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初春的岛城,气温回升得明显要比内陆迟缓一些。但花团锦簇的各色樱花,却早已按耐不住冰封了整整一个漫长严冬的寂寞,正争芳吐艳,把岛城的大街小巷装扮成一派欢乐的花的海洋;碧海蓝天,广阔而辽远;明媚的阳光透过湿润干净的空气,消融了大地上最后的一丝寒意,到处春意融融;白色的海鸥,一只只、一群群,展翅翱翔于海天之间,它们是海的使者,浪的勇士,洪亮悠远的鸣叫合着均匀的涛声,给这座年轻而又充满活力的现代化国际城市,带来了无限的魅力和遐想……
坐落于市中心繁华地段的医学院,在这个初春的季节里,同样处处彰显着历史的沉淀和现代医学的辉煌。淡淡的花香、草坪返青的气息混合着大海的味道充斥着整个院区,让人心旷神怡、轻松惬爽。学生们来来往往,爽朗欢快的笑声不时从四周传来,使这里的春天的气息更加浓郁和鲜亮了。
对于马上就要毕业的周雅文来说,此刻的心情却跌到了谷底。这段时间以来,她明显感觉到男友邢亮对自己突然变得忽冷忽热、愈发难以琢磨起来,这让雅文有了些不祥的预感。还有,邢亮跟自己虽然同校,但毕竟都是外地人。现在面临着择业去向的问题,今后的工作该如何打算?是留在青岛?还是回老家博山呢……
这一连串的问题像乱麻一样,时刻纠缠着周雅文,且愈缠愈紧,她感到快要透不过气来了。今天,心烦意乱的她随手捧了本《医学杂志》,一边看,一边漫无目的地徘徊在校园的林荫路上。
“雅文姐——”
听到身后的喊声,周雅文寻声望去,原来是自己的室友、老乡——陆菲儿。
陆菲儿略小于周雅文,为人坦诚直率,人长得活泼可爱。不过,有时候说话办事不太爱动脑子。即便是她自己的事情也会丢三拉四的处理不好。这一点,雅文与她正好截然相反。周雅文独立性强,办事沉稳有主见,且人长得端庄漂亮,身上总是透着一股特有的高雅与时尚气质。如此亲密的关系,又因这互补的性格,所以两人要好的跟亲姐妹一样。所不同的是,陆菲儿更像是雅文的影子,整天粘在她的身边大呼小叫的。因为这,周雅文还给她起了个不雅的绰号——“跟屁虫”。
“雅文姐,我……我在到处找你。”陆菲儿显然是跑得过急,有些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邢亮,他…….他刚才去宿舍找过你,好像……有什么要紧的事情。我问过他,他什么也没说,就匆匆走开了。你的手机都快给他打爆了。那!给你!”
“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值得你这样大呼小叫的。我正懒得理他,由他去好了!”雅文接过自己的手机看了看,冷冷地说。
“嗳!他可是你的男朋友,关我什么事!不过,他看起来好像真有什么急事儿的样子。”陆菲儿无趣的一旁嘟囔道。
雅文想了想,还是拨通了邢亮的手机,“喂,这几天连个人影也看不到,又怎么了,什么事儿?”
“哦,雅文,我打了好半天的电话,现在总算是听到你的声音了。”电话的那头传来了急切的声音。
“什么事儿,快说吧!难不成又是钱的事情?”雅文问。
“呦,真是厉害!被你猜到了。雅文,你是知道的,托人办事当然要用钱的,况且是留青工作这样的大事呢!”
“好了,说吧,这次又是多少?”雅文有些不耐烦地问。
“不太多,大概四五千就够了。”
“好吧,那你晚上有时间过来拿吧!”
“好,好,太好了!哦,对了,雅文,干脆今晚我请你吃烧烤吧,岛城最棒的!说定了,Bye ……”
合上电话,陆菲儿开腔了,“雅文姐,他近期好像用钱挺多的,三番五次的总共有不少了吧?”
