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24.我从没想过和你的未来
面对自己一再的讽刺，她却一声不吭，欧阳正霖恼了，霍地站起来，恼火地质问。“周安的事情，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想过告诉你，可我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昨天你那么高兴，我不愿意影响你的心情！”
“所以你就宁愿让我爸告诉我，等事发后我再来质问你，是这样的吗？嗯？你喜欢这样的方式？”
方箐箐叹息，“无所谓喜欢与否，你该知道的，总会知道。不管什么时候说，你都会不开心！”
“是！我会不开心！但我更不愿意你瞒着我！你不是不清楚，周安回来是为了你，为什么不一开始就告诉我？”
“如果我一开始告诉你，你会怎么做？立刻丢下那边的工作回来，然后再揍周安一顿，把事情弄得更糟糕，是这样吗？”
欧阳正霖感到身体的血液在冷却，手指都变得冰冷了。
“说到底，你根本就不信任我。在你心里，我没有能力保护你，反倒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所以你什么都不告诉我，自己去处理！”
“可你有没有想过，我是你的男人，我有能力保护你，你这样做，我会很担心！”
“我知道你对我好，可是，我这么做也是考虑你！”方箐箐扶额，“这件事情，本来就没有对错之分。只是立场不同，做法也不同，是我们都太替对方考虑！”
“呵呵……所以你的意思是，你委屈自己去陪周安，也都是为了弥补我的过错？可我欧阳正霖闯下的祸，我自己会解决，不需要一个女人来替我背！”
“解决？你能怎么解决？你这样的脾气，只会让事态更严重！这次合作的利害关系，你很清楚，这对你很重要！”
“可你对我更重要！”欧阳正霖扬高嗓音咆哮，“你和周安在一起的时候，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嗯？谁让你擅作主张？”
“你以为是为了我好，其实是在侮辱我！你让我感觉自己是个懦夫，还需要靠自己的女人来保护！”
“我不是那个意思！这几天我是见了周安，但没有发生任何事情！”
“你是在告诉我，你什么都没有做，他自己心甘情愿签约？”欧阳正霖的语气森冷，说话的时候直抽冷气，牙齿都像野兽的獠牙一般可怕。
“他是什么样的人，你知道。不给他好处，他会这么做？”
方箐箐愕然，像突然被插了一刀。“你什么意思？你认为我和他上床了？”
“我没有这么说！”
“可你就是这么想！我可以向你发誓，我和他之前很清白，至于他为什么签约，我也不清楚，也许这从头到尾都是他的一个阴谋！其他人在背后怎么议论我，说我出卖身体，我都不在乎，但你欧阳正霖不能这么想！”
方箐箐为之心寒，“我以为你会理解我，相信我，没想到你和那些人一样把我想得那么龌龊！”
“我没有不相信你！”
再怎么样，他也不可能怀疑她方箐箐。但这件事情很矛盾，因为他同样相信周安的卑劣程度。
在没有任何好处的情况下，他绝对不会做对自己无利的事！
“你只是没有说出口罢了……”
“箐箐……”欧阳正霖握拳，不知该如何解释，“如果我不相信你，我就不会追问！我只是、只是很失望……你在事情发生的时候，没有第一个找我！”
“你说我不相信你，其实你又何尝不是不相信我？因为认定我没有能力保护你，你才不告诉我，不是吗？”
方箐箐沉默了。
这一点上，她无法辩驳！
在一起这么久了，他的性格她怎么可能不清楚。一闹起来，什么都不管不顾。就是因为他太不成熟，之前才会那么容易被周安激怒。
她所做的事情，也有她的考量！
她的沉默无疑代表了肯定，欧阳正霖很清楚，然而她的回答还是让他的失落乘以千万倍。
他不怪她，他只是怪自己为什么不能成为她可以信赖，可以依赖的男人。
出了事情，她反倒还要替他考虑，他真是一个无能的男人，凭什么给她幸福？
怒意和力气瞬间就被抽光了，欧阳正霖瘫坐回皮椅上，原本就憔悴的面容，此刻更是流露出无奈与感伤。嘴角，抿起一抹自嘲的冷笑。
“是我的错！我不该对你大呼小叫！如果我够强大，你也不会这么做。归根结底，是我自己太差劲了。你说得对，我什么都做不了，只会把事情搞砸，你不告诉是为我好……”
“欧阳……”方箐箐不知该如何解释，看他突然变得这样颓然，她的心像被刀绞一样痛。“在我心里，你没有那么差，我只是不想让你一个人承担所有的责任。”
