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真如李建利说的,静蕊在医院里打了两天的点滴,加上护士们的精心护理,身体果然恢复得很快,又可以正常工作了。看到静蕊安然无恙,张凯也如释重负、深感高兴。可静蕊的心却愈发消沉起来,人更加抑郁了。
躲在卧室里,看着窗外铅色凝重的天,似乎又要下雪了。静蕊百无聊懒地推开手中的键盘,早已无心那些设计制作了。很快,成团的雪花飘了起来,扑打着玻璃窗“沙沙”作响。这声音,让人思绪飞扬,情感在不由自主地堆积。海滨那挥之不去的身影又像磁石一样,清晰地浮现在了自己的眼前。静蕊不再犹豫,一把抓起电话,还是拨通了海滨的号码。
“海滨……谢谢,谢谢你这两天的照顾。”
“干吗,朋友间如此客气。”
“朋友?”静蕊反问道。
“啊,我们谁跟谁,好好照顾你是应该的。”
“难道我们仅仅是朋友?”
电话那头的海滨沉默无语了。
“海滨,我的心很痛,我不想失去你,让我们重新开始好吗?”
“我……难道张凯他对你不好吗?”海滨终于又开口了。
“他很好,但这毕竟是两码事儿。”
……
静蕊只顾倾情地诉说着,却不知道蓓蓓早已站在门口多时了。当静蕊抬头发现时,竟吓了自己一跳,于是匆匆挂断了电话。
“鬼鬼祟祟的,进来怎么也不说一声!”静蕊呵斥道。
蓓蓓却满不在乎地说:“姐,那个陈海滨有什么好,嚣张跋扈的。其实,我看张凯哥更适合你。”
“少胡说,管好你自己吧!”静蕊不耐烦地说,“怎么,有事吗?”
于是,蓓蓓就把自己调换工作和想学习多媒体制作的事情告诉了静蕊。虽然对蓓蓓的很多事情都看不惯,但一听妹妹的这番话,静蕊还是自然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现在,静蕊的主意已定,她不想就这么轻易地失去海滨,她要让海滨重新回到自己的身边。为了一己的私欲和想法,她决定要为自己做点什么。于是,她来到了海美医院的宿舍楼,找到了雅文。
对于静蕊的突然造访,雅文还是吃惊不小。
“有时间吗?我想找你好好谈谈,可以吗?”静蕊问道。
雅文莫名其妙而又好奇地点了点头。菲儿本想阻拦,但看到雅文认真的态度,只能作罢。
静蕊载着雅文驱车来到了海边的一处咖啡屋,两人坐了下来。咖啡端上来好久,可是谁都找不到一句更合适的开场白。
“有什么话你就直接说吧。”还是雅文先开了口。
静蕊鼓足了勇气,几乎是用央求的口吻说道:“把……把海滨还给我吧。”
雅文一愣,“你……我并没抢你什么,我也没什么可还的。”
“你的出现,让海滨的心离开了我。我必须找回本属于我的东西。”
“可我并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情。你跟海滨之间,我多少了解一些。不过,那都是以前的事情了。一个人的心属于自己还是属于谁,只有他自己最清楚。我恐怕帮不了你什么。”雅文说。
“可你……你知道我们从小到大的感情有多深吗?”静蕊的情绪有些激动起来。
“我真的无能为力,这些话你应该去问问海滨。”
“我相信我们的感情基础,你们才认识多久?!”
“随便你怎么说,感情的事不是一个人说了算的。”雅文平静地回道。
“你……那好,我现在告诉你,我一定要让海滨重新回到我的身边!”说着,静蕊站起身来,掏出几张钞票放在桌上。然后转身离开了咖啡屋。
望着静蕊的身影,雅文一脸的茫然。回想着自己跟海滨交往的点点滴滴,无不包含着海滨强烈的浓情蜜意。海滨是真心的,自己渐渐爱上他也是事实。但刚才静蕊“你知道我们从小到大的感情有多深吗”的话,着实让人值得深思回味起来。是啊!他们毕竟有着深深的感情基础。特别是静蕊的那次意外晕倒,海滨流露出的关切和紧张足以说明了一切。看得出,海滨现在还是很在乎静蕊的。我该怎么办?难道我真的成了他们中间的第三者……
情感的矛盾与纠葛,又一次让雅文陷入了极度的惶恐与不安之中!