雅文点了点头,说:“他家的条件不太好,又能怎样呢?找工作这事儿得四处求人,挺不容易的。”
“雅文姐,你真会替人着想,工作的事情我也要靠你了。你上哪儿,我也上哪儿,谁叫我们是好姐妹呢?我算是跟定你了!嘻嘻……”陆菲儿一脸的嘻哈。
“呵呵,你可真是个十足的跟屁虫,我算是让你给赖上了……”说着,雅文拿手中的杂志打了她一下。
晚上,邢亮果没食言,如约带着周雅文来到了泰山路烧烤街。为此,邢亮今晚还刻意地将自己修饰了一番,头上喷了清香的啫喱水,穿了件白色的夹克衫,搭了条深色的牛仔裤,人显得更加英俊帅气。
邢亮牵着雅文的手在一处很大的烧烤摊前坐了下来。很快,鱿鱼、鲜虾、肉串等就端上来了,邢亮又跟服务员要了两瓶啤酒。
“给,五千,够不够!真是的,既然没钱还出来吃,真不知道你脑子里整天想些什么!”雅文从手包里拿出一个信封递给了邢亮。
邢亮接过信封,看也没看,直接揣进了自己的衣袋。并快速咽下了口中的一大块鱿鱼,迫不及待地说:“雅文,你真好,从我们交往这一年来,你给予我真的是太多了。请你吃这个,有些寒酸了,等我以后发达了,一定好好补偿你!真的,一定!”
看着邢亮炯炯的目光和信誓旦旦的表情,雅文放下了手中的肉签子,给自己添了满满一杯啤酒,举到邢亮的面前,说:“我从来都不缺钱用,对钱也没有什么过多的依赖。说真的,你能为自己、为我们今后的生活打拼,我就很知足了。来!冲你这句话,敬你一杯!”
酒一下肚,邢亮的脸有些微红了,话就更加直率起来,“雅文,你真幸福!你看,你有个搞陶艺的爸爸和哥哥,手里就从来没缺过钱。不像我,父母都是农民。唉!你可能真不知道穷日子的滋味啊!”
“那有什么?不管以后怎样,记得好好报答他们就是了。”雅文随口说,“哦,对了,工作联系得怎么样啦?”
“哦,哦!差点给忘了,这段时间我认识了黄岛一个医药老板,公司很大,关系圈子很广。那里的月收入很高,而且还有很多的‘外快’可赚, 我想我们以后可以加入的。”
“你是学医药的,比较对口。我可是学临床的,对我恐怕不适合。再说,我可不想赚什么不明不白的‘外快’。”雅文非常认真地说。
“行,行—— 我们雅文的医德高尚,视金钱如粪土还不行吗?”邢亮嬉笑道。
一句话,给雅文噎得不行,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邢亮便赶紧满脸堆笑地举起了杯子。
乘着舒爽的晚风和微微的酒意,两人随意游走着。
夜幕下的岛城,流光溢彩,绚烂多姿,到处是耀眼的华灯,跟白天完全是两种不同的景致。街道两旁的樱花,在霓虹灯的映衬下,显得愈发厚重起来。宽展的树冠缀满了密实的花团,似乎要铺天盖地一股脑儿的积压下来。而有些早开的单樱,此刻则开始陆续凋谢了。风过处,洁白的花瓣纷纷洒洒,像是一场花瓣雨,又像是冬天里的飘雪。
轻盈洁白的花瓣不时飘洒在雅文和邢亮的头和身上,两人被岛城春天这诗情画意般的夜色给陶醉了,打心底更加迷恋和喜欢这座现代的国际化都市了。
走到路旁的一个开放式的小花园,雅文跟邢亮找了个休憩长凳坐了下来。春心**漾的邢亮顺势搂过了雅文的肩膀,深情款款地说:“雅文,你真漂亮,特别是在这样的夜色里,你就是我的花仙子……”
从邢亮的眼神里,雅文似乎看到了什么,她也非常喜欢眼前的这个白马王子般的邢亮。但矜持战胜了情欲的冲动,雅文还是用力地挣脱了邢亮的手,说:“放开,想干吗!老实点,别怪我不客气!”
自讨了个没趣的邢亮只好作罢。不过,他迅速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小小的锦包,放到了雅文的手里。
“怎么?是什么?”雅文问。
“给你的,打开看看吧!”邢亮神秘兮兮地说。
雅文打开一看,是一条亮闪闪的项链,“哪儿来的?”