“我不想再听这些，你先出去吧……”
“……”方箐箐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担忧地望着他。直到他把椅子转过去，背对着她，她才静静地关上门离开了。
……
合作关系建立后，两边的交流就变得密切起来，方箐箐作为大功臣，自然被欧阳风钦点为负责人，这在公司又掀起了不少风波，背后议论她的时候都把她当成妓.女。
方箐箐不堪心理压力，也想过辞职，但那样也意味着断了和欧阳正霖的关系。相比正在承受的这一些，她更承受不了不能每天见到他，于是她还是坚持了下去。
接连几天的工作都是陪周安参观车场，连公司都没有回去过，方箐箐工作的时候根本不能静心。
其实给她和欧阳正霖彼此一些冷静的空间是好的，可是，她受不了得不到他的消息。另外，她也担心自己和周安的交往会加重他的不满。
方箐箐又忍不住掏出手机看了一眼，音量调到最大，事实是，没有电话，连一条短信都没有。
“方特助、方特助！”
“嗯？”对方叫了好几声方箐箐才回过神来。“嗯？”
“我在问你话，你没听到吗？”
“对不起，你再重复一次！”
周安双手插在裤袋里，眯了眯眼睛，眼角飞扬起来，一股子说不上来的神采，“你今天已经偷偷看了很多次手机，在等重要电话？”
“我怕公司打电话过来没听见！”
周安“哦”了一声，明显是不相信。“你这样的工作态度对我们的合作可没有帮助，是否需要我向欧阳总裁申请换其他人？”
方箐箐眼睛一亮。“可以吗？”
在她期待的眼神中，他故意装作琢磨了一下，然后优雅地摇了摇头，“开个玩笑罢了，方特助的能力我还不清楚吗？没有谁比你更尽责！”
方箐箐意识到自己被耍了，心里有些怨念，但当然不会说出来，眼里的光彩瞬间就暗淡下去。“继续吧！”
由于下午还要继续参观，中午两人就在车场附近的餐厅用餐。方箐箐没什么胃口，低着头心不在焉地扒饭，又忍不住拿出手机看了一眼，等待她的依然是失望。
“一天看这么多次，恐怕不是公司的电话？”周安漫不经心地揶揄，“欧阳正霖？”
她没做声。
“不用猜也知道，你们是因为我吵架了。怎么？他认为我签约是因为你献.身给我？呵呵……如果连基本的信任都没有，这样的男人还真是可悲，不值得爱！”
当然这话里方箐箐没有听出任何同情，反而满满的都是戏谑，是幸灾乐祸。
她有一种感觉，周安之所以签约，就是想所有人都对她产生误会。然而，她不敢肯定，他会为了自己大费周章搞这一套阴谋。
她定了定，很平淡地回了一句。“我和总经理，不是你想的那样！”
周安笑起来，“哦？那你告诉我是哪样？方特助，有人告诉过你自欺欺人，掩耳盗铃这一套有多可笑吗？”
“你和欧阳的关系，我知道，你知道，他知道，当然……欧阳风也知道，他着急把你送上我的床，与此不无关系！一个可以当作贡品送给别人的女人，你认为他会让你进欧阳家的门？”
方箐箐握了握拳头，“跟你没关系！”
“欧阳风是什么样的人，经过这一次，你看得很透彻了。利益至上，他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而比利益更重要的，是他儿子，他不会允许他断送他的未来。”
方箐箐听了很不舒服。“即便我和他在一起，也不会断送他的未来！”
“你还真是天真得可爱，对豪门来说，名誉比金钱重要。欧阳正霖娶了个二婚还带着女儿的人，外人会怎么说他？”
“你想说真爱至上，能够帮你们突破困难，你们不在乎外人怎么看？可我想告诉你，欧阳正霖现在可以不在乎，但以后，总有一天他会在乎！”
“舆.论和压力总有一天会毁了他对你的爱，剩下的只有恨，他会怪你毁了他！你现在能斩钉截铁地告诉我，不会有那么一天？”
方箐箐没有那样的自信，她只是没有那样的勇气去考虑可怕的后果，她一直都在麻痹自己。
她不需要欧阳家的名分，只要他的爱就足够了。等他不爱她，她就会离开。
可是，她真的能做到无欲无求？在一个男人身上耗光自己所有心力和爱，看着他和其他女人结婚？
想想都心痛得难以呼吸。
“道理你都懂，你只是不肯面对罢了！我们就不说那么长远的，哪怕欧阳正霖不介意，光是欧阳风这一关你就过不了！你能奋不顾身，但你能连累你女儿？”
“欧阳风还没对你下手，是因为他以为我们上过.床，欧阳正霖不会要你。但如果你们继续亲密下去，他会夺走你最重要的东西！欧阳正霖重要还是女儿重要，你自己考虑！”