51刘酩医生急匆匆地找到了雅文和菲儿,说是李主任有事情找她们。于是,两个姑娘惴惴不安地跟着刘酩来到了办公室。
一进到屋里,刘酩轻轻地合上门,然后规规矩矩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呵呵,都齐了,赶快坐下吧。”李建利热情地招呼着,“其实也没什么要紧的事情,大家辛辛苦苦一年了,所以给你们准备了点儿东西”。说着,他从自己的抽屉里掏出了几个鼓鼓囊囊的信封递了过来。
刘酩赶快起身双手接住,然后分别交给了雅文和菲儿。打开信封一看,竟然是一摞崭新的钞票。
“李主任,您这是……”雅文疑惑地问。
“哦,眼看春节快到了,算是年终奖励吧!呵呵……”李建利笑嘻嘻地说。
“可……可这钱医院里已经发过了的呀?”雅文还是不明白。
“嗨,小周,你们可能还不清楚。”刘酩开口了,“这可是我们李主任自己的心意,你还不明白吗?”
“这……这我们就更不应该要了。”雅文认真地说。
“哎—— 小周,一年到头有你们的支持,我这个当主任的应当好好谢谢你们才是。不要再客气了,不会是嫌少吧?!”李建利的表情有些严肃起来。
“……”雅文看了看菲儿。菲儿却是一脸开心的样子。
“好了好了,就这样吧!有什么事情都去忙吧。要知道我们大家是一个整体,只要大家团结努力,以后还会更好的!”李建利言之凿凿地说。
刘酩很是得意,马上立起一根手指放在嘴边示意道:“这是我们自己的事儿,千万出去不要乱说。”
李建利满意地点了点头。
事已至此,雅文不便再多说什么了,只好不情愿地收起了那个信封。
晚上,一回到宿舍,雅文便迫不及待地跟菲儿说:
“菲儿,你不觉得这里面很奇怪吗?”
“什么这里面?什么奇怪?”菲儿干瞪着大眼问道。
“哦!你属鸡的,光记得吃不记得打,这么快就忘了。真是见钱眼开,一副心安理得的样子!”雅文埋怨道。
菲儿却突然笑了起来,“哦,你是说那件事啊,那有什么,他愿意给,我们只管收下就是了。你还怕钱多了烫手不成?”
“真是个没脑子的臭丫头!”雅文有些着急了,“你就不想想,那些钱怎么会是他个人的?!”
“谁的?管他呢,反正是他要给我们的,又不是我们跟他要的。”菲儿不屑一顾地说。
“菲儿,话不能这么说。假如这些钱真是他个人的,我们就更不能要了。我想,这里面一定有猫腻!不明不白的钱你也敢收,想过没有,他是在有意拉拢我们,难道你看不出来吗?”
“这……雅文姐,他可能因为你跟陈海滨的关系吧。所以我也跟你沾了不少光。”
“尽胡说!”雅文一脸的严肃,“我问你,上一次你说要帮晓明查查那些药的事儿,怎么样了?”
“哦,晓明说了,那些药不是刑亮代理的。再说都是些常规药品没什么特别的,现在有些药品的名字不都是越改越洋气了吗?很正常的事情。”菲儿漫不经心地说。
“是吗?但愿是这样。”雅文将信将疑地自语着。忽然,她又问,“那些钱你准备怎么处理?”
