛白。天知道,要不是眼前这男人是那只大黄狗最尊敬、崇拜的亲人,长兄如父,她早就把桌子上的这盅凉茶都泼在那张自以为是的俊脸上了。
“丁小姐,立煌被家人宠坏了,但我相信,你一人在这外地工作学习很不容易,应该很懂得审时度势,见好,就收!”
阎圣君最后点了下头,正了下衣领,便要起身。对于他这样身份的人,本来这种事是不需要亲自出面的,可是之前小弟的态度前所未有的坚决,甚至这一个多月,都没有跟他联系。他思前想后,又碍于母亲的劝说,才决定亲自走一趟。
今日一看丁莹,不得不说心里还是有些失望的。觉得这个女子,当真是平凡无奇,根本不值得自己的宝贝小弟为她与全家族撕破脸,还来了个“离家出走”的戏码。
此时,女子面对他,初时呆傻,现时惊讶,然后又一脸茫然的模样,实在没必要再呆下去多废辱舌了。
“慢着!”
没想到这刚想起身,女子突然扬声出口,喝止了阎圣君的动作。
阎圣君微微抬起的身子,在女子那徒然高扬硬沉的语气里,以及那小脸上明显罩着的怒气中,慢慢降了回去。
支票被推了回去,那先前还清澈淡然的眸子里,此刻流转着逼人的气流,连同那张本来看似温存无害的呆愣表情,都正诠释着一个明确的信息:女子真的生气了,甚至可以说是愤怒。
“一千万,的确是咱们这小地方的普通人,一辈子都不可能奋斗到的财富。也许,我该感谢阎先生您,这么看得起我。”
这次,轮到阎圣君等人皱眉头了。
彭卿云一听,就沉不住气了,“丁莹,你别……”
话,瞬间就被丁莹扫过的两道厉眼打住,丁莹的口气也一样又快又狠,“彭卿云,现在是我跟阎大部长说话,还轮不到你这个路人甲在这里叽叽歪歪。”
轰!
这一声尖锐又刻薄的斥责,瞬间在众人心里宛如平地一声雷鸣,炸得众人都是一阵懵。眼前这个言辞锋利、一针见血的女汉子,和刚才那个反应慢半拍还有些呆愣傻的小女子,真是同一个人吗?!怎么前后反差这么大?!
丁莹转回眼时,眸底的厉色微微收敛,但那一身伶俐的气势,已经不再隐藏,直眼看着已经又恢复了面瘫表情的阎圣歉然,忽然唇角勾起了一个弧,但让人清晰地感觉到,她绝不是高兴,而是怒火已经臻至顶点了。
“阎先生,我知道你是看在你弟弟阎立煌的面子上,才能在百忙之中抽空来见我这一个上不了台面的草根女。不过没关系,今天我丁莹能见到您,也是三生有幸!”
三、生、有、幸?!
呃,周人就是再蠢,从女子的口气里也听不出任何“有幸”,反而是莫名地就让人生起一股寒意。
“可惜,阎先生你似乎真不太了解你的弟弟,阎立煌。或者,您是不是太过低估了阎立煌,我与他交往半年多,他送我的车子房子金卡,早就超过这张支票的面值了。如果您真想收买我,我想这个rmb至少得换成美刀或者英磅为单位,才更能彰显你们阎家男人的价值!”
“丁莹,你别太过份!”彭卿云立马就叫了。
阎家男人的价值!
这一句话,无疑是连同阎家一家人都给骂了啊!
这一次,真的轮到众人瞪眼张嘴,一副傻样儿了。
这个小女人,当真是人不可貌相,不鸣则矣,一鸣惊人!
哗啦一声,彭卿云终于被泼了,气得她跳脚大骂,一身的水珠子浸丝了那漂亮的真丝裙装,胸口的一片内在美当即爆光,让小饭馆里的服务员们可大饱了一顿眼福。好在这不是周末,店里基本上没什么人,不然千金名媛的面子就彻底败光光了。
丁莹放下杯具,觉得心里终于舒坦了一点儿,这杯水不泼还真是不成气候啊!
“都说了我们这边谈正事儿,你这个路人甲不要插嘴叽歪,你听不懂吗?!”丁莹冷哼一声,回头眼神直逼已经有些沉脸的阎圣君,也毫不客气,“阎先生,我没那心情去猜杜你带这个女人来见我是什么意思。不过,你这些东西,最好赶紧收起来,不然这一大壶……”
丁莹刚伸手,就吓得阎圣君身旁的人立即将支票和牛皮纸袋子收了回去,虽然没有任何示意,可他们也不能再丢这种脸,只觉得眼前的女子真是太让人意想不到了。
阎圣君的眼眸微微眯了起来,到目前为止,他总算明白了几分小弟会喜欢上这个女人,还为其要抛弃家族的一些原因了。
丁莹对于秘书保镖的反应,只是讥讽地一笑,便从包包里拍出了一张卡,推到了阎圣君面前,“诺,连同刚才你那张一千万,那三大移民国的绿卡价值,还有什么没拿出来的好福利,我这张卡里是阎立煌之前送给我的车子房子票子,连上h&y国际百分之五的原始股。”
低呼,抽气,同时从众人口中不受控制地发出。
这回,阎圣君的脸色真正大变了。没人知道,就连他这个阎家人,拥有的股份也不过才10%。阎立煌最多,拥有35%,但是却给了这个女人3个点子?!这其中意谓着什么,已经不言而喻了。
“好歹加起来也有个小一亿rmb了。通通都给你,买阎立煌以后不要再纠缠着我,赶紧地把他打包嫁出去,也好让我能顺顺利利地寻找我的第二春,脱光剩女之名。谢谢了!”