“放心吧!不是偷也不是抢的,这是假期里我做家教挣的。喜欢吗?”邢亮满脸得意的样子说。
“本来就是用钱的时候,还花这样的钱,真不知你是怎么想的!”雅文埋怨道。
“好了—— 好了,18 k铂金的,不贵。都已经买了,来!我给你戴上看看!”邢亮麻利的给雅文戴上了项链。
事已至此,雅文也不好再说什么了。摸着精致滑爽的项链,雅文的心都快醉了。忽然,她站起身来,在邢亮的脸上留了一个浅浅的吻,然后转身跑开了。
兴奋的邢亮在后面追喊了起来……
2一连好几天,又没有了邢亮的消息。嗨!管他呢,干吗要这么多的担心呢?雅文心里这么想着,惴惴不安的心还会好受一点。于是,又可以静下心来撰写她的那份毕业论文——《外科与微创》。这是她在附属医院实习时,就一直在酝酿考虑的课题。
今天,学校图书馆里的人不多,很是安静。雅文正认真地查阅着一些图书资料,还不时地在笔记本上写写记记。忽然,雅文设置在静音上的手机“嗡”了起来。一看,竟然是哥哥周翰强打来的。于是,她快速走到窗户旁接听了起来。
“喂,妹妹,好长时间没有你的电话,爸爸让我问问你,最近好吗?”电话里传来哥哥的声音。
“哥,我很好,没什么事,临近毕业了,所以杂乱的事情多了些。爸妈他们都好吗?”雅文问。
“嗯,都很好!不过爸说你的银行卡最近用钱很频繁。他担心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所以要我打电话问问你。”
“哦!是这样,也没什么了,只是为了留青找工作的事情,我不会乱花钱的。也不知道卡里面还有多少,让咱爸再给存点吧!求哥哥给多美言几句吧!”
“那好吧,没事就好!机灵鬼,看来你是真想留在青岛了。爸妈其实不想你这样,认为女孩子家家的还是回来守在身边的好。哦!对了,你跟邢亮的关系进展如何?跟哥说说看。”
“还行吧,他人还可以,最近他一直在为我们工作的事儿努力着。其实那些钱也都是花在这上面了。不过也没什么,毕竟工作是个大事情嘛!对了,哥,我跟邢亮的事情你可千万不要告诉爸妈,等以后时机成熟了,我会跟他们讲的,好吗?”
“行,放心吧!哥哥明白你的意思,我想咱爸妈也不会反对的。对了,妹妹,告诉你个好消息。咱爸设计的一套‘雨点釉’茶具,在这次的国际陶瓷博览会上获得了金奖,被一家日本企业高价收藏了。我想,爸爸给你存再多的钱也不成问题。呵呵……”
“是吗?真的吗?!这太好了!哥,替我先祝贺咱爸了,还要谢谢你……”
……
雅文的确从内心感到高兴,但并不是因为钱的事情。她知道,多年来爸爸开办陶瓷厂本来就够辛苦的了,而且一直还在潜心研究博山古老独特的釉瓷工艺。虽说是现在上了点年纪,但终于看到了成功,也不枉费他这么多年来的心血了。雅文可真替爸爸高兴。可一想到自己当年跟家里拧着,一心要考医学院的事情,她的心依旧感到了愧疚。好在有哥哥的袒护,并主动跟爸爸学承陶瓷制作,这才最终成全了雅文学习医学的梦想。
看时间不早了,雅文收拾好资料正准备离开图书馆。忽然,电话再次“嗡”了起来。这一次却是陆菲儿打来的。
“喂,雅文姐,还在图书馆吗?快些回来吧,我有事情跟你商量。”
“好吧,你等我。”
宿舍宽敞明亮,温馨干净。此刻,陆菲儿正坐在自己的**,手里摆弄着电影《长江七号》里的那只绿色的“七仔”,很是无聊的样子。
“喂!跟屁虫,有什么急事儿?”一走进宿舍的雅文开口问道。
“哦!雅文姐,这么快。”菲儿忽地激动起来,“刚才听王帆讲,‘海乐迪量贩式KTV’真的很好玩。她家在黄岛,对青岛的情况再熟悉不过了,所以她以前跟朋友们去过。可我们还从未去过那样的场所。所以我想,眼看就要毕业了,今晚让她带我们俩一起去看看,都说好了。”
“那么前卫的娱乐场所,我们怎么好随便去呢!算了吧,我还要赶论文呢!”雅文说。
菲儿很是失望,“我们从来没去过,现在都什么年代了,比我还保守!我们就去一下下,有什么大不了的,求你了,雅文姐,我跟她都说好了,怎能言而无信呢……”
看着菲儿满脸哀求的样子,雅文沉思了片刻,无可奈何地说:“真赖不过你,被你打败了。那好吧,就这一次,只一次哦!”
