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军以两个联队的兵力,向高致嵩的264旅发起进攻。

264旅的官兵顽强阻击,日军也不甘示弱,嗷嗷的吼叫着,顶着264旅官兵射来的子弹和手榴弹,向阵地发起死亡般的冲锋,倒下去的人越来越多,国军的,日军的都有。

高致嵩根据战斗的实况,一面调整部署,一面思考着,他认为光阻击无法完成打退敌人的进攻,必须要进行猛烈的反击,不能一味的坚守而不进攻。

于是,他拿起电话,向各团下达反击的命令,然后身先士卒,举起手枪,高喊着:“弟兄们,跟我冲!”

在高致嵩的带领下,264旅的官兵勇猛的杀向敌阵,和日军展开惨烈血腥的白刃战,阵地上杀声震天,血肉横飞,刺鼻的血腥味充斥在阵地的每一块角落。

刺刀拼弯,官兵们就丢掉枪,与敌人抱在一起,厮打着、拼搏着,不少官兵与敌人一起滚下山底,功归于尽。

在短兵相接中,高致嵩的耳朵被敌人咬掉一只,鲜血直流,在短暂的战斗间隙,他顾不得包扎伤口,忍者剧痛对官兵们说:“弟兄们,敌人还会再来,我们只能稍作休整,准备迎接更加残酷的战斗。”

高致嵩要求各团统计现在有多少兵能参加战斗。

统计表送上来。

从抵达雨花台参与阻击战时,264旅近万人,然而经过两天血拼,整个旅竟然只剩下四五百人。

这时,凶残的日军又再度发起进攻,高致嵩横下一条心,命令官兵们将所有的手榴弹后盖打开,将导火索连接起来,摆在阵地前。

敌人越来越近,当距离他们还剩下三十米的时候,高致嵩沉着观察着敌人,命令大家听他口令。

进攻的日军见中国军队的阵地上没有任何东京,以为中国人的子弹都打光了,放松了警惕,兴奋地手舞足蹈,大喊大叫“抓活的,抓活的!”

他们边叫喊着,边向前冲。

距离阵地越来越近,大家都能看到日本鬼子的激动高兴地表情,不由得抓紧手中的钢枪。

高致嵩忽然一声大喊:“拉导火索!”

紧锁着,一声声巨像吞没进攻的日军,亦把阵地上的守军吞没,就像是一颗巨大的炸弹,在阵地上升起浓厚的硝烟。

阵地上恢复平静。

支援而来的夏远率领一个连抵达阵地,爆炸声把阵地吞没,完全看不清楚发生了什么,直到阵地恢复平静,整个旅的防线,没有一个活人。

这惨烈的阻击战,亦是深深震撼夏远,激励着不断向前。

他随后率领最后一个营参与到雨花套保卫战中。

一个营防守两个旅的防线,下场可想而知。

短短一天的功夫,整个营的防线被日军吞没,官兵拼死搏斗,亦对日军造成巨大的伤亡,最终仍不敌日军,仅有一排,三十余人从雨花台撤出。

雨花台方向的守军,一直坚持到12月12日,由于缺乏足够的兵力和弹药的及时补充,部队越大越少,热血洒满山岗,尸横遍野。

这天下午,随着夏远撤退,新任264旅旅长清点两个旅所剩兵马,率领不到两千人,向下关转移。期间,他与夏远联络,想要夏远与他一同撤离,撤出金陵保卫战的序列,夏远摇头:

“金陵乃国之首都,战斗还没有结束,我还不能撤离。”