丁莹说完,站起身就要走。
她那盈盈笑眼,仿佛在说:
在一众惊瞪到快要掉下眼珠子的眼神里,她忽又侧转过身,唇角扬着一抹俏丽的笑,那样骄傲的神色,点亮了整张秀丽的脸蛋,让她看起来格外地让人惊艳,惊叹。
“阎先生,拜托了!最好在后天以后,就别再让我看到他过来我的茶馆报道了。之前他差点儿割到动脉,我可不想在我的小店里发生一起不名誉的为情自杀案。欢迎来蓉城,慢走,不送!”
阎圣君听得大惊,一下站了起来,“你说什么?”
彭卿云不敢置信地瞪眼张大嘴。
……
众人目送着女子离开,那潇洒的背景,轻盈的步伐,还有那头短短弹跳着的齐间小卷发,都在这一刻由眼眸深刻在了心板上。
这个女人,的确不同寻常。
“对不起,我们要打烊关门儿了,请离开。”
恰时,一直在旁观战也不好多说什么的小店老板,当然也是站在老邻居的这一边,瞧着这帮子外地人竟然合伙演大戏欺负自家老乡,当然是气不打一处来,扬着扫帚就赶人了。其中一个小弟更是不客气,扫帚直接就落在了气得直跺脚的彭卿云脚下,吓得彭卿云低叫一声,就往外跑去了。
阎圣君也不得不起身,眉心的深痕已经散不开,他起身往外走,刚跨出店门,那根本不怎么当事儿的木栅栏就被关上了。
旁边的秘书心中不忿,心想这都是什么些山野叼民哪!他们家老大可是连这个省的书纪大人都要巴结的对象,这些人真是一个个的都鼠目寸光,没见识。
而他们刚走到上马路,就看到前面的丁莹被一个中年妇人抓着,那妇人身上穿着的明显是店员的套装,一脸焦急地说,“小丁,不好了,阎少跟小熊在那边大路上打起来了,都见血了!哎呀,老王他们去了,你快过去瞧瞧啊!”
打架!
小煌在这种地方跟人打架?!
阎圣君一听也是站不住了,立即抬脚也跟了过去。
丁莹看他过来,也忍不住嘀咕了一声,“怎么不早点儿来啊!瞧,这不就出事儿了。这只大黄狗,真不知道在闹什么?加班都加去保宁喝陈年老醋了嘛!哎!”
闻言,阎圣君脚步就是一僵。
一个失神,丁莹已经跟着菲姐跑远了。
彭卿云跟出来,愤愤地更是一顿斥骂丁莹,向阎圣君叙苦。
阎圣君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吓得她立即闭了嘴,便听其冷然道,“卿云,这一次的确是我考虑不周。你还是先回去,晚点我再跟你联系。”
说着,阎圣君就大步离开了。
彭卿云被留在原地,怔怔地看着离开的背影,刹时夜风拂过,身心一片惊凉。
怎么会这样?
明明是她稳操胜券,跟着来看丁莹这草根女的狼狈和可悲下场的,怎么到头来她倒真成了个“多余的外人”!想到丁莹之前骂她的“路人甲”,她良好教养下的脾性已经控制不住心底翻搅的愤怒,和嫉恨。
看着那方愈发鼎沸的人潮人声,她恨恨地一跺脚,有些破罐子破摔,反正这里不是京城,她也不怕丢脸什么的。总不能让阎家人,从头到尾都看扁了去。更不能让那个丁莹白白泼了自己一脸的茶水!
本来她不想把事情做得太绝,扔出那张王牌,只要丁莹答应了乖乖出国,可是……
彭卿云再抹一把脸上不知是未尽的茶水还是汗水,恨恨地踏着高跟儿冲了出去。
可恶,那个自以为是的女人,她一定要给她好看!
噔噔噔!
彭卿云踏着高跟儿,气冲冲地也赶去了那片人声。
……
“王八蛋!”
“死纨绔!”