“这好办,不正好要过年了吗?我手头正紧着呢!呵呵……”
“绝对不可以!”雅文严厉地说,“菲儿,钱是收下了,我们又不可能退回去。但这个钱我们绝对不能用,得好好想个办法来处置。我看……我们单独开个银行账户,把它先暂存起来吧。”
“存起来?干吗?”菲儿不解地问。
雅文若有所思地说:“只好先这样了,后面,我自有打算。”
菲儿撅着嘴,慢吞吞地极不情愿地交出了那个信封。
雅文一宿没能睡好。第二天,她决定单独再找晓明谈一谈。
对于雅文的到来,晓明显得有些窘迫起来。
“马科长,你又是学长,工作的时间比我们长。我跟菲儿非常信任你,特别是菲儿,你应该最清楚。”雅文说。
“是,是!你说得很对。菲儿几乎就是我的全部。”晓明点头答应道。
雅文话锋一转,“不过,我觉得有些事情好像你在刻意隐瞒什么,你并没有跟菲儿说实话。”
晓明大吃了一惊,脸色都不对了,“这……这怎么可能!我对菲儿是真心的,我对天发誓!”
雅文笑了,说:“我说的不是那个意思,干吗紧张成那样儿?”
晓明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陪着笑了起来。
“我问的是刑亮跟李主任的事情。”雅文说。
晓明的心“唰”地一下又紧张了起来,“哦!其实,他们之间的事情我也说不太清楚。不过,雅文,我想那都是一些正常的业务关系。现如今的医药关系不都是那样吗?”
“这个我懂。但是如果这种关系完全走偏,愈演愈烈,造成了严重后果,或是滥用药品导致了医疗事故又该怎么办?”雅文严肃地说。
“这……其实现在很多的医院都这么做,‘以药养医’嘛。”晓明还在狡辩着。
“恐怕未必。今年国家出台的新的医改方案和意见,对现代医疗卫生做了全新的规定和注解。特别是针对基本药物制度、遏制虚高药价等方面。虽然我们是私立医院,但在这个大环境和条件下,我们别无选择。”
“雅文,这些事情不是你我所能左右的。我们上面有那么多主管领导,包括陈海滨在内,他们才是决策者。我们应该现实点儿,做好自己的工作就是了。况且……有些话……你……你直接去跟海滨说不是更好吗?”晓明说。
“……”雅文无语了。
其实,雅文何曾没这样想过。只是这件事情牵涉到不止刑亮一个人,甚至还有静蕊。特别是海滨曾对刑亮大打过出手,彼此内心的纠结怕是很难消解。潜在的种种顾虑,让雅文一时还真不知道该怎样跟海滨开口。而此刻,雅文明显感觉到晓明应该是知情的,只是不明白他究竟是出于什么原因不肯说。想到这儿,雅文说:
“那好吧,算我多事。不过马科长,我更清楚刑亮的为人,交什么样的朋友是你自己的事情,别人无权干涉。只要你能对得起菲儿……这就足够了。”
看着雅文转身离去,晓明一脸的茫然和无奈。
菲儿又让晓明约出去玩儿了,宿舍里只剩下了雅文一个人。无聊、心烦的她坐立不安。忽然,雅文冒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何不直接找到刑亮当面问问,不是种种疑虑都可以澄清了吗?想到这儿,雅文没再犹豫,拨通了电话。
接到电话的刑亮颇感意外,恰巧蓓蓓又正在身边。没办法,刑亮只好带着蓓蓓一起来到了跟雅文约定好的茶楼。
三人见面,场面十分尴尬无趣。蓓蓓一旁耷拉着脸,像个火药桶似的,时刻准备着一点就爆!
雅文想了想,首先开口了,“本不想再见面了。可有几个问题一直左右着我,所以今天约你出来谈谈。”
“还有什么好谈的,欠你的钱早就还了,还恶人告状,将我爆打了一顿,你现在的能耐大了去了!”刑亮恶狠狠地挖苦道。
“海滨那天做得的确不对,我可以替他给你赔礼道歉!但有些事情并不是你所想象的那样,那是一场误会。”雅文坦诚地说。
“误会?!”蓓蓓怒目圆睁,“把人都打成了那样,只是一场误会?当时真应该报警!”