他说什么方箐箐都可以不怕，但事关小雪，她紧张得面如死灰，手指紧紧地、紧紧地蜷曲在一起，不安地颤栗着。
周燕眼里掠过一抹心机的冷笑，飞快地，一闪而逝。留在那张脸上的，就只有从容优雅，语重心长。
“这件事当然不归我管，但我把你当朋友才不得不提醒你，别再陷进去了！惹恼了欧阳风，后果你承担不起，欧阳正霖绝对保不了你！”
“等你失去女儿，你就会为今天的愚蠢后悔，到时候什么都得不到，反而会失去一切，结局……相当悲惨！”
他当然想看到那一天，但是在此之前，他要让这个拒绝过他的女人，尝尝噬心蚀骨的滋味儿。
正在这个时候，方箐箐忽然感觉到周围的空气骤然一冷。
抬头望去，欧阳正霖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就站在周安身后。穿了一身黑色的西装，看上去相当严肃。眼角眉梢，都覆了一层寒霜。
她的心随之一紧，险些碰翻了手边的杯子。
这一细枝末节被周安捕捉到，不用回头也知道是怎么回事。深深地抿着唇，静观其变。
欧阳正霖站在原地与方箐箐目光对峙了一会儿，便走了过来，她害怕他会动手，着急想要站起来拦在他面前。但屁股刚离开椅子，她又坐了回去，勉强维持镇定的姿态。
周安装作这才察觉到对方的到来，侧过头，很是客气地朝欧阳正霖笑了笑。“什么风把欧阳经理吹过来了？”
方箐箐抽紧手指，全身紧绷状，伺机而动，预备欧阳正霖若有什么动作，就一个箭步上去阻止他。
她紧张得冒冷汗，但欧阳正霖并没有做什么，放在身体两侧的双手，一只插回裤袋里，一只伸向周安。
“这是我们两家的合作，我当然要参与！周总，好久不见！”
周安看着那只手，再看看欧阳正霖那张平静的脸，寻味地勾了勾嘴角，也就伸手与他交握。
“也没多久，上次发生的事，仿佛还是昨天，我可是记忆犹新！”
话里多少带着讽刺意味，但欧阳正霖没有理会，很泰然地坐到了方箐箐身边。
“上次的事，我很抱歉！是我年轻气盛，得罪了周总。难得周总不计前嫌，我自然要好好把握住第二次机会！”
他在桌子下不动声色地把手覆在方箐箐手背，他的手炽热，她的手冰凉。冰火两重天，激起一阵电流，以致她就像猛然间被烫了一下，急忙要抽离。
但欧阳正霖比她反应更快，牢牢地握住了她的手，紧紧扣在自己膝盖上。
她低着头，害怕被周安发现。
“这件事，你要感谢方特助。她为了让我重新考虑，可是花了不少时间和精力，牺牲很大……”
周安语气绵长，充满了暗示意味，故意把欧阳正霖往那方面引，想让他误会，以此激怒他。然而对方并没有被他激怒，态度一直很冷静。
反倒是笑了笑，“我毕竟是上司，怎么能把事情都交给助理？传出去，外人恐怕会笑我能力还不及一个助理。所以，这次的合作，还是由我负责！”
周安早猜出他的来意，抿了口茶，一双笑眼打量他。
“你做这个决定，问过总裁吗？我怕，他不会同意，到时弄僵你们的关系可就不好了！”
“那是公司内部的问题，不需要周总费心！总之，合作交到我手里，不会让你失望！”
“哦？那么，我很期待……”
周安心里自然有他的打算。欧阳正霖以为横插一杠，就能保护方箐箐，但他太高估自己的能力了。
他当然不会阻止他这么做，相反，他可是很期待欧阳家两父子为这件事闹得不可开交，又有好戏看了！
到时候，这个女人，还不是他囊中之物？
……
下午的工作因为有欧阳正霖在场，方箐箐脑子里一直乱糟糟的，就失神得更厉害了。比早两天提前了一个下班，让欧阳正霖送她回家。
回去的路上，欧阳正霖边开车边随口问她。“想吃什么？中餐还是西餐？要不接小雪一起，我已经好几天没见过那丫头了，怪想她的！”
“欧阳！”方箐箐正色，叫他的名字。“你到底想干什么？”
“想吃饭，怎么了？”他气定神闲，还有心情玩笑。
“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你突然插手合作！”
“这次的项目原本就是由我负责，既然现在已经谈成了，当然也要由我继续接手，有问题吗？”
他说得理所当然，但方箐箐知道哪有他说的那么简单。
“你不应该继续插手这次的合作！”
“怎么？怕我抢了你的功劳？又或者，不想我打扰你和周安单独相处？”
“你……”
欧阳正霖叹了口气，后悔自己一时没控制住脾气，气焰又软了下来。
“对不起！我不该这么说，我心里并不是这么想。包括上次的话，我也向你道歉，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你！”
