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的风让人难以安眠，虽然只是初秋，北国萧条的气息已经弥漫整座孤城，路上没有行人，也许是因为天气原因，天气预报明天凌晨这个地区会有寒潮，一股来自西伯利亚的强烈寒潮威力超过以往，冬天提前到来。
沉积的腐朽的世界的尽头，有一处灯红酒绿，一个不算苍老的男人蹲在门前的台阶上，低头抽烟。他脸色不好看，大概这烟的味道也不怎样，可他就是爱不释手，过了有十几分钟，一辆车突然停下，他最后一支烟也终于抽完。
车上的人没有下来，是那个烟鬼自己拉开的车门，这辆车子不是那种非常霸气的车型，价格也不算非常的惊人，甚至没有一点可以引人注目的地方，但是酒吧的伙计知道这辆车来头不小，老板亲自吩咐，这里面的人不能得罪。
烟鬼上车没有两分钟，车子就离开了伙计的视线，离开这条街唯一的光亮，消失在黑暗之中，街道空旷寂静，路边的灯笼红彤彤的，围绕着灯火的是一团团不知疲倦的飞蛾，有一对情人在灯下拥吻，看不到他们的面容，大概是十七八岁的学生。
为了修建这条大街，市政府花费大笔资金，两边也修葺一新，让人仿佛置身展览馆之中，即使到了秋天，辛夷与合欢仍然静静开放，巨大的横幅挂在公园门外，“热烈庆祝第一届世界旅游城市竞选大赛圆满成功”，作为竞选城市之一，这个城市也脱胎换骨。
“没想到变化这么大，我还以为和我记忆中差不多，癞子，你这次立功了。”
癞子咧嘴笑道，“李局长你说我立功，那我的奖励……”
“你放心，我答应的一定会给你，当然，你也要守信用，这件事是咱们之间的秘密。知道我为什么有那么多的手下不用，偏偏找你吗？”
“总不是因为我比他们聪明吧？”
“聪明是聪明，可我说的是另一方面，你无牵无挂，老子娘都没了，这世上除了我恐怕没有谁对你这么好。癞子，你记住，将来我如果被盯上，你不能犹豫，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你要替我扛起来。我会用尽全力救你出去，这一点我可以保证。”
癞子点头却不说话，他无牵无挂，可他一直怀疑自己的老子娘驾鹤西去和这个李局长有脱不开的干系，话已经说得这么明白，培养他就是在培养一只替罪羊。
可是替罪羊也比饿死好，这个世上总是一群人攻击另外一群人，没有人可以幸免，如果连朋友都没有，孤身一人，就会被全世界攻击，如果只是为了活下去，吃屎也可以，不过没有人愿意，癞子当了几年的狗崽子，暗地里欺负别人，总是防着被他们欺负。
“手上的帐还有多少？”
“一共有三笔，都是顾庆耀的公司，他们说自己没有权力动钱，需要总裁的批准。我打听了，这个姓顾的是一个富三代，爷爷是原来的地产大王顾澜海，只是不知道怎么消失不见了，一点音讯也没有。
顾澜海的儿子都没什么经商的头脑，所以之前一直都是顾澜海亲自掌管，也就是这半年，老东西才放开，让自己的孙子接任。可是我听说他的三个孙子，老大顾言欢最有商业头脑，很早的时候就被誉为商业奇才，可是那个老东西并没有选他。”
李局长忽然想起听到过这个顾庆耀，“我前天看报纸，说他是百年内少有的商界奇才，难道那些记者又在胡说八道？”
癞子笑道，“我特意去调查过，这个顾庆耀最多算是不傻，可要说有什么奇才，那是夸大，我很奇怪老东西怎么放弃最有希望的那个孙子而把一份家族企业交给不太有脑子的后人，后来我才知道，那个叫顾言欢的和顾澜海有一段过节，他们一般都不会说话的。”
“你这么说，我对那个顾言欢倒是有了兴趣。老白，掉头，去那个顾言欢家。”
癞子打断道，“顾言欢没有家，他现在住在他公司，公司后面有一排小洋楼，是十多年前一个老外买下的，这几天他都在家，没有出门半步。现在咱们过去应该正好可以找到他。”
李局长对癞子的回答很满意，“我就说你要立功。我去会会这个顾言欢，他要是一条真龙，我就和他结拜兄弟，要是一条假龙，那就是不给我面子，故意让我难看。癞子，一会儿你先进去，看看情况。”
大晚上的，顾言欢的小别墅已经没有灯光，前门后门都是李局长的人，
“什么情况？”
“不知道啊，这一天了没见人影，别不是溜了吧？”
“瞎说，守住前后门，今天就是一尊大佛，也不能让他跳出去。我进去看看，十分钟内我不出来，就进去找我。”
癞子顺手把门推开，屋子里没有开灯，往里面刚走两步，隐隐听到叫声，巡着声音找过去，推开卧室房门，只见里面坐着一个穿戴整齐的男人，手机里放着录制好的声音，
“我还以为今天没有人会找我，我这场戏就白唱了。看来这世上还是有人关心我顾言欢啊，”他啪的一声点亮屋子的灯光，“放心，这间屋子从外面看不到一丝光亮，我是为了迎接你所以一直没有开灯的。请坐，我们应该有必要谈谈。”
“哈，我小看了顾先生，没想到你早有准备。好，聊聊吧，兴许能聊出什么结果。”
癞子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从小刀口舔血练就一身铁胆，不管是对面李局长还是这个一看就大有来头的家伙，他都没有一丝的恐惧，
他大大方方坐下，桌子上有一块蛋糕，“我知道我这次唐突了，可是我只是抛砖引玉，一会儿我老板会亲自见你。在他和你见面之前，我问你一个问题，”
“请问。”
“你好歹也是一个风流俊杰，孤身一人，还用录音的叫声骗我，你就不觉得可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