“我说得都是真的,信不信由你。我不想为此解释什么,也没什么好解释的。”雅文回道。
“嗬!很来劲是吧,敢跟我试试吗?!”蓓蓓撸了撸袖子站了起来,一副要开打的样子。
“好了,蓓蓓,别闹!先坐下。”刑亮拽住了蓓蓓。蓓蓓撇了撇嘴,气呼呼地又坐下了。
“好吧,有什么事儿,快说吧,我们没时间!”刑亮问。
“你跟我们医院有业务往来,药品营销?”雅文开门见山,直奔话题。
刑亮吃了一惊,心想:天下真是没有不透风的墙,果然还是被她知道了。不过,这又有什么呢,知道就知道了呗!管她呢!她又能耐我何?
想到这儿,刑亮说:“是的,都是很正常的业务往来,跟我合作的医院多了去了,难道跟你们医院就不可以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那是你的事情,我管不着。”雅文说。
蓓蓓一听他们谈的是这些事情,敏感的心放了下来。无聊的她在一旁翻弄起了刑亮送她的新款手机。忽然,手机的录音功能被她无意中按了出来。蓓蓓眼睛一亮:对了,何不把他们的谈话录下来呢?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于是,蓓蓓悄悄启动了录音功能,把手机轻轻摆放在了桌子上。
两个人并没留意蓓蓓的这一举动,谈话还在继续。
“我猜我们李主任大量使用的那些针剂都是你提供的。另外,马晓明对于这些也都是知道的。是这样的吧?”雅文问。
“这有什么,我代理的药品多了,说出来恐怕你都没听说过。李主任我们是朋友,马晓明跟我是校友,我们还曾经在一个球队里打过球呢。怎么,不可以吗?”刑亮狂妄地说。
“那么贵的药物大剂量无限制使用,非但与病人的治疗毫无意义,还可能会危及到病人的生命安全。”雅文认真了起来。
刑亮笑了笑,“这与我无关,那可是你的李主任,怎么用药你可以去问他啊。呵呵……”
“我们天天在一起,还用得着去问吗?我看得很清楚。这里面一定是不可告人的交易。”雅文自信地说。
“行了吧,你才工作几天,操这种心管闲事儿。”刑亮傲慢又不无自豪地说,“告诉你吧,我能跟你们医院套上关系,这还多亏了你。你想,如果不是你在海美医院,我又怎么会认识李主任?又怎么会牵上这根线呢?”
“……”雅文缄默了。
“呵呵,我可不是忘恩负义的人。”刑亮眯起了眼睛,嬉皮笑脸地说:“为此,我真得谢谢你。哦,对了,还有你傍的那位大款!嘿嘿……”
“什么大款?说谁呢!”
“嘿嘿……装啥蒜?陈海滨不是吗?”
“你!我们的事情,关你什么事儿?!”雅文厉声道。
“别多心,我只不过是随口问问。”刑亮不屑一顾地说,“怎么,那个陈海滨比我好吗?我是不是应该祝贺你才是啊?呵呵……”
“随便一个人也都比你强,好自为之吧!”雅文冷冷地说。
“如果觉着腻歪了,还可以来找我……”
“亮子!”一旁的蓓蓓不爱听了。
“哦!我还没说完呢,这当然首先还要我们蓓蓓答应才可以,哈哈……”
“少扯那些没用的!”雅文反感地说。
“嗬,我奉劝你不要感情用事,那个陈海滨对你有什么好,到头来别追悔莫及啊——”
“我们只是普通的朋友,没你那么龌龊!”
“嗬!一副芊芊玉女的样子,我们曾经也是普通朋友不是吗?”刑亮看了看蓓蓓,“这下你该相信我的话了吧!”