“你不需要道歉，但我希望你退出！”
“不可能！”
方箐箐皱眉，“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和周安单独相处，担心我的安全。但如果他想对我下手，早就那么做了，也不会忍到现在，也许他已经死心了。”
“周安那种人，在没达到目的之前，绝不可能死心！”
“或者他现在的目的是合作，是利益！他是个商人，我不过是他一时兴起的玩具，但最终还是比不上利益！你这样插手，反而会适得其反！”
“就算你不考虑他，你也该考虑总裁，你这样会激怒他，我不想你们父子反目！”
“可我更不想你受委屈！”
“我只是正常工作，我没有受委屈！”
“你还认为我是之前那个莽撞的，什么都随自己性子来的欧阳正霖是不是？但我告诉你，这几天我已经想得很清楚了，我决不会再对周安动手！如果他仅仅是想谈生意，那么我来，有什么不可以？为什么非你不可？”
“我现在在意的人不是周安，而是你父亲，他不希望你再插手我的事情！”
“所以你对于他误会你和周安上.床一直保持沉默？”
方箐箐心里很乱，摇了摇头。“那不重要！”
“对我来说很重要！我不想我爸认为我喜欢的女人那么随便！”
“你明不明白？他怎么看我都不重要，就算我再好，他也不会同意我们在一起！与其这样，我宁愿他误会，至少我可以过一些安静的生活。”
至少……他不会把我从你身边赶走！
方箐箐的心，滴血一般疼。她的委屈，没有人能感同身受，他也不能，因为他想象不到自己有多在乎他。
“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懦弱了？”欧阳正霖感到很失望，心一直一直往下沉，空落落的。
“为什么不能为自己的幸福争取一次？你从前不是这样！逆来顺受，这就是你想要的安静生活？”
“也许我们太快了……”
她忽然来了一句，欧阳正霖的心脏就像突然被揪了一下，呼吸也停止了。“你什么意思？”
“我和你接吻、牵手拥抱，并不代表我要和你在一起，我只是、只是喜欢你，一时间控制不住！但我宁愿要那样偷来的幸福，哪怕是见不得光的，也不想和你父亲起正面冲突，我是很懦弱，我没有那样的勇气！”
“你告诉我，你又有多少勇气？你能为了我放弃家庭，放弃你所拥有的一切？你自己说过，你不一定能给我我想要的。”
“……”欧阳正霖沉默了，脸色发白，许久才从齿缝间挤出一句。“至少我愿意为了你去努力，而不是一味地逃避！”
“那么，你没有向你父亲坦白我们的关系，不是逃避，我还能怎么理解？”方箐箐说这话很平静，没有失望，没有讽刺，静若止水。“我没有怪过你，换位思考，我很理解你的处境有多难！”
“我只是认为，既然我们还没有做到为这段感情能够不惜一切，没有必要再弄出这么多事情！你插手合作，绝对没有好处，反而会给我带来麻烦！”
“你害怕？”
“是，我害怕！我喜欢你，但我没有喜欢到可以为了你放弃一切的程度。如果让我选，我宁愿选择过一些安稳的生活！你说我懦弱也好，我从来没有对这段感情抱有过一点点信心！我们是没有未来的！”
“之前的事情，我不后悔，因为我喜欢你，我想和你亲近，以后……也许也会，我没有办法说服我的心！但有一点我很清楚，我不会期待我们的未来，我也不想和你结婚！”
欧阳正霖心凉了半截，“那我们是什么关系？情人？炮.友？互相打发时间的工具？”
“是哪一种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不用付出真心，我不会再往里面陷了，希望你也如此！”
车停住，方箐箐立刻推门下车，欧阳正霖坐了两秒钟，又快步追了上去，从身后拽住她的手。
“方箐箐，你不能这么对我！”他的眼眶赤红了，神经都抽搐得厉害。“我想要什么样的女人都有，可是，你对我和全世界的女人都不同！我和你，过去，将来，都绝不仅仅是玩玩而已，我做不到！”
方箐箐心里又何尝好受，可是在一段感情里，必须有一个人扮演残忍的角色。那么，就让她成为那个坏人。
“你错了！我和你认识的那些女人，没什么不一样！如果今天你什么都不是的，我会和你在一起吗？不会！我喜欢的你，是全部的你，包括金钱和家庭赋予你的那些！”
“你说谎！”
“我没有！我不再是当初那个方箐箐，我不想再过回那样的苦日子。请你不要因为一时冲动，毁了我现在的生活！”
说罢，决绝地推开他的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