丁莹赶到时,那两个男人竟然已经打进了旁边引水的小渠里,水花四溅下,你一拳来我一脚,你骂一句,我吼一声。
再看那两张俊脸,都是青青紫紫一片,眼青脸肿,破皮流血。更糟糕的是,小熊的上衣都被撕扯掉了,露出精瘦的身形,都挂了彩,还被污得一身泥渍。反观阎立煌的情况,不愧是在部队里操练过的,虽然也青了脸,但衣冠还算整齐。
丁莹刚松口气,不得不说自己还真是有些偏心,舍不得那个男人的好身材被外人瞧了去。
可是这一瞬的空档,众人突然爆出一声大叫。
隔壁一家酒吧就把平常用来high歌蹦的的投射灯都打了过来,幕色的小镇里便就这处最耀眼,把水渠边的那场男人大战照得通透明亮。
原来,小熊不知是怎么滴,大概也是心里不爽自己被扒了衣服,竟然一把撕扯掉了阎立煌的衫衣,扭扣全掉了,衣角裂开,露出里面线条流畅有形的块块肌肉,若隐若现的模样,比起完全爆露,那别提有多诱人了。
“小兔崽子,敢觊觎爷的女人,爷要你好看!”
“娘娘腔,你特么算什么男人,你就是靠女人上位的小白脸软蛋!”
“特么的,你有种的再骂一句试试看!看看我拳头硬,还是你的蛋蛋硬!”
“我特么就骂了,你个死娘炮,还在父母怀里吃奶的小白脸,你滚回家里去吃奶吧!你特么就不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砰——
小熊的一拳击中阎立煌的腹部,而阎立煌借着这一近身险招,一脚狠狠踹中小熊的“致命”部位,然后两人同时摔倒在小渠的两边。一边是土地,一边是水泥路。
“小熊!”
丁莹一眼看到摔在土地那边抱着下半身的小熊,惊叫了一声,就要冲上前去。
但在错过水泥路上的阎立煌时,在菲姐的低叫声里,就看到阎立煌横在地上的那只手,纱带已经七零八落,血水混着泥水裹了一手,还有血水汩汩地渗出来,就不自觉地停下脚步。咬了咬牙,终是蹲下身,立即从自己的包包里翻出了帕子、纱布,还有消毒用的云南白药,以及那精贵的药膏。
阎立煌睁开眼,就看到女人没有抛弃自己而去,心下一暖,竟然就坐了起来,一把将女人抱进怀里,怨声怨气地说,“媳妇儿,你可回来了。你要再不回来,爷的心都要碎了。那臭小子有什么好,你瞧见没,他身材根本没法跟我比,长得鼠目贼眼的,一看就是个短命相。媳妇儿,你可千万看清楚了,爷可比那小兔崽子可靠多了。媳妇儿……”
男人这显然就是借机撒娇,讨宠,卖可怜,装无辜呢!惹得旁观的男人们全笑开了。
阎圣君看着人群里的小弟,先是一阵气恼,可慢慢的心头的气愤又慢慢放了下去,有些百味杂陈。这样的小弟,都是真性情流露。这跟在京城的那个大圈子里,完全不同。更真实,更有人情味儿,也更……可爱!
再看正在为小弟包手的女人,包包里怎么会随便就能翻出那么多刚好派上用场的东西,显然这是女子专门备着,其中缘由已经不必再去询。看到里面的那个家里都特别珍用的药膏,必然是小弟给女子的。这东西虽然不能说价值连城,但至少小弟以前从不曾给过别的女人。
“你还好意思说!你瞧你把人家小熊打得……”
丁莹抬头一看那方,有人正扶着小熊,小熊脸色苍白得泛了青,唇都没了血色,显然刚才那一脚怕是踢“坏”了!她脑子一嗡,真的吓到了。当即就推开了阎立煌,跳过小渠去察看小熊的情况。
阎立煌被这毫无防备的一推,又摔回地上,疼得呲呀,心里更叫那个恨啊!
偏就在这节骨眼儿上,彭卿云终于逮着机会跑了进来,扶住了阎立煌,一脸的心疼和着急,还吆喝着阎圣君的保镖兼半个跌打医生上前帮忙。
保镖也是跟着阎家多年,当然也认识阎三少,立即上前帮着察看伤情。
有了这一个好帮手,阎立煌也动弹不得,彭卿云便更有了施展的机会。
“立煌,你怎么弄成这样儿啊!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多久。这前咱们在澳洲,不都好好的吗?你还说喜欢我,会跟我父母提订婚的事儿的。”
彭卿云一插足,场面气氛又变。她故意说到一半停顿,便引起周人大猜想。这订婚不就是未婚夫妻么,那身份可是实打实的硬扎,不是一般男女朋友那么好撇清的了。
丁莹只觉得一阵恶心,难受。还澳大利亚双人游了啊!这两人已经从狼狈为歼的地下情,发展到了正大光明的未婚夫妻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那个男人,果然还是一惯的无耻赖皮!
“怎么一回国,你就变了呢?呜呜,立煌,你别推开我,好不好?咱们能不能好好谈谈?”
彭卿云叫的那是一个无辜又可怜,仿佛是被无情大少抛弃的苦命小白花,语调里都是对恶意插足的第三者丁莹的明指暗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