“一边儿去!”蓓蓓白了他一眼,说,“陈海滨很狂妄,我就是看不惯他那臭脾气!我姐姐居然……”蓓蓓知道自己的话语有失,立刻又把话给咽了回去。
雅文的心头一震,说:“海滨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们无权评头论足。”
“哟!一说到他,看把你紧张的,至于吗?”蓓蓓插话道。
“海滨自然有他的不足之处,我说过了,他有什么对不起你们的地方,我已经替他道过歉了。”雅文说。
“算了吧,假惺惺的,我们哪儿敢啊?!”蓓蓓翻了翻白眼珠儿,鄙视地说。
“对了,雅文,陈海滨他知道是我跟你们医院做的这些业务吗?”刑亮略有担心地问。
“这个……他可能还不知道。不过……”雅文真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了。
“他知不知道都无所谓,你完全可以去告诉他,你还可以再趁机打击报复我啊?”刑亮用挑衅的口吻说道。
“事情在没弄清楚之前,我是不会告诉他的。至于你,好自为之吧!”雅文说。
“哦?看来我们毕竟认识了一场,难不成你对我还抱有什么想法儿?”
“你不觉得害臊吗?当着你女朋友的面如此放肆!”雅文质问道。
“他陈海滨有我好吗?嗯?蓓蓓。”说着,刑亮一把搂过了蓓蓓,一脸的**亵。蓓蓓却厌恶地打开了他的伸过来的手。
“他比你强过了百倍!真恶心!当初怎么会认识你这样的无赖?!”雅文愤愤地说。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追人家,恐怕还要人家喜欢你才是!不行的话,趁早走人,别让人给甩了!”蓓蓓插嘴道。
事实已经很清楚了,再继续纠缠下去也毫无意义。于是,雅文站起身来冲蓓蓓说道:
“守着这么好的天鹅肉,你自己慢慢吃好了!”说完,扭头便走。
“呸!不要脸,一副假正经的样子,再卖弄,也不会有人要!”蓓蓓的话真够阴损毒辣的。
雅文停下脚步转过了身来,“留点口德吧,恶有恶报!真不愧是天生的一对儿!”
蓓蓓“噌”地起身还要理论什么,却又给刑亮一把拽住了。
52新年“城市风暴”0—200M山地越野加直线竞速赛拉开了帷幕。赛场内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雅文本来就害怕这项运动,此刻的紧张氛围,让她有些莫名的焦虑和不安。全服武装的海滨挎着头盔,人更加精神和帅气。为了缓解雅文的情绪,不太会讲笑话的海滨试着尽力逗她开心和放松。反而是他的前言不搭后语,让雅文一直在笑个不停。她清楚海滨的用心,很是感动。
比赛即将开始了,看到张凯在招呼自己,海滨安慰了雅文几句后,转身向赛点走去。
忽然,海滨的手机响了起来,是条短信:
海滨,当年没能参加你的资格比赛,对不起!不过,今天特意赶来补上。注意安全,你是最棒的!加油!——静蕊。
深感意外的海滨四处张望,终于在一侧的人群里,他看到了正在向自己努力挥舞手臂的静蕊。海滨下意识地招手回应了一下:她怎么来了?哦,一定是张凯。
海滨的一举一动,让雅文很轻易地就看到了人群里的静蕊。
“轰!”成片的马达骤然响起,赛车从红色的高台上冲了出去!扬起的尘土追在车身后,激起的扇面水花向两侧飞溅……
张凯今天似乎是咬上了海滨,用时和速度几乎跟海滨都不相上下。海滨有些着急了,心想:我一定要赢,绝不能输给张凯,特别是在雅文的面前。对了,静蕊今天也在。加速!加速……
过泥潭、翻障碍,海滨的车速丝毫没减。两辆车子始终是并驾齐驱。
一进入到快车道,海滨几乎把车速提到了极限,呼啸着冲向终点。突然,当行至转角处时,海滨的车前盖冒出了浓浓白烟,一下子挡住了海滨的视线。海滨来不及做任何反应,疾驰的惯性让车子重重地撞在了围栏墙上。
场外一阵惊呼!雅文、静蕊惊魂失魄地跑了过去。
所幸,海滨并无大碍,在救护人员的帮助下安全地从车里走了出来。看到自己与奖杯无缘,丧气懊恼的海滨把头盔狠狠地摔在了地上。而两个姑娘的心也总算是放了下来。
最终,是张凯捧得了这次“城市风暴”的冠军奖杯。
拿着丰润的奖金,张凯执意要好好请大家一顿。闷闷不乐的海滨,却是在雅文的再三劝说下勉强答应了。
四人一起来到了“八大关锦绣园”。张凯很是慷慨,让大家随便点。静蕊点了不少菜,却尽是些海滨喜欢吃的。张凯看了看雅文,也是一脸的无奈和尴尬。
为了缓和一下气氛,张凯端起了杯子,说:“其实这个冠军是海滨让给我的。如果不是发动机出了问题,冠军一定非海滨莫属。来,我们跟真正的冠军干一杯!”
