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
于连把刚刚收回的目光又在周围绕了一圈。
是她的错觉么,晚宴上的年轻女子尤为多?虽然并没有硬性规定必须男女搭配干活不累,不过这个男女比例似乎有点稍微夸张?
别有人来给这家伙说亲吧?
于连在背后打了个激灵,感觉十分不详。
……
主办方站在台子上简单来了几句,便把主场让给了在场的众人。
然后,以肉眼可见的流动方向,越来越多的人聚集在裴裘周围。
裴裘虽对此习以为常,站在她旁边的于连却觉得浑身不适,给裴裘递了个眼神,示意要借去厕所的机会偷偷溜号,得到肯定答复后,于连艰难地挤出人群,在不引人注意的情况下溜角落摸鱼去了。
摸了几个马卡龙,口中甜腻的味道让于连放弃去品尝其他甜品,喝了点儿红酒散了散口中的甜味,于连刚打算尝试一下其他东西,却惊讶地发现方哲也在角落里摸鱼。
这个事态很严重。
不上前搭话吧很尴尬,上前搭话吧更尴尬。
不过,方哲也发现了她。
“于连?”
于连犹豫片刻,才硬着头皮走过去。
方哲略有好奇:“你怎么在这里?”
看于连一副微妙的神情,方哲自动在脑海深处补完剧情后,杜绝了继续深入下去的想法。
方哲是独自前来,其目的似乎只是单纯的想蹭顿饭。
但这个人看的比她清楚——主办方虽是邀请剧组中的不少人,但对方的首要目标是安塞尔,再者则是裴裘,其他人估计也只是顺带请来撑撑场面。
于连深有感触。
而当安塞尔托人传话说今天必须回家陪妻子吃饭,无法参加之时。
于连:“……”
方哲:“……”
这混账大叔是真的任性。
没有了最重要的目标,全场人就不得不退而求其次,选择去裴裘面前混脸熟。
而裴裘又是个极擅长与人交流的人,在与其交谈的过程中,他会让你产生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若是针对某个问题上进行更加深入的探讨,那就不得不感慨这个男人知识的渊博以及观点的犀利。
“他像个贵族。”
于连隐隐听到有人用这句话形容他。因为这是全场她听到的唯一的英语,她能听懂的也就只有这一句。
他们似乎可以用最优美的文字语言来赞美眼前那个人,因为这他符合这些人对他的所有期望。
于连对这种纯粹的社交场合没有半点儿兴趣,故而在吃了几块甜点后有几分不耐地问道。
“什么时候能走?”
方哲慢悠悠补了一句。
“要等跳完舞?估计还得再等一个多小时,毕竟提前离场也得看气氛。”
于连虽然表示理解,但她觉得她本人和这氛围实在格格不入。
不过,她很快注意到了重点。
“跳舞?跳什么舞?”
方哲抬头,静下心来听了听当前正在演奏的曲目,又低下头去玩手机:“听音乐应该是华尔兹,波尔卡之类的,反正都是老套路,在这边基本没法免俗。”
蛤?
什么?
这玩意儿什么鬼?
于连觉得自己的压力骤然大了不少:“我在大学可能学过,问题是……”
方哲:“……”
他一脸无可奈何地躬了躬肩,做出一个邀请的姿势,用累感不爱的表情问道。
“那要来试试么?”
“呃?”
于连看看方哲,再瞥一眼不远处的人,陷入了短时间的踌躇,方哲似乎也注意到了这点,继续摸出手机来摸鱼,顺带朝她摆了摆手,示意她该去哪儿去哪儿。
为避免尴尬,于连很干脆地几步离开方哲的视线范围,碰巧,又与裴裘的目光隔空相对,在其中兴许看到了几分需要帮助的目光,于是乎,她又硬着头皮靠近了整个宴会的中心。
裴裘不知道与身旁的人说了什么,略微欠了欠身,穿过人群来拉她的手,不得不说,这项举动还挺有用的,至少让围绕在他身边的人散了个干净。
“是不是觉得有些无聊?”