菲儿一听,竟然兴奋得把“七仔” 一下子甩出去老远。
晚饭刚一结束,陆菲儿就迫不及待了。她不时地催促着大家,要行动再迅速一些。
夜幕降临,乘着习习的海风,一行人搭车来到了“海乐迪”。这里早已是霓虹闪烁、车水马龙了。怀着好奇与忐忑的心情,雅文、菲儿在王帆的推搡下,懵懵懂懂地走了进去。
天呐!这是个热血沸腾的世界,震撼的天堂!旋转闪烁、五光十色的灯光让人目眩,震耳欲聋的“重金属”Disco曲子,快要把人的心脏震出胸膛。年轻时尚的男男女女,装束前卫鲜靓,正合着强劲的节奏,站在舞池里和舞台上疯狂摇摆扭动着。
大家找了处不太显眼的位置坐了下来。菲儿的眼睛显然是不够用了,几乎大厅里的每处角落都会引起她浓厚的兴致。
“啊!”突然,菲儿捂着嘴、盯着不远处的一张桌子,愣住了!
雅文、王帆好奇地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这一看,着实让雅文也惊呆了!
不远处的那张桌子坐了两个人,正好侧对着雅文她们。虽然舞厅里的灯光忽明忽暗,但看过去还是真真切切的。两个人,一个是身穿束身低领衫,发式蓬松夸张的妖艳女孩;一个是皮肤白皙、轮廓俊美的男生。而此刻,男生显然已是按耐不住自己的情欲,正紧紧搂着那个女孩深情热吻着。女孩并没有丝毫的羞怯和反抗,也在积极热烈地回应着。
没错!那个男生正是邢亮!
看着邢亮意乱情迷、龌龊不堪的样子,大家都惊呆了!雅文感到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极度的羞辱和愤怒,又让她感到一阵阵的恶心和眩晕。
“雅文姐……雅文姐,我们,我们回去吧!”回过神来的菲儿一边拽着雅文的衣袖,一边唯唯诺诺地说。
王帆很机灵,迅速坐到了雅文的对面,用身体挡住了雅文的视线,“对,对!雅文,毕竟来这里的闲人多,我看我们改天再来吧!”
“放手!”雅文用力甩开菲儿的手,人“腾”地站了起来。
菲儿、王帆呆若木鸡、不知所措,眼看着雅文怒气冲冲地走了过去。
烈火情欲、忘乎所以的男女,似乎是感到有人站在了身边,于是,慢慢松了开来。邢亮怎么也不会想到,睁开眼的瞬间居然看到的会是雅文,一下子呆住了,大脑一片空白。
“雅……雅文,你……你怎么……会在……在这里?!”邢亮连自己都不知道在说什么。
那个女孩看看邢亮,又瞅瞅雅文,疑惑地问:“怎么了?她是谁呀?!”
“流氓!骗子!!”早已是怒不可遏的雅文,顺手抄起桌子上满满一大杯啤酒,奋力泼在了邢亮的脸上。
措手不及的邢亮一下子被满脸的啤酒呛到了。飞溅起的酒水又溅了那女孩一身,正顺着她那光滑**着的乳沟流了下去。
“你!你他妈的!你谁呀……”女孩窜起身胡乱地擦着。
“啪!”又一杯啤酒却是在那女孩的脸上飞溅了开来。而此刻,雅文的手里就又多了个空杯子。
“你……你他妈的疯啦!”女孩伸手抓向了雅文。邢亮见状,赶紧起身拽住,嘴里颠三倒四地说:“雅……雅文,你听我给你说......解释......”