“得了,少来这套。你是开心了,还要寒碜我。”海滨懊恼地说。
雅文担心海滨的脾气,连忙说:“你们俩谁跟谁,谁赢了还不都一样吗?好在今天很幸运,没有发生大的意外,真危险,干吗偏偏喜欢这项运动。”
“这是个很MAN的运动,在国外非常火。虽然我不太了解,但我喜欢!”静蕊插话道。
海滨浅浅地笑了一下,并没有说话。
“不管怎样,我们以后小心就是了。”张凯看着雅文和静蕊,打起了圆场,“有你们在,真是完美的组合搭配。赛车美女,看来这运动不火都很难,呵呵……”
“油腔滑调!”说着,海滨起身去卫生间了。
张凯想了想,也起身跟了过去。
“喂,站住!”张凯喊住了海滨,“我有话要说。”
两人在拐角处的一个沙发上坐了下来。
“看到了吧,你现在处在她们两个人中间,到底作何打算!”张凯问道。
“怎么,这还需解释什么吗?”海滨大瞪着眼睛盯着张凯,“对雅文我是真心的,你应该更好地关心关心静蕊,不要让她受到什么伤害才对。”
张凯想了想,说:“静蕊现在的心全都是你,你不得不承认这个现实。那好,作为多年的好哥们儿,我奉劝你一句,好好对待雅文,千万不要给我机会!”
“……”海滨楞住了,“说什么呐!可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两人坐在这里谈着,餐桌那边的两个姑娘也开了腔。
“收手吧,你跟海滨是不会有结果的。如果可以,我可以考虑补偿你的。”静蕊对雅文说。
“呵呵,真会开玩笑,感情岂能是交易。有什么想不开的,你可以跟海滨好好谈谈。”雅文毫不客气地回道。
“我们不需要谈什么。我问你,你注意到海滨的那个钥匙挂件吗?”静蕊傲慢地说。
“钥匙挂件?!”雅文吃惊地问。
“是的,那就是我们感情的见证,是我亲手打磨制做的。没想到这么多年了,他现在一直还珍藏在身边。”静蕊得意动情地说。
雅文心头一震,缄默了。
“所以,我好心好意地提醒你,好好想想吧!”静蕊十分得意的样子说。
看到海滨跟张凯走了回来,静蕊收住了话语。这顿饭,四个人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谁都没有再说什么。只有静蕊,一脸的轻松和愉悦。
53离春节的脚步越来越近了。一年一度的传统佳节早早地给岛城披上了欢乐喜庆的盛装。同样,各类“迎新春”的文体活动接踵而来。让人们在享有富裕的物质生活的同时,极大的满足和丰富了精神的世界。
上午,海滨兴高采烈地找到了雅文。
“雅文,过两天就要放年假了,医院的事情自然少了很多。一起出去转转怎样,有时间吗?”