于连的回答十分诚恳。
“有点。”
“其实我也这么想。”
两人难得在这件事情上达成共识,于连咂咂嘴,不再说什么。
……
令她担心的那些环节永远不会缺席,更不会迟到,至少在悠扬的音乐奏起,众人携着自己的女伴缓缓步入舞池时,于连觉得她应该给身旁的家伙提个醒。
奈何身旁这位似乎对她的舞技有着别样的自信。
于连耸耸肩,颇为淡定道。
“裴先生,你现在可以专心祈祷了,说不定我会少踩你几脚。”
裴裘表示丝毫不介意。
开场是华尔兹,音乐有些耳熟,不过一时间记不起来名字,于连把手搭上裴裘的肩,一边跟随音乐慢悠悠的节奏变换脚步,一边绞尽脑汁回忆年轻时所学。
大概是出师不利。
她一脚踩在裴裘的皮鞋上,如果低下头来看,隐隐的还能看到一小片灰色脚印。
于连:“……”
这种活动不适合她。
不过被踩的家伙竟然比起踩人的还要淡定,让于连不得不感慨这位功力实在身后,令人佩服。而裴裘在舞步每次变换之前都会微微低下头,小声提醒她一下。
当然。
他得到的大概是只是一个又一个鞋印。
于连其实并不只会影响裴裘,旁边的人可以说是也深受其害,偶尔没跟上节奏的肢体碰触啊,或是脚步一转的擦身而过,若非裴裘反应快,于连估计要一脚后跟踩隔壁姑娘的脚背上。
太可怕了。
于连心有余悸。
好在随着音乐慢慢进入高.潮,她犯下的错误也变得越来越少,到乐曲尾声,基本上可以说其舞步在业余灵域挑不出太大的毛病,但在美观等方面,大概还需继续努力。
一曲落幕。
众人纷纷携手走出舞池,在变了调的悠闲的乐曲中,边等待下一支舞曲的开幕,边享受侍从为其端上来的甜点与咖啡,顺带还能与周围的人聊聊天,拉近拉近感情。
于连感受到了那么一点儿点儿挫折,虽然用了十分沉重的语气,但她的视线在不安分地乱瞟,突出了一个心虚。
“我好像撞了别人好几次。”
裴裘的肩膀抖了抖,似乎在憋笑。看这家伙的表情,根本不理解一个小姑娘突然要在内心场合跳舞的紧张与恐慌——好吧,虽然也没这么夸张。
但于连恨不得再在他油光瓦亮的皮鞋上再多踩几脚。
最后,她大概悟出了人生的真理:学会看开真是人生在世的一项必备技能——她简直是妥妥的舞台风暴,想踩谁踩谁,想撞谁撞谁,给予舞台碾压般的重创。
故而,她可能要为自己的所做所为遭一点儿报应。
旁边,有人在说英文,起初只是一句,后面,便像是小股小股的泉水汇集成了清粼粼的小溪,唱着欢快的歌哗啦啦向下流淌。
“她竟然不会说法语,还让自己的男伴来做翻译。”
“他女伴的舞姿简直糟糕透顶,我无法用更差的词来形容。”
“我从没有听过她的名字,不论在政界,商界或是其他地方。”
“人总要有些自知之明。”
这是她整场宴会中难得听懂的几句话,不过都不需要用脑子来想她就能知道这些人口中所谈论的就是她自己。
好的,她忍了,感谢这里的饭菜很好吃,甜点的味道很美妙,红酒香槟也各有各的滋味,可以消除她心底的那些不大美妙的心情。
不过她的退让似乎并不会消去造成纷争的因子。
“平民之女,说不定她偷了别人的邀请函。”
“说不定她还是个骗子。”
“她应该很擅长骗男人。”
这些混蛋专门为了让她听才改用英语谈话么?
于连捏着酒杯的手微微发抖,真想让这些碎嘴的家伙尝尝她跟付平学来的国骂,那真是十几分钟都不带重样,用精彩绝伦一词来形容丝毫不过火。
但是,她别人面子可以不给,但不能不考虑把她邀请过来的安塞尔的面子。
吸气。
呼气。
刚刚谈话的那群女生不知为何又换成了法语,看起来像是平静了不少,但于连总觉得这些脑子里面全是坏水儿的家伙还会有啥阴招。
她严阵以待等了半天,阴招没见到,倒是等来一个端着红酒向她走来的侍者,于连刚想喝点儿东西降降火,却见裴裘先她一步将红酒夺走,在众人瞩目之下,三步作两步走到刚刚在背后谈论她的几人组面前。
防不胜防的。
裴裘直接举起酒杯,鲜艳的红酒倾杯而落,从其中一个女子头顶,如血般的,顺着明亮发金色长发淌下,顺着脸颊,滴落,在她礼服上点出了一点又一点鲜红的花来。
伴着冰冷的话语伴着红酒与尖叫声吐露而出。
他用的是英文。
“平民?小偷?骗子?您似乎在说一些有关我女伴的事情,这听起来很有趣,可以与我再说一遍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