“还给你!”雅文一把扯下了自己脖子上的项链,用力甩在了桌子上。她强忍着泪水,冲开围观的人群跑出了迪厅。菲儿她们只好跟着跑了出去。
那个狼狈不堪的女孩,一气之下也跑开了。邢亮慌忙收起桌子上的项链,紧跟其后,“蓓蓓……蓓蓓……等等我……”
围观的人群似乎看出了些门道,哄笑而散了。
一回到宿舍,泣不成声的雅文把她与邢亮的所有照片撕了个粉碎。最后,精疲力尽的她只能是趴在**不停地抽泣,任凭菲儿她们怎么说劝也无济于事。
此刻,雅文的心连同那满地的照片都已经彻底粉碎了。想想过去的点点滴滴,邢亮的甜言蜜语、关心体贴;自己的一片痴情和美好憧憬,到现在居然全都是假的!她简直不敢相信刚才自己的眼睛。她宁肯希望那一切都是幻觉,不是真的,是一场噩梦!
第二天,雅文突然发起了高烧,头痛欲裂,浑身的疼痛让她连床都起不来了。
菲儿赶忙找来了校医,给雅文挂上了点滴。看着双目紧闭、脸色憔悴的雅文,菲儿愈发伤心难过。
“算了,雅文姐,我们都没想到邢亮会是这种人。别难过了,幸亏让我们及时发现了。”菲儿竭力地安慰着雅文。
雅文滚烫的泪水再次涌了出来,菲儿赶紧伸手帮她去擦。雅文慢慢睁开眼,有气无力地说:“菲儿,从今往后不要再提那个人了。都怪我,是我……瞎了眼!”
菲儿终于控制不住,失声哭了起来,“雅文姐……你别吓唬我,赶快好起来吧,可千万不要有事……”
雅文强装着笑了笑,安慰道:“傻瓜,真是个跟屁虫,连哭都会陪着我。好妹妹,放心吧……我不会有事儿的……”
菲儿是最了解雅文的。雅文心地善良,为人处世讲原则、有头脑。四年来的关心帮助、真心交流,雅文就像亲姐姐一样无微不至地呵护着自己。可现在,看着眼前快被击垮的雅文,菲儿的心难过极了,她盘算着要为雅文做点什么。
忽然,她擦了把眼泪,急切地问道:“雅文姐,你告诉我,那小子总共从你这儿拿走了多少钱?!”
雅文有些吃惊,她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继而淡淡地说:“算了,不提他,都不值了......”
见雅文不肯再说什么,菲儿只好不再多问了。
打了一个上午的点滴,有菲儿的精心照顾,雅文的烧退了,并很快恢复了体力。见雅文气色好转了,菲儿就借故离开了宿舍,她心里早已盘算好了:好你个姓邢的,天底下哪有这等好事!这事儿哪能轻易就算了?!
怒气冲冲的菲儿很快就找到了邢亮,并把他叫到了教室的外面。
“负心汉!说吧,那个小妖精是谁!还有你,一共从雅文姐那儿骗走了多少钱!还钱!”菲儿连自己都不知道是哪来的勇气,大声质问着邢亮。
心虚理亏的邢亮吓了一跳,赶紧环顾起左右,并示意菲儿小声点。其实,昨晚他过得一点也不轻松。他先是花言巧语地好不容易安抚好了那个蓓蓓。等把她送回家后,就一直在给雅文打电话。可雅文的手机一直关机。想想自己的行径,一览无余的曝露于雅文和同学的面前,邢亮还怎么好意思去雅文她们的宿舍。所以,今天一见到陆菲儿,他本以为事情有了转机。可一听菲儿的这番话,邢亮傻眼了。
“什么小妖精,人家可是贝瑞医药公司老总的千金!昨晚经你们那一闹腾,知不知道差点坏了我跟雅文工作的事情!”邢亮还在狡辩。
“少废话!骗谁呢,快说!一共多少钱?你信不信我会把你的这些丑事公布于众,叫所有人都看看你真实丑陋的面目!”菲儿斩钉截铁地不依不饶。
一听这话,邢亮真有些害怕了。没办法,只得老老实实地承认,“其实也不是很多,总共就……就两万多吧,再说……”
“说什么说!现在马上还钱!”
“哪还有钱,都已经花了……”
“好!看来你把钱都花在那小妖精身上了,没钱就先写个欠条,注明还钱时间!”