的确,最近几天来医院的病人明显少了很多。雅文今天正好没有什么事情安排。在征得李建利的同意后,雅文坐上了海滨的汽车。汽车一路狂奔,径直开到了前海栈桥。
没想到此时的栈桥还是人潮涌动、摩肩接踵。奔腾澎湃的海浪稳健而有力地拍打着古栈道;雪白的浪花像一朵朵盛开的玉兰,洁白而又热烈;成群的海鸥翻飞盘旋,点缀着蔚蓝的天、蔚蓝的海。
雅文有些纳闷儿,整理了一下雪白的围巾,问道:“怎么想到来这里?”
“这里人多,热闹。准确地说,你我最初的认识不就是在这‘栈桥公园’吗?走,进去看看。”海滨拥着雅文一边走一边说。
一句话,却让雅文又想起了那段伤心的往事。
海滨发觉到自己的言语有失,赶紧佯装着抽了自己一个嘴巴,“呸,我这张嘴,算我没说!该打!”
雅文看看他,真是又气又好笑的无语了。
栈桥的尽端就是“回澜阁”。长虹卧波、飞阁回澜、金色琉璃,把这一切都装点在蔚蓝神秘的海天之间。走到近处,雅文注意到,在飞檐的正下方拉着一条横幅——“迎新年获奖绘画艺术展”。雅文自觉眼前一亮,不由分说,拽着海滨走了进去。
展厅虽不是很大,但大大小小的各种绘画作品比比皆是,大致了分了国画和西画两个展区。仔细观看这些不同题材的画作,幅幅功力精湛、传神达意,都是岛城名家们的作品。
忽然,一幅清新悦目的油画吸引住了雅文。画面中的女孩依窗远眺,眼神尽处,蔚蓝的大海依稀可见。柔柔的海风扬起她长长的秀发和洁白的衣裙,像天使、像女神,但又那么真实自然。越看,雅文越觉着画中的女孩有些眼熟。于是,她走上前去。
看海/陈海滨/9/12、2009
“海滨,这是你画得?!”雅文吃惊地问道。
“怎么,难道不可以吗?”海滨绷着脸,故能玄虚地反问道。
“真没想到!还获了一等奖,画得真好!”雅文自语着,“对了,这画中的人是……”
“哈哈,傻瓜,那当然就是你啦!哈哈……”
雅文恍然明白了过来,“哦!我说呢,今天非得来这里,你早有预谋啊!”
“无论你怎么说,不高兴吗雅文?嘻嘻……”
“谁说不高兴了?谢谢你把我画得如此漂亮!”
“应该谢谢你才对,是你给我的创作灵感!”海滨真诚地说。
雅文又仔细地端详了一会儿,转身说:“不过,可以提点儿建议或是不同的意见吗?”
“哦?可以啊,说说看。”海滨很是吃惊的样子。
“我倒觉得画面不如不出现海,可以让人物手里拿一件贝壳或是海螺什么的,标题就叫《海》不是更好吗?”
“这……是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呢?这样一来,画的意境和遐想空间就会更好!”海滨挠着满头蓬松的头发说,“你的这个意见非常好,有创意,后面我再重新画一幅,应该会更好!”
“我只不过是顺口说说,你还当真了。”雅文禁不住地笑了起来,“其实大海的品质有很多,包罗万象,一句话很难说得清楚。这可能就是我喜欢大海的真正原因。”
“是啊,可能我从小面对大海,所以对它有些熟视无睹了。但从你身上,我发现已经找回了不少。雅文,你真好!你对生活总是充满了热情和自信。你总会给人一种积极向上的力量!”海滨赞叹道。
“看把我夸的,我哪有啊?我只不过是喜欢听一些大海的歌、看一些大海的文章罢了。”忽然,雅文想起了什么,兴奋地说:“对了,你读过岛城青年诗人黄迪声的诗歌《海平面》吗?”
海滨不好意思地摇了摇头。
“那首诗看起来写得很简单,很随意,只是用了几个相同的排比句子。但寓意深刻,我非常喜欢——其实海下/也有高山/也有盆地/也有失恋/也有贫富/也有火山/也有荒漠/可是海/给世人/总是一个/海平面。”
“哦,海平面……总是一个海平面!写得的确不错。大海蕴含着人生丰富的哲理啊!”海滨点头赞同地说,“这么好的诗句,回头你抄给我吧!”