也就是在这天,日军的坦克和步兵冲过雨花台,向中华门城墙蜂拥而去。

早在12月6日晚,郊外隆隆的炮声,在金陵城中心的新街口,已经听得很清楚。

而且,日军的照明弹已经打到了城内,老百姓们正扶老携幼迁往中山路西边的难民区。

大战在即,百子亭的唐公馆却热闹非凡,门口停着各种轿车、吉普车。

客厅内,临时增放了许多椅子,里边坐满了守卫金陵的高级将领。他们每个人的肩章上,至少都有一颗发亮的星星。

这是金陵卫戌部队的将领,所有少将以上的指挥官都毕恭毕敬的坐在这里,会场的气氛严肃而紧张,将军们只能窃窃私语,低头交谈。

“委员长到!”突然,传令的副官一声呼叫,将军们从尽各种习惯性的站起身,行注目礼。

“你们久等了,请坐下。”身穿一身戎装、披着黄绿色军大衣的蒋,在宋夫人、侍从室主任钱大钧,以及金陵卫戌军正副司令长官唐生智、罗卓英、刘兴的陪同下,步入会场。

将军们直等到蒋一行都落座,才纷纷坐下。

“委员长还在金陵!?”蒋的出现,在将军们的心中引发一阵激**,因为事实戳穿外界关于蒋早已离开金陵的传闻。

蒋操起他那江浙官话,“我们抗战已有五年,战果还是有的,敌人的野心更加地暴露了,我军民抗战情绪更加高昂。诸位,看形势不要看表面,不要看我们暂时丢了这里,丢了那里。我们不要计较一城一地的得失,从长远看,民众站在我们这一边,国际上主张正义的舆论倾向我们,我们一定会胜利的。现在,本人为了指挥全局,不得不暂时离开金陵,我会回来的。”

“诸位,金陵是首都,为国际观瞻所系,又是孙先生之陵墓所在地。我希望各位在唐将军的指挥下,抱定不成功便成仁的决心,誓死保卫金陵,做到人在金陵在,与城共存亡!”

蒋虽然东一句,西一句的说了一通,还是博得了一片掌声。

唐生智代表守城官兵,向蒋表示誓与金陵共存亡的决心。

蒋拉着唐生智的手,说:“摆脱唐将军了,我代表政府感谢你!”

“委员长放心,保卫金陵是军人的职责,没有你的命令,我绝不后退一步!”

唐生智信誓旦旦。

门口的轿车发动,蒋随宋夫人向众人道别,目送蒋离开唐公馆,直奔黄埔路官邸。

7日凌晨,金陵城还没有开始它一天的喧嚣,只有全副武装的士兵,匆匆的从清冷的大街上通过。

一列由十辆高级轿车组成的车队,从清凉山蒋临时搬迁的住地出发,驶过落满梧桐树叶的街道,来到明故宫机场。

机场内外,警戒森严。

蒋与宋夫人一同,在一队警卫人员的护送下,走到专机的舷梯旁,他们同前来送行的唐生智、罗卓英等高级将领一一握手:“辛苦你们了,金陵,就靠你们了。”

“委座保重!”将领们回答。

这是最后的道别。

五时四十五分,美玲号专机开始启动,在一小队战斗机的护送下,蒋的座机升到空中。

飞机在古城上空盘旋一周。

扬子江水,如同一条黄色的宽带,围绕着半个金陵城。盖着蓝色琉璃瓦的中山铃木,矗立在紫金山的苍松翠柏之中。

石城内外,烽火点点,战壕纵横。

蒋透过舷窗,看向远处的钟山、石城,神情颇为惆怅,心潮起伏,他想起了元代此人萨都刺的著名诗句:

‘石头城上,望天低吴楚,眼空无物。指点六朝形胜地,惟有青山如壁。蔽日旌旗,连云樯橹,白骨纷如雪,一江南北,消磨多少豪杰!’

金陵中华门城楼,是明代开国皇帝朱元璋建造的城楼。中华门城楼是金陵城门中最大的一座城楼,它气势恢宏,刚劲雄伟,南北长128米,东西宽90米,前后共有四重城门,筑有23个藏兵洞,号称可藏兵3000,堪称世界之最。

城墙之宽,可五马奔驰,状如长城,且登高远望,城内城外一览无余。

门外的秦淮水,横贯城门前,更提高了它的军事价值。

由于中华门城楼连接桨声灯影的秦淮河,平时这里的游客很多。

自朱元璋筑了城墙以后,中华门发生过近百次血战,但是,那些大小战斗与1937年12月发生的战斗相比,可谓是小巫见大巫。

12月9日,日军正在向雨花台猛烈进攻,同时,牛首山、淳化镇告急,唐生智得知消息,估计敌人以一步兵力会继续攻打这些地方的同时,很快会以一部兵力绕过牛首山、淳化镇而直奔雨花台、中华门而来。

他把自己的判断告诉副司令罗卓英、刘兴二人。

罗卓英表示赞同,并说道:“日军进攻光华门、通济门、紫金山失败后,会集中精锐部队对中华门发起猛烈进攻。”