在菲儿咄咄紧逼之下,邢亮只好极不情愿地给雅文写了张欠条。
菲儿收好字条,忽然拿出了自己的手机在邢亮的面前晃了晃,说:“姓邢的,你给我听好了,欠条归欠条,还有这录音为证,以后休想抵赖!”说着,一溜烟跑开了。
邢亮又气又急,连肠子都悔青了。
3如果不是那晚的尴尬遭遇,在周雅文的心里,邢亮为人爽快机灵、能说会道,几乎就是个完美无缺的人。现在,虽然对邢亮的人品有了重新的认识,可感情不是儿戏,怎能说放下就放下,简单的一句“算了”就能割舍得了。还有哥哥翰强那里,又该如何跟他解释呢?所以连日来,雅文的心无时无刻不在忍受着痛苦的自责与煎熬。
今晚,菲儿她们都外出逛街去了,所以宿舍里很是安静。雅文独自坐在窗前,默默地想着自己的心事。
温润的海风从窗外吹进,像丝丝柔纱,轻抚着雅文美丽精致的面庞,撩拨着她长长的秀发。回想着跟邢亮过去的点点滴滴,雅文终于下定了决心,她决定再找邢亮认真谈谈,不管最终的结果是什么,总该有个明确的了断。
想到这儿,雅文拨通了邢亮的手机。很快,两人就约定好了,晚上8:00在栈桥公园见面。
还是雅文最先赶到了。在公园回廊的一端,她找了处石凳,面对着大海坐了下来。
栈桥的堤岸上华灯齐放,像株株雪白的玉兰怒放,与远处的“琴屿瓢灯”遥相辉映。水面波光粼粼,又如浩瀚夜空里的繁星点点。海浪匀称而又舒缓,一声声,由近而远;一声声,由远而近。多美的前海夜色啊!
面对着童话诗意般的琴岛夜色,雅文感慨万千。她记得,这里也曾有着自己与邢亮幸福开心的过往。而此刻,物是人非,心境却一落千丈!
“呦,早来啦?”
回过神来的雅文扭头一看,是邢亮到了。
邢亮一副幸灾乐祸、若无其事的样子,一屁股坐在了雅文的身边,阴阳怪气地说:“怎么,这么急着找我,想我啦?”
一句话,让雅文觉着气氛不对了,说:“我以为这么多天来,你总该有所反省的。没想到你错得还很有道理!看来,的确是我错了!”
“我有什么可反省的?!你不出面就算了,却打发一个不着调的家伙给我用计!还偷偷录音,欠条不是给你了吗?放心!那些钱我一定会还你的!”邢亮冷冷地讥讽道。
“用计?录音?什么欠条?你在说什么?本以为想跟你好好谈谈……算了,随你便吧!”雅文快给气晕了。
“好啊!你我今天正好把话说说清楚。每个人都有追求自己幸福的权利,从今往后我们各不相干,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谁也不认识谁!”说完,邢亮起身撇下呆坐着的雅文扬长而去。
雅文这个后悔啊,气愤、委屈和羞辱再次让她失声痛哭了起来,“……滚你的权利!都见鬼去吧……”。
不知过了多久,雅文止住了哭,缓缓起身来到了面前的海堤护栏旁。趴在了栏杆上,静静的俯视着泛着粼粼波光的海面,心灰意冷、羞愧难耐的雅文真想纵身跃下,以此彻底摆脱内心的这些伤痛。但她转念一想,是啊,每个人都有追求自己幸福的权利。何苦呢?为邢亮这种忘恩负义、不知羞耻的人不值得的。
“喂—— 好死不如赖活着,干吗呢!被人甩了就想自杀吗?别弄脏了大海!”
忽然,一个声音从雅文的背后传来,吓了她一跳!回头看去,却见不远处的另一条石凳上坐着个年轻人。可能刚才他就一直坐在那里了,只是由于那里的灯光有些昏暗,所以雅文始终没能注意到他。想想刚才自己跟邢亮的言语举动,都尽收在那个人的眼里,雅文一时羞臊得不知所措。无奈,她尽力低着头,扔下一句“神经病!”后,慌不择路地逃走了。
“哈哈……神经病……哈哈……”
随即,雅文听到身后传来了一阵朗朗的笑。于是,她加紧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