“行,没问题!好了,不说了,今天的心情太好了,真该为你好好祝贺祝贺!说吧,想吃什么?我请!”雅文高兴地说。
“嗯……去吃韩国料理怎样?我喜欢那种火辣辣的味道。”海滨说。
于是,两人驱车去了“韩国馆”。
严严寒冬,可辣椒素直逼得人大汗淋漓,浑身爽快。乘着冬日午后的暖阳,雅文提议再去海边转一转。于是,海滨麻利地又将车开到了鲁迅公园。此时的公园到处张灯结彩,欢乐喜庆的气氛像高涨的海浪,沿着蜿蜒的海岸线起伏。两人下了车,直奔海边走去。
大海以它宽博的胸怀闪耀着醉人的光晕,海浪均匀执着地冲刷着红色的海滩;红礁石散发出暖暖的温情,在一片苍翠和蔚蓝中愈发光鲜夺目。踩着松软的沙子,亲密的恋人相拥而行,身后留下了两串清晰的脚印。
忽然,雅文的眼睛一亮,前方海滩上的一件发亮的东西引起了她注意。她快速上前几步,弯腰捡了起来,竟然是一块紫色的贝壳,大如手掌,形状十分完整。
“真漂亮!从未见过这样的贝壳。”雅文拿在手中仔细地端详了起来。
海滨定睛一看,心中骤然一阵惊诧和狂喜:天呐!真不可思议,居然这么巧!这块贝壳竟然跟自己当年与静蕊游泳时捡到的那块是一样的。光滑瓷实的质地,阳光下闪着五彩斑斓的光泽。海滨不由自主地掏出了自己的车钥匙。
雅文一愣,说:“没想到这么巧,你的那块竟然跟这个很像。喜欢吗?”
“喜欢,当然喜欢,这块保存的相当完整,又那么自然。这么多年了,能再次捡到,真够幸运的!”海滨只顾着欣喜激动,并没注意到雅文的神情。
“喜欢就送给你吧!不过,能告诉我你手中那块的故事吗?”雅文淡淡地问。
“这……这是朋友送的。”海滨把玩着手中的贝壳,欲言又止。
“朋友?是静蕊给的吧。”
海滨惊愕着双眼,“怎么,你都知道了?”
“你说呢?”雅文用期待的目光看着海滨。
陈年往事,海滨本不想解释什么。但事已至此,海滨不能再隐瞒什么了。于是,他拥着雅文坐了下来,把自己跟静蕊的那段如烟往事细细道了出来。
雅文内心的疑团完全打开了。凭着女人特有的直觉,听到动情处,雅文居然潸然泪下,弄得海滨一时不知所措。
听完海滨的故事,雅文想了想,说:“我不是那种小鸡肚肠的人。你们毕竟从小到大在一起,那份感情是真实的,不可否认。不管你、静蕊、张凯之间发生过什么,那都是以前的事情了。我只想知道你现在是怎么想的。”
“这还用说吗?我对你是认真的。不瞒你说,在没有认识你之前,我曾想过,今生今世可能不会对任何一个女孩子动心了。”海滨信誓旦旦地说。
“呵呵,是吗,真看不出你还是个多愁善感、用情专一的情种,小心情殇哦,呵呵……”雅文笑了起来。
“我哪有啊,情不自禁的事情,谁又能说得明白。”海滨直着脖子狡辩道,“说真的,当初我向你开口,还真怕被你拒绝呢。臭丫头!你还不是一样吗?嘻嘻……”
“呃?说什么呢,臭小子!”说着,雅文顺手抓起一把沙子,一股脑地全塞进了海滨的脖领里。
“哎哟—— ”冰凉刺痒的沙子令海滨“腾”地蹿了起来,手足无措胡乱地抖着衣服。
阳光里,追逐的嬉笑合着海鸥的鸣叫,久久回**在这个绵软开阔的红色的海滩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