刘兴指着地图,说:“你们看,中华门外有一座长竿桥,我们要力争将敌人堵在桥的南面如果让敌人过了桥,中华门就麻烦了。”

说到此时,他对唐司令说:“守中华门的是88师和74军51师306团,我马上去向他们传达我们的意图,要他们务必死守,坚决不能让敌人得目的得逞。”

88师师长由72军军长孙元亮兼任,孙元亮是中将军衔,国民党中的老资格,而此时的刘兴是少将,唐司令担心刘兴一人去,镇不住孙元亮,便对罗卓英道:“你是上将,孙元亮是中将,官大一级压死人,我看你和刘将军一起去一趟,比较好。”

罗卓英点头,便和刘兴来到中华门,在城堡上和孙元亮、师参谋长张伯亭谈如何防守中华门的事。

这时,罗卓英的副官卢畏三指着远处的上空,紧张的说:“快快快,敌机来轰炸了,赶快隐蔽!”

孙元亮、张伯亭指挥部队快速进入藏兵洞隐藏。

罗卓英、刘兴和卢畏三夜跟着进了藏兵洞,他们前脚刚进去,敌机后脚就飞到中华门上空,扔下一枚枚炸弹。

随着炸弹的包咋还声,中华门城楼和附近居民楼的房屋,顷刻之间,化作一片火海。

房屋在大火中燃烧摇晃,瓦片四处飞溅,草木在随着爆炸产生的震**波,不停的左右摆动,一阵风把硝烟吹散,弥漫到处都是,顿时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老百姓也被这地动山摇的爆炸声震得一时失去了听觉,惊恐的大喊大叫,奔走呼号,寻找藏身之处。

日军进攻中华门的是第6师团,和第114师团。第6师团为主攻,第114师团为辅攻。

第6师团的师团长是谷寿夫,在日军中以凶残著称。

谷寿夫为陆军中将,1882年出生于日军的福冈县,1903年毕业于日军陆军士官学校步兵科,1905年参加日俄战争,他因作战勇敢多次立功。

1912年,从日本陆军大学毕业后,历任日本驻印度使馆的武官。此期间,他曾多次秘密谋杀反日的印度高官。

后来,他担任步兵第6联队长,也曾秘密杀害过影响他升迁的同事,田攻二郎。

在担任陆军第3师团参谋长期间,有一次喝醉了酒,竟将一个毫不相识的人扔进了河里,活活淹死。

1930年,他晋升为陆军少将,1934年晋升为陆军中将,担任第6师团师团长。

谷寿夫有两个特点,第一个便是凶狠残暴,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第二个则是他的官运享通。而他的官运是靠打仗,靠凶残杀人铺路的方式获得的。

1937年七七事变后,时任日军第6师团师团长的谷寿夫,率部队攻打华北的永定河。他攻占永定河后,纵容部队杀光了所有的俘虏,抢光了驻地村庄的财物后将其付之一炬,并把当地的妇女奸污后全部杀光。

11月5日,谷寿夫师团加入淞沪战役。

谷寿夫以舰炮轰击中国军队,接着以步兵在金山卫撕开一道口子,攻占金山卫、金山咀、漕泾等地,突破中国守军的阵地。

接着,又向北纵深挺进,血洗所经过的村庄,男女老少全部杀死,所血洗的村庄多大数十个,他和他的士兵的双手,沾满了中国人的鲜血。

一位美国记者,曾在一篇文章中写道:“谷寿夫以魔王般的疯狂暴怒,在大雾中向四面八方飞驰冲击,到处杀人放火,每个村庄男女老少被他杀得一个不剩。”

谷寿夫血洗金山卫,指挥部队攻占沪上郊区的松江镇。

随后,在松江镇,谷寿夫师团疯狂烧杀抢掠。

一位英国记者九周后来到松江镇,他向外界披露了目睹松江镇惨遭日军洗劫后的情节:

“几乎见不到一座没有被焚烧的建筑物,仍在闷烧的房屋废墟和渺无人烟的街道呈现一幅令人恐惧的景象。唯一活着的就是那些靠吃死尸而变得臃肿肥胖的野狗。在一个诺达的,曾经稠密居住着约十万人口的松江镇,我只见过5个中国老人,他们老泪纵横,躲在法国教会